投其所好(12)

　　井柚十分同意：“可不是。”
　　陈丽又问：“范总知道小翠就是你了吗？”
　　“我觉得，”井柚猜了猜：“百分之五十吧。”
　　现在范安沫到底知不知道她是小翠已经不太重要，反倒是小翠这个身份给她带来了许多方便，一个涉世未深的小服务生，可以大着胆来为所欲为。
　　晚上井柚没有拉着陈丽到凌晨，也没表现得那么忧愁，不到十二点两人就已经在公司楼下分道扬镳。
　　今天井柚和范安沫分开前，范安沫询问她的私人电话。
　　井柚没有给截图，也没有一个一个地输进范安沫手机里，而是非常快地把那串数字念出来。
　　只一遍，范安沫听后说好，然后说明天早点找你。
　　井柚吹头发时，又忍不住看了眼小手机。
　　范安沫到底记住了没有。
　　这个手机号是陈丽帮她申请的，做戏要做足，连微信都弄好了，朋友圈设置三天可见，陈丽刻意发了几张日常生活的照片，还发了统一回复的评论，井柚下午看到差点没笑疯。
　　她自己的手机丢在客厅沙发，陈丽给的这部倒是放在身上，不是她在意，只是她想着范安沫要是记下了手机号，怎么的，也得搜一搜能不能找到微信吧。
　　她还挺想去范安沫朋友圈看看的，万一看到连瑶瑶呢，是吧，对吧，对。
　　井柚耸了一下肩，把吹风机关了，拿起小手机回到卧室，随手丢到了床头睡觉去。
　　晚上井柚做了个梦，她梦到范安沫见她时，戴上了她送给连瑶瑶的那枚尾戒，不知怎么的，她手链变得一排全都是坠子，闪闪晃晃的，都是范安沫尾戒上的图案，一看就是一对的。
　　井柚当场生气，转头就离开。
　　醒来后她恍恍惚惚的，觉得自己怎么没在梦里骂两句范安沫。
　　而后她又恍惚了一阵，觉得自己有病。
　　今天有个报告要听，井柚很早就起床了，原本计划的那个活动被宜风社签走，恬园这边许多地方需要改动，还需要再寻找下家。
　　因为这个变动，井柚从早上一直忙到下午两点，一刻都没有停歇，午饭只塞了半块面包，还招待了几个不是很想见到的客户。
　　小手机一直被井柚随身携带着，她清晨看到上头空空，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上午开完会调成了振动，中午吃面包时把声音彻底放了出来。
　　但不管她怎么设置，手机没消息就是没消息。
　　又忙了一会儿，陈丽拿了一叠文件走了进来，井柚签完手上的东西，又和陈丽说了几句工作上的事，事情都交代完了后，陈丽抱着文件就要离开，井柚突然叫住了她。
　　陈丽转身回来，问：“怎么了小姐？”
　　井柚把笔咬进嘴里，问陈丽：“今天有人联系你吗？”
　　陈丽思考了半秒，啊了声：“连小姐吗？没有。”
　　井柚哦了声。
　　陈丽见井柚没有继续吩咐的意思，转头又想往外走，可腿还没抬，井柚又喊住她了。
　　“等一下，”井柚低头看着手中的平板，语气漫不经心：“有其他人打电话找我吗？”
　　陈丽又认真思考了好几秒，接着弱弱地把中午已经说过的安排再说一遍：“擎达的许经理约了晚上的饭局。”
　　井柚手在转笔，目不斜视：“嗯。”
　　陈丽继续：“还有张杉的助理，说下周三会来会所消费，让我们留包厢。”
　　井柚仍旧嗯了声。
　　陈丽：“安乔说工程已经开启，我让小杰过去了。”
　　井柚仍旧嗯。
　　陈丽：“昨天晚上有闹事的，谢经理早上去了警局，已经没什么事了。”
　　井柚还是嗯。
　　陈丽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井柚这一声声的嗯，听着非常不满意，而她说的这四件事，有两件平常井柚根本不关心。
　　“小姐，”陈丽小声问：“我可以走了吗？”
　　井柚仍旧是嗯。
　　陈丽松了一口气，拿着东西就出门，但就在已经快要跨出去时，她福至心灵，突然想到了。
　　“小姐，”陈丽手抓着门把，用试探的语气说：“那个，今天范总也没有找我。”
　　她说完后，终于看到井柚有了动静。
　　非常缓慢的，先是抬了眼眸，而后把脸抬了起来。
　　井柚：“你还有事吗？”
　　陈丽顿时往门外缩了一下：“没，没有了。”
　　井柚淡淡嗯了声，低下头。
　　陈丽见状，赶忙离开。
　　范安沫的这个没有找，一直延续到晚上十一点多。
　　井柚刚和陈丽从外头回来，一身疲惫，手头还有一些细碎的东西没有检查，才开电脑，井柚包里突然传来了声音。
　　不属于井柚的手机声，也不属于陈丽的手机声，两人先是疑惑地对视一眼，接着井柚先想了起来。
　　她从包里把手机拿了出来，上头显示熟悉的手机号。
　　井柚完全不带思考，直接把电话挂了。
