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可以很温柔(35)

　　迟暖忙说：“不用了穆姐，真的不用的。”
　　穆姐一定要请，迟暖拒绝不了，只好从命了。
　　商场负一层就有美食城，穆姐点了各种小食还有冰激凌，铺了满满一桌子，迟暖惊道：“穆姐，太多了，吃不完呀……”
　　穆姐说：“没事，快吃吧，今天耽误你时间了，再晚回去你家长该担心了。”
　　迟暖文文静静挖冰激凌吃，穆姐绝口不再提分手的事，说起面包店的兼职：“对了小迟，你下周不来上班了？”
　　迟暖：“嗯，我要复习功课。”
　　穆姐说：“今天都周五了，那你还上两天班？”
　　迟暖笑：“还有明天一天，我今天早上跟老板娘说好了，提前一天结束。”
　　和穆姐吃完东西，两人在商场外面分开。她们住的方向不一样，公交站台也不在一起。
　　离站台不远，天空又开始飘细雨。要搭坐的那班公车已经停在站台下了，迟暖忙跑过去，爬上车。
　　车里乘客很多，空位早就没了。迟暖擦掉脸上的雨珠，扶住栏杆站着。心里暗暗侥幸，还好顾宁姿今天没来，不然又要冒雨回家。
　　公车在雨中前行，司机贪快，拐弯时速度没降多少。迟暖的身体随着惯性晃动，脚下不稳，踩了站在她后面的人的鞋尖。
　　“对不……”迟暖转头道歉，等看清那个人是谁，眼睛瞬间被点亮了。
　　顾宁姿唇边挂着笑，温柔的目光透过镜片，毫无保留地投在迟暖脸上。
　　“你……”迟暖又惊又喜，“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宁姿说：“我和你一起上车的啊。”
　　迟暖：“你怎么会和我一起上车呢？我根本没看见你呀！”
　　“我在站台等了你……”顾宁姿笑着低头，看手表，“两个小时多五分钟。”
　　“……”迟暖的心都要化了。
　　车子到了下一个站台，伴随着此起彼伏对雷雨天气的抱怨，有部分人下车去了。
　　车里宽敞了点，顾宁姿看见有空座，就让迟暖坐过去。迟暖只占了靠前一小半，示意顾宁姿和自己一块儿坐。
　　顾宁姿揉了揉她头发，站在她身边。
　　外面的雨变大了，伴随着偶尔的雷声，水流沿着车窗玻璃小溪般汩汩流淌。
　　迟暖问顾宁姿：“你开车来了吗？”
　　雨声有些大，顾宁姿没听清，撑着椅背俯身，附耳过去：“嗯？”
　　迟暖盯着她完美无瑕的侧脸，走神道：“……我问你有没有开车来？”
　　顾宁姿看向她，笑道：“有开，停在你家楼下了。”
　　迟暖：“……”所以是特地来陪自己坐公交车的吗？
　　迟暖在脑海里飞快地计算了一下，公交半小时，开车十几分钟，这多出来的时间，简直就是赚到的。
　　心里甜丝丝的，顾宁姿做什么她都喜欢。
　　——但是这种天气再要开车回主城……迟暖偷偷看顾宁姿，顾宁姿垂着眼，肤色过分白皙，眼下的黑眼圈就尤为明显。
　　车上不时有人下去，有人上来，有了空位，只是离迟暖距离有点远，顾宁姿不为所动。
　　终于坐在迟暖身边的人要下车了，顾宁姿才算有了座。
　　迟暖目光跟着她转，一直对着她笑。顾宁姿凑过来，贴着她的耳朵问她：“女朋友今天为什么这么甜？是因为我吗？”
　　像有蚂蚁爬进了耳朵，一路痒到心窝里。迟暖捂住耳朵，脸色红透了。
　　“当然不是。”她说。
　　两人下车时风大雨大，站台离小区还有几分钟路程。顾宁姿撑开迟暖那柄小小的遮阳伞，没走几步，两人就全都淋湿了。
　　迟暖：“……”
　　顾宁姿：“……”
