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GL)(32)

　　秦阮一来是不太想与沈盼彤久呆，日子长了，她怕自己忍不住就什么都说了。二来是的确时间越紧，她就越是忙碌起来。
　　沈盼彤看在眼里, 也知道她忙，没往心里去。
　　秦阮却觉得自己快憋出毛病了，晚上看完书想跟唐蔺叨叨两句, 却耐不住困意上涌，倒头就睡。
　　天越冷，秦阮便越是有些犯起懒来。这段时间唐蔺跟吴飞文请了假，在家陪着秦阮, 吴飞文也跟小嫩模打得火热，没空搭理唐蔺, 由着唐蔺自己去哄媳妇去了。这假一休，唐蔺便没日没夜地在家捣鼓吃的，意在给秦阮补营养，就秦阮那小身板, 要是营养跟不上，那可就真是白忙活了。
　　这营养餐营是营养了，可秦阮不爱吃，毕竟就唐蔺那能将厨房都炸了的架势, 一时半会儿还真是达不到大厨级别。不过手艺渐涨，那倒是真的。
　　这天唐蔺与秦阮吃过饭后，秦阮正要往楼上书房走，却被唐蔺拉住了胳膊：“别，咱们出去走走。”
　　“走什么呀走，外面冷飕飕的，还耽误我看书。”
　　“你那看书的时间也没少耽误。”唐蔺不理会秦阮，拉着她就披上了一件厚棉衣，将秦阮裹得严严实实，“跟我出去转转，一会回来我给你开小灶。”
　　一听唐大老师要给自己开小灶，秦阮巴不得跟唐蔺出去转转，毕竟唐蔺稍稍给她一讲，她就能做到突飞猛进，特别是英语。
　　可直到出了门被冷风一吹，秦阮还是哆嗦着瞪了唐蔺一眼：“这也忒冷了，没事出来转什么呀转，你瞅瞅咱小区，这一过冬，树叶就往下掉，光秃秃的，见缝插针的这风就吹进来了。”
　　“我说阮阮，你也不看看你最近学得都快赶上智障了，好在这几天盼彤没过来，她要见你这青黄腊脸的，估计得告我家暴。”唐蔺敲了她脑袋一记，又接着轻轻揉了揉，“都到这儿了，我也跟你说过了，这几个月你学得再好，也比不过别人准备了一年，你去打个酱油，别有压力，啊。”
　　“什么话啊你这是，合着我这就是去走过场的？”
　　唐蔺也笑了起来：“我这不是怕你背包袱吗，咱时间太紧，准备不充分也是正常的，没关系呀，你下一次不考了吗？”
　　秦阮嗔了她一眼，也知道唐蔺这是在为自己好。
　　“你说盼彤最近怎么样呀，也不过来坐坐。”
　　“她每次一来，你就跟躲贼一样躲着她，你还想人家过来守空房吗？”
　　秦阮摇头，一提起这件事整个人都恹恹的。
　　“我这不也是怕对着盼彤，就说错话吗。一个不好说漏嘴，千百个谎都圆不回来，你不也说了会给含珊姐压力的吗？”
　　两人牵着手在小区里走，这小区大，每栋小别墅之间隔的距离都远，好在小区的环境好，就算入了冬，树叶打着旋在往下落，可四周草坪依旧绿意盎然，看在秦阮的眼里，也算是压抑心情中突然冒出的新芽，她对沈盼彤和林含珊抱有希望的同时，又觉得四周寒冷。
　　“阮阮，你就别多想啦，都是个人造化……”
　　“也没见你信佛。”
　　唐蔺噎了一下，而后笑了起来，搓了搓秦阮那有些冰冰凉凉的手，然后拿在嘴边轻呵出一口气，迅速地揣进了自己的兜里。秦阮回过头来，抿着唇冲着她笑，两人在寒风里接了个吻，让四周突然暖了起来。
　　回去后唐蔺按自己所承诺的那般给秦阮开小灶，越是临近考试，秦阮的思想集中就越快。可耐不住天气冷，整个人时不时就会犯困。
　　唐蔺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打着呵欠的秦阮，轻轻碰了碰她：“来，收两本你今天晚上要看的书，咱们去卧室看，看完直接倒下就睡，免得走这一段回头把瞌睡给走没了。”
　　秦阮一愣，就见唐蔺站起来往楼下走：“你去哪？”
　　“你先收拾两本书，我下去给你热杯牛奶，一会喝。”