　　办公室又安静了下来，接着过了几秒，电脑开机了。
　　“小姐，”陈丽低头看井柚，指着小手机：“应该是范总打来的电话。”
　　井柚眼眸轻轻闭上，再睁眼斜视陈丽：“所以呢？”
　　陈丽立马拿起了手上的文件，匆忙翻开，挡住了大半张脸：“嗯……我再看看这个。”
　　井柚长长呼出一口气，瞥了眼小手机，继续看电脑上的表格。
　　很快，手机又响了起来。
　　陈丽稍稍把文件夹移下去一点，露出眼睛，她看到井柚又把电话挂断了。
　　陈丽不动声色地又把文件夹移回去。
　　“小姐，”陈丽找到了细节问题，她放下这件，拿笔划了出来：“这个百分比是我们定的吗？”
　　井柚才歪过身子看，手机又响了起来。
　　这次井柚没有挂断，而是把声音关了。
　　“这里需要改，”井柚把关键字圈起来：“你找小赵说一下这事。”
　　陈丽点头：“好。”
　　小手机屏蔽暗了下来，陈丽舔舔唇，把文件拿起来继续检查。
　　几秒后，熟悉的铃声又来了。
　　响了近十秒，井柚才关掉声音。
　　办公室突然安静，陈丽几乎要幻听，仿佛铃声还在耳边。
　　“小姐，”陈丽觉得自己有点多余：“没什么问题了，我先出去了。”
　　井柚嗯了声。
　　陈丽收好笔连忙朝外走去，关门的瞬间，她看见井柚终于把手机接了起来。
　　“喂，你好。”
　　办公室只剩井柚一个人，她听着自己这句话，像是在客气，但又像抱怨。
　　井柚现在心里一团火，不知道找谁撒。
　　范安沫那边声音很轻：“是我。”
　　井柚语气不好：“你谁？”
　　范安沫笑了起来：“在忙吗？”
　　井柚：“关你什么事？”
　　范安沫笑意更深了：“对不起，我今天有点事，现在才给你打电话。”
　　井柚哦了一声：“不要紧啊，我又没在等你。”
　　范安沫：“生气了？”
　　井柚：“没有。”
　　范安沫：“不生气了，我错了。”
　　井柚：“我没生气。”
　　范安沫：“本来下午就可以找你的，但突然有事，有个客户临时改了约。”
　　井柚：“跟我说这个干什么，听不懂人话吗？我没生气。”
　　“好好，”范安沫那边语气软了再软：“你没有生气。”
　　井柚懒懒地靠着座椅，落地窗上映出她的脸来。
　　一张表情非常不好的脸，井柚只瞧了一眼，就立马把眼镜给取了下来。
　　好了，看不见了。
　　那边范安沫特别温柔：“你在家还是在公司？我两分钟后到你公司楼下。”
　　井柚：“我说我要见你了吗？”
　　范安沫：“你家在哪？”
　　“范安沫！”
　　范安沫笑了起来，一副非常诚恳的哄人态度：“和我见个面好不好？”
　　井柚闭上眼，揉了揉眉心。
　　范安沫在那边继续哄道：“哼哼小姐，我明天不会了。”
　　哼哼小姐，靠！
　　井柚深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我在公司，你来西门。”
　　虽然心情不好，但井柚还晓得在下楼前换套衣服。
　　恬园办公层下就是会所，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整座楼沉浸在歌舞娱乐的热闹中，井柚从直达梯下去，去西门门口。
　　这里相对安静些，一般会客也是从这儿上去。
　　早就过了下班时间，一楼只开了一盏小灯，而范安沫正隔着玻璃门站在外头。
　　井柚没什么心情地朝外走，在离范安沫只有十米时，她突然停下脚步。
　　“靠。”
　　范安沫没事穿什么暗红色西装，还穿裙子。
　　井柚心里又骂了一声。
　　她上周看了一本杂志，突然迷上了暗红色西装，禁欲又酷，好看的很，她还没来得及入手呢。
　　范安沫怎么老和她撞喜好。
　　烦死了。
　　井柚又观察了一会儿才朝外走。
　　范安沫腿怎么这么直，这么细。
　　这脚踝的肌肉。
　　手指好长。
　　暗红色西装也太好看太能加分了吧。
　　井柚还没观赏够，范安沫突然转过身来。
　　井柚像是被抓包的小孩，差点不会走路了，甚至忘了十几分钟前的情绪，对视的瞬间，立马对着玻璃外的范安沫笑了起来。
　　笑得太甜了，她看见范安沫明显愣神了片刻。
　　接着范安沫把门推开。
　　又走了几步，井柚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情绪，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没给范安沫一个正脸，径直走出去，直接走到范安沫车边，非常用力地拉副驾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