　　顾宁姿脚上皮麻拼接的渔夫鞋湿透了，一边蹚水一边笑。
　　迟暖莫名道：“你笑什么啊？”
　　顾宁姿说：“我好像还没这么狼狈过。”
　　迟暖抹了把脸上的雨珠，无言以对。
　　好不容易走到楼下，两人身上几乎都没干的地方了。
　　感应灯又坏了，她们站在黑漆漆的门洞里，借着稀疏天光，迟暖瞅见顾宁姿的发梢都在滴水，懊恼道：“我真的不应该让你来的。”
　　顾宁姿闷笑：“你每天都要纠结这个吗？”
　　迟暖说：“可是你都淋湿了啊，捂久了会生病的！而且这样的天气开车也很危险……”
　　顾宁姿问：“所以呢？”
　　“……”迟暖无计可施，盘算了半路的话，总算说出口：“你要跟我回家吗？”
　　“好的啊。”顾宁姿想也不想，干脆利落地答应了。
　　“……”迟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两人一起爬上六楼。外头狂风骤雨，迟青川一直在等迟暖回家，听见门锁转动，他从客厅沙发上起身，去迎迟暖。
　　两只落汤鸡一起挤进门。
　　迟青川咽下惊讶：“……小顾来啦？”
　　顾宁姿说：“哥哥好。”
　　“你好你好，快进来。……这湿的，你们赶紧洗澡先。”迟青川说完，当即去厨房煮红糖姜茶，怕她们淋雨着凉，好驱驱寒气。
　　迟暖给顾宁姿拿了拖鞋，自己光脚跑去房间，找来宽松的长T和短裤，以及准备开学带去学校，还没穿过的内，衣裤。也亏得顾宁姿纤瘦，否则可能都穿不下。
　　迟暖拿着衣服走进卫生间，对顾宁姿说：“过来洗澡呀。”
　　顾宁姿把眼镜架在了脑袋上，笑微微地看迟暖：“你呢？”
　　迟暖说：“你先洗，我把湿衣服换了，待会儿再洗。”
　　顾宁姿：“……噢。”
　　迟暖换好衣服，擦着头发拐去厨房看迟青川：“嫂嫂今天有吃多一点吗？”
　　迟青川在切姜丝：“晚上吃了一大碗鸡汤面，说挺好吃的，明天还想吃。”
　　迟暖庆幸道：“不吐就好了。”
　　迟青川问迟暖：“小顾过来玩儿？”
　　迟暖随口道：“对啊，她才回云城没几天。”
　　迟青川：“哦，哦，回老家过暑假了。”
　　迟暖：“是呀。”
　　……
　　顾宁姿洗完澡出来，看见迟暖蹲在鞋柜前。
　　“在做什么？”她走过去问。
　　迟暖仰头，她的头发半湿不干，贴着脸，看上去脸蛋小小的，说话的声音像是猫咪在挠心：“你的鞋湿了呀，明天要穿的，怎么办？干不了呢……”
　　说着又往鞋子里塞面纸。
　　顾宁姿这才知道迟暖在给她擦鞋。
　　顾宁姿拉她起来：“我车上还有备用的，别管这个了，你去洗澡吧。”
　　迟暖说：“先喝姜汤啊，已经煮好了。”
　　迟青川姜丝放得多，味道很冲鼻。顾宁姿好不容易把汤汁都灌了下去，再看迟暖，迟暖眉头都不带皱，连着姜丝一起吃进肚子里。
　　顾宁姿忍不住又笑。
　　迟暖往厨房外瞥了一眼，迟青川已经回房了。她眸光闪动地望着顾宁姿：“……高冷的女朋友今天为什么这么爱笑？是因为我吗？”
　　顾宁姿：“……”
　　雪一样亮的灯光下，顾宁姿的耳尖红了。


第36章
　　迟暖去洗澡, 看见顾宁姿把换下来的衣物叠的整整齐齐摆在一边。
　　鞋子车上有备用, 那衣服呢？迟暖思来想去，还是红着脸, 帮顾宁姿洗掉了。
　　洗完澡, 晾好衣服, 迟暖走进房间。
　　顾宁姿坐在书桌前跟人打电话，听见推门声, 她回过头，向迟暖笑了笑，对着电话那端的人, 语气如常地问：“那你吃药了没有？”
　　迟暖关上门，顾宁姿的通话还在进行中：“严重的话去医院看看。”