　　等唐蔺端着两杯牛奶上楼时，秦阮早已歪七扭八地捧着书在床上以一个常人难以理解的睡姿背着知识点。
　　她失笑，上前拿脚背轻轻地戳了戳秦阮：“就你这看书姿势，是戳瞎双眼的绝佳秘籍，厉害了媳妇！”
　　“来来来，你给我抽知识点，我再背一背，虽然觉得问题不大了，可还是心里慌得很。”秦阮将书塞进唐蔺的手里，唐蔺也不奇怪就这三四个月，秦阮也会夸下海口来上一句问题不大，毕竟秦阮的记忆好，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
　　“你先将牛奶喝了，我再问一些难点的儿。”唐蔺接过书，又将牛奶递给了秦阮。
　　两人一来一去将知识点抽着给秦阮过了一遍，的确如秦阮自己所说问题不大。睡前秦阮又死拉着唐蔺要再开次小灶，唐蔺上下眼皮子都开始打架了，最后将秦阮往被子里一压，自己倾上去将她吻得个七荤八素后，两人一起进入了梦乡。
　　难得出了太阳，唐蔺下楼帮着秦阮将多肉宝贝们翻着面儿地晒太阳，门铃响时，她正将面儿都翻了个遍，打开门时，却看到了一脸疲倦的沈盼彤。
　　她先是愣了半晌，然后侧身让沈盼彤进门：“你这是怎么了？”
　　“我来求个收留，睡一会。”
　　说完她就倒在沙发上，两眼一闭，睡着了。
　　唐蔺盯着睡死在沙发上的沈盼彤，给她倒的一杯水还拿在手中，笑了笑又搁在了桌面上，自己则上楼继续给秦阮开小灶了。
　　秦阮没让唐蔺做饭，自己下厨做了个五菜一汤，十分丰盛，比唐蔺那半吊子手艺不知道好到哪个宇宙去了。沈盼彤就着饭香味儿清醒过来的，一醒就眼巴巴地望着秦阮，差点流出口水来了。
　　“你快去洗手，吃饭了。”秦阮向着沈盼彤笑，转身将汤盛了出来。
　　三人落桌后安静地吃饭，沈盼彤时不时会问上两句秦阮最近的学习进展，秦阮也按实说着自己的情况，时不时会抬起头来瞥两眼沈盼彤，可憋在心里的话始终没能落于唇舌。
　　与沈盼彤也就最多一个星期不见，可眼前的沈盼彤却要比一个星期前见着憔悴多太，秦阮低下头，默默捣着碗中的饭，很有些食不知味。
　　“我就是过来休息一下的，一会我就去医院。”
　　秦阮愣住了，她侧头先看了眼唐蔺，见唐蔺也蹙着眉头不明所以，忙将筷子一搁关切到：“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看你脸色怎么就这么差。”
　　“不是……”沈盼彤顿了顿，“是含珊进医院了。”
　　秦阮突然就哑巴了。
　　沈盼彤看了眼突然停下来的秦阮，扯了扯嘴角 ，算了笑了笑：“原来你知道啊。”
　　“不是……是……”
　　“是我告诉阮阮的。”唐蔺给沈盼彤盛了一碗汤，面对沈盼彤疑惑的眼神时，将林岚的事交待了一番。
　　沈盼彤恍然：“盼彤的妈妈还真是叫林岚。”
　　而后就没人再接着问下去了。
　　“现在的病情是怎么样？”
　　沈盼彤看了眼唐蔺，摇了摇头：“好几年前盼彤就发现自己生病了，现在也就那样，也就这些时日了吧。”
　　秦阮的心咯噔一下，眼泪瞬间就充满了眼眶，侧头想要避开沈盼彤，却没想到因为这个动作，加速了眼泪下落的速度，迅速一滑，滚进了剩下一大半米饭的碗里。
　　“别哭啊小阮。”沈盼彤将纸巾递给秦阮，笑了笑，“其实我得谢谢你呀，要不是你跟我说得死缠烂打，现在呆在医院里的可能就是孤苦伶仃的含珊一个人了。含珊的性子跟她妈妈一样，她要真这样安安静静地走了，哪天我突然知道了，才觉得自己混账呢。”
　　“我能去看看含珊姐吗？”
　　“别，还是别去了。”沈盼彤摇头，“她一开始也没想让你知道，你好好地把试去考了，之后我和含珊搬家，请你过来玩。”
　　秦阮点头，侧头躲开了沈盼彤含笑的眼神。
