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被生活磨去了所有的棱角,变成了一张纸片的圆,显示出现徒有其表的均衡。
这张桌子很大,做得也很别致,桌上还有水围着盆景,一盘盘菜随着水流飘动,颇有些曲水流觞的风雅,和整个包厢的中式风格挺搭。
时絮觉得这大冬天的搞这一出也是费劲,她兴致缺缺,观察着这一大家子。
总体和睦,已经比寻常人家好很多了。
她也就在陈歌妮说谭檀的时候看了对方几眼,没发现身边的沈添青一直在看她。
走的时候时絮还收到了一个红包,沈添青她爸给的。叔叔鬓边都白了,看上去有种富态的和蔼,那红包一看就是定做的,烫金写着百年好合,从厚度都能看出价值不菲。
时絮觉得烫手,金丝雀人设贴在脑门有较强的自我认知能力,哪配收这个。
但是沈添青沈监工站在一边,直接把红包塞进了时絮的怀里。
“扭扭捏捏的,不成样子。”
她自己长得倒是挺时髦的,不知道为什么说话一股封建味,时絮抽了抽嘴角,总觉得这臭丫头在倚老卖老。
问题是也没多大啊,还没我死那年岁数大呢。
她在心里嘀咕,回去的路上也没怎么跟沈添青说话。
《另起一行的世界》正月初五播出,基本正月初一就得去现场熟悉流程准备录制了,时絮也没多少休息的时间。
沈添青是特邀嘉宾,哪怕摆谱第一期也得去。
时絮对沈添青的态度很微妙,一方面她现在是孟蘅,是沈添青包的小明星,也得体现出对金主的尊敬。
但另一方面,她是死了十二年的那个时絮,是沈添青姐姐的前女友,也是……
唉烦死了,为什么要被前女友的妹妹喜欢啊。
时絮盯着窗外,看着因为春节而冷清的A市,一路没有堵车,开的都很顺利。
沈添青在刷微博,看到时絮发的火锅,也没点赞,反而下拉看了看评论,真的很少有一个艺人底下十条五条都是骂她的。
还骂出了铁粉。
因为在刚才《另起一行的世界》官微官宣了这一季综艺的成员名单,也公布了赛制。
这一版跟网上流出的那一版不太一样,要说哪不一样,有几个人物变动了。
就是因为有营销号谜语一般的内涵,孟蘅的黑红程度更上一层楼,在大年三十这个热闹的晚上,因为春晚的势头,没挂在热搜。
沈添青随便点进一个人的主页,骂得都能起尸的程度,也不知道多大仇。
早个十多年的娱乐圈好像不是这样的,那年的时絮怎么说也是个无冕演技派,也能光明正大地上街买菜,而现在演技不是成功的定义,流量才是。
孟蘅的流量是沈添青授意打造的,给了个框架,下面的人自己修订。
没想到最后出了个娇柔做作的资源咖。
也是奇才。
此刻“奇才”望着窗外,外面飞逝而过的灯光洒在对方脸上,好像尘埃都有了温度,空旷街道的寂寥也笼罩在这个人身上,孟蘅的那部分浮躁褪去,有那么点像沈添青日思夜想的……
那个人。
她想到饭桌上谭檀的眼神,偶尔夹菜的抬眼。
那段感情过去了十五年,她觉得已经是一抔黄土,却没想到在谭檀的脸上看出点零星的怀念。
是谭檀也觉得像的那种眼神。
“你觉得我姐怎么样?”
沈添青突然问。
这辆车车速平稳,让时絮坐得昏昏欲睡,这句话问得她还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什么?”
“我三姐,你觉得怎么样?”
时絮:“就那样。”
沈添青看着她,看着她闭着的眼,和被灯光隐约横扫瞬间可见的睫毛阴影。
像是蝴蝶,一下就飞走了。
“那样是哪样?”