　　听见“吃药”、“医院”这种字眼，迟暖走去顾宁姿身边, 顾宁姿比着唇形告诉她：汤斯茹。
　　迟暖点了点头，她对汤斯茹固有的印象算不得好，拿起书桌上的英语书，坐去床沿看单词。
　　虽然说是背单词，但耳朵却还支着，一心两用地听顾宁姿讲话。
　　顾宁姿没再说什么，电话也很快就结束了。
　　迟暖忍不住抬头：“她怎么了？”
　　顾宁姿：“刚换了护肤品, 有点过敏。”
　　迟暖：“喔。”
　　顾宁姿打开房门出去了一趟，再进来, 表情就有些微妙：“……你帮我洗衣服了吗？”
　　迟暖绯红着脸：“洗了啊。”
　　顾宁姿别扭道：“……我可以自己洗的。”
　　迟暖：“你自己洗过吗？”
　　迟暖歪着头看她, 目光柔柔的, 单纯就是想知道顾宁姿有没有洗过衣服，并没有其他意思。但顾宁姿不知怎么的，被她看得特别难为情，过去抽走了迟暖手里的英语书，又关上灯：“别看了吧。”
　　迟暖精神还活跃，但前一晚睡眠缺失，身体确实很疲累。和顾宁姿一起躺着，房间里静悄悄的，更衬得窗外疾风骤雨。
　　和心如擂鼓。
　　也不是第一次和顾宁姿一起睡觉，但两人的关系进了一步，感觉就完全不同了。忐忑里又有些未知的憧憬，像海面之下的暗涌。
　　顾宁姿侧过身，面向迟暖。
　　迟暖也转头看着她。
　　“……我可以牵着你的手睡吗？”顾宁姿问她。
　　你以前不是说牵就牵，也没有征询过意见啊……迟暖放长呼吸，轻声说：“……不可以。”
　　顾宁姿：“哦。”
　　空调吹出丝丝冷气，书桌上的玫瑰颜色正艳，还没有枯败的迹象。
　　衣物摩挲声响起，是顾宁姿撑起了上身。她挨靠过来，散下的头发蹭到了迟暖的脸。
　　不是说牵手吗！？为什么突然就靠这么近？
　　两人相差只剩毫厘，彼此都感受到了对方炽热的鼻息。
　　顾宁姿盯着迟暖的眼睛，停顿了两秒，迟暖猛地捂住了嘴。
　　顾宁姿：“……”
　　迟暖：“……”
　　顾宁姿抑制不住笑出声来，迟暖被她笑得满脸通红。
　　“你是不是觉得我要吻你？”顾宁姿边笑边问。
　　迟暖维持着捂嘴的动作，尴尬地简直要晕过去了。
　　顾宁姿低头，亲吻落在了迟暖的手背上，声音比甜酒醉人：“满足你一下。”
　　迟暖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整个人害羞到灵魂都在冒烟。有什么比自作多情更窘迫的吗？
　　顾宁姿猜到她的想法，抓着她的手腕，摁压在枕头上，含笑再次靠近。
　　迟暖眼波晃动，这次没有再躲避。
　　顾宁姿吻了上去。
　　略带凉意的唇瓣，轻轻碰触在一起。
　　“你的预感没有错……”顾宁姿用气息说。
　　雨声，听不到了，迟暖紧张得忘记呼吸，缺氧让她犹如陷入柔软沙地，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跳动——不，不，没有任何既有的语言可以形容此刻的心情，苍白的描述不能表达这种美妙的万分之一。
　　顾宁姿吻的很浅，几乎碰到就移开了，两人四目相对，顾宁姿展眉笑了，再次覆上去，在迟暖唇边细碎而轻柔地吻了一次、又一次。
　　迟暖捂住眼睛，顾宁姿笑着埋进了她的颈窝里。
　　这一夜，迟暖睡睡醒醒，数次睁眼去看顾宁姿。顾宁姿哪怕是睡梦中也拉着迟暖的手腕不肯松，像个幼稚的小朋友。越看越喜欢，迟暖趁顾宁姿熟睡，小心翼翼吻了她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