　　沈盼彤什么时候离开的秦阮不知道，只是站在窗口前的时候看到有白白的东西打在了玻璃上，然后化作了水，她拉了拉唐蔺：“是下雪了吗？”
　　唐蔺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黑黢黢的一片里，偶有两丝白：“今年下雪下得特别早。”
　　秦阮也没再说什么，缩进了被子里向着唐蔺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唐蔺睡上去，将秦阮搂进了怀里，全身冷冰冰的秦阮慢慢地才暖和起来，反手又抱住了唐蔺。
　　“盼彤终于要搬家了。”
　　唐蔺没说话，秦阮也没再说话。
　　那一排排以时间作轴，每一张笑脸，与每一个亲吻，都是记忆里的填充。
　　而沈盼彤，总算是要搬家了啊。
　　那些同在一个窝里的时光，就是过去了。

　　☆、新的一年

　　秦阮考完试原想着跟唐蔺一起去医院看林含珊的, 可最后犹豫了半天还是没去，沈盼彤说不去，秦阮也不想让林含珊心里不好受。
　　考完出来唐蔺也没过问秦阮考得如何，只等在外面，直到秦阮背着小背包向自己飞奔过来时，唐蔺才解开安全带一把接住了向着自己扑过来的秦阮。她看秦阮笑得开怀，忙揉了揉她的头：“你这样子像是考得不错嘛。”
　　“英语也就那样了, 不过你给我写的模板蛮好用的，专业知识该背的我也背了，该写的我也写得差不多了, 其他的就都是天意了。”秦阮说得有些愉悦，说完又抱着唐蔺啃了一口，“我觉得还不错。”
　　“那要去吃大餐吗？”
　　“不吃。”秦阮摇头，又盯着唐蔺, “盼彤今天会过来吗？”
　　“没说，她这两天很少过来, 一是你快考试她怕耽误你，二是含珊的病可能不太好了。”唐蔺开车，偶会侧过头来看一两眼秦阮，看着秦阮默默低下头去, 只得长叹一口气，伸手摸了摸秦阮的手背，然后又收回去继续开车，“阮阮, 这种事情只能认命。”
　　秦阮不认命，至少不愿意在此认命，可那是沈盼彤和林含珊的生活，跟她没半毛钱关系，她无从下手做什么，只能眼巴巴地望着。
　　直到命运残忍地架刀一割，所有的认与不认都只能止步于此了。
　　春节没过，林含珊就去世了。葬礼十分简单，参与者除了沈盼彤外，就只剩秦阮与唐蔺了。
　　秦阮与林含珊三年高中同学，带些淡淡的喜欢，终也没能见上林含珊最后一眼。
　　沈盼彤搬了新家，秦阮和唐蔺一起过去拜年，顺道一起吃年夜饭时，才发现沈盼彤的房子是复式结构，进门第一眼就是左手边的照片墙，以时间为轴，拐着弯顺着楼梯延到了书房又慢慢延到了卧室。
　　秦阮将头一侧，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
　　唐蔺拍拍她的脑袋，冲着沈盼彤龇牙：“你这装修是不是甲醛超标了啊？”
　　“并没有，怪你媳妇太娇气。”沈盼彤白了唐蔺一眼，然后将纸巾递给了秦阮，“这是含珊记录高兴时刻的方式，她的相册里其实还有好多你的照片呢，当时看得我醋坛子都翻了。”
　　秦阮噗嗤一声笑出来，红着眼睛看着沈盼彤，沈盼彤向她招了招手：“不骗你，过来我拿给你看。”
　　沈盼彤拿出一个相册，书脊处标了时间，那是秦阮当时读高中的时候。一页页翻过去，那些稚嫩的脸好些她都已经认不出来了，可是当翻到自己与林含珊的时候，她还是愣了一下，伸出手摸了摸那张稚嫩的脸，而后笑了：“可真水灵。”
　　“可不是，主要是你吧，真的太扎眼了，我一见你就想起那啥我媳妇跟我说她惦记过你，所以拍得不错，我也不太想给你挂出来。”沈盼彤调戏着秦阮，又给秦阮和唐蔺倒了杯茶，“有我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