沈添青又问。
时絮觉得她好啰嗦,没有小时候半点善解人意。
“不怎么样。”
她的不耐烦跃上眉心,皱了起来,一半的脸隐藏在阴影里,让在另一边阴影里的沈添青鬼使神差地点了上去。
时絮吓了一跳,一个激灵坐起来,抓住沈添青的手,“干什么?”
她要是老老实实让沈添青摸沈添青可能也就算了,但是现在手被人抓住,时絮一脸的抗拒让沈添青非常不爽。
让她想到如果是时絮,可能也会这么拒绝她。
悲哀的是,如果时絮还活着,她满腔的感情可能也照样无处安放,会被人严厉拒绝。
时絮就是这样的人,她对不可能的感情向来决绝。
“我允许你用这种态度对我说话了?”
沈添青的食指被握住,她干脆往那边靠,从后视镜看,像是她靠在了时絮的身上。
又像是一对恋人了。
时絮松开了手,“对不起,我困迷糊了,您骂我吧。”
她打了个哈欠,眼底是被困意逼出来的泪花,侧面看像是凝成的冰珠。
沈添青又伸手,这一次时絮不反抗了,就是浑身不舒服,如果有毛,可能已经炸开了。
沈添青却来劲了,整个人靠在时絮身上,那么宽敞的后座偏偏要挤在一个人的位置上。
时絮:“沈导,请自重。”
沈添青:“你是我包养的人,自重什么。”
时絮:……
你特么不是最烦亲密接触了么?
她看着沈添青,眼里的不耐烦都要溢出来的,沈添青觉得孟蘅脑壳摔了之后整个人胆子变大了。
但这让她更好代餐。
就是这样,会骂我,拒绝我,才是时絮啊。
“那您随意。”
时絮破罐子破摔,总觉得自己说自重的时候沈添青的眼神都在发光。
这人到底什么毛病啊。
沈添青抓起让她的手玩,时絮问她:“您不是很讨厌和人接触么?您以前不这样的。”
沈添青:“我爱怎么就怎么,你管我?”
时絮:“不敢。”
沈添青:“你还回刚才那里?”
时絮:呵呵都坐车做了久才问我去哪里,真有你的啊。
她心里呵呵,表面和善:“回公寓,工作室的大家都休息了。”
沈添青:“那我去你家。”
时絮:“啊?”
沈添青抬眼:“你敢拒绝我?”
时絮:“我家只有一张床。”
沈添青对捏人手也没什么特殊爱好,现在摸着自己的戒指玩,“我知道,那是我的房子。”
时絮被扎了一刀,越发清晰地明确了自己的地位——
一个被包养还没钱的假装金丝其实是铜丝的雀。
时絮咬着牙:“好的沈导。”
沈添青嗯了一声,“回去先别睡,我检查一下你的功课,戏文老师说你词儿比以前好了,唱一折《雷峰塔》给我听。”
时絮:“我在车上给您来一段您就回家吧,大年三十,和我住总不好的。”
她苦口婆心,当事人却好像更高兴了:“和你住是不好,是我屈尊降贵,你还不对我尊敬点。”
时絮:有病吧这人,感觉喝奶都喝醉了。
她觉得自己就是皇帝边上的太监,只有喳的命。
沈添青跟着时絮回公寓,这边的房是她很多年前买的,现在也是s市排的上号的高级小区。
她记得自己就交房的时候来过一次,然后就再也没来了。
电梯网上,一个封闭的室内时絮就一直听着沈添青手机的提示音。
她出电梯恨不得自己进屋把人关在门外。
但是理智告诉她不行,她一脸恭敬地把人迎进屋,还好不是□□关系,不然还要先问一句您是先睡我还是先睡觉了再睡我。
那也太离谱了。
沈添青这些年睡觉都不好,一天最多睡五个小时,常态是四个小时,一天对她来说很长。
工作状态的时候她的精力经常让团队的人都觉得恐怖。
陈歌妮在沈添青在家的时候还专门找人调理都没用,古话的心病还需心药医在沈添青身上提现的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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