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药不能停!(34)
“去歇歇脚吧,我累了。”顾尘先云染一步开了口。
自陈瑛过来之后,顾尘一路上话并不多,主要是那陈瑛是个话多的,东西南北各种典故有的没的,她一张嘴就停不下来,顾尘见云染听的专注,几次想提提意见,该回去休息了,这人还是个病人呢,不能这么的操劳,可见云染颇为感兴趣的样子,那话几次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也好。”
云染走了这一大会儿确实有点累了。在陈瑛过来之前,顾尘领着她就已经是大街小巷的走了不少的路,这会儿又把剩下没走完的给一并走完了,她身子虽然好了些,但也受不得累,她就是想在顾尘曾经走过的街上多走走多看看,感受一下那真实的生活气息。
一个愣神的功夫陈瑛就落在了后面,她纳闷的看着阁主身边那个素衫女子,实在是闹不明白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不是她眼熟的阁中之人,看左护法对她似乎还有一些微小的敌意。刚才在街边的时候,阁主没看见她却是瞧了个分明,拐弯的时候左护法故意想顶那人一下,不过被那人轻飘飘的闪开了,能躲左护法的攻击可见她轻功不错。
现在又、阁主这还没说话呢,她就先做了决定,而且阁主貌似看起来对她的决定并无异议,只是左护法瞪着眼睛几次想反驳,最后也是设那么话都没有说出来的样子,难道这人是、看她一身江湖气,也不像是朝中人呀?
陈瑛很纳闷,但是也不敢瞎打听,赶紧跟了上去,张罗着几个人往酒楼去了。
江南的菜肴十分精致,小碟小碗摆盘精致不大会儿的功夫一张桌子就摆满了,那道一绝的桃花小圆子最后才被端了上来,粉色的汤汁裹着糯米的小圆子,上面还飘着几瓣小小的花瓣,看起来十分的赏心悦目。
云染拿着小勺子尝了一口,味道酸甜,确实不错,正欲再吃第二口的时候,那碗就被顾尘伸手端走放在了自己面前。
拿着勺子的云染懵了一下,眼神略带无辜的望向顾尘,似乎在问她为什么要端走自己的小圆子。顾尘将自己手边的一道蓝莓山药挪过去给云染:“桃花圆子性凉,你身体才好些,尝尝味道就行了,这东西吃多了,你受不住。这道山药酸甜软糯味道也不错。”
云染放下了勺子:“少主连日辛苦,那道桃花圆子便算是本座的谢礼可好?”
顾尘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阁主客气。”
顾尘发现自己是真的多虑了,方才下车的时候,她还跟云染说不要担心什么架子的问题,那话其实有一部分是在安慰云染的。她还记得云染当初在京都的时候说过,她虽是探月阁的阁主,但这大权实际上市旁落的,她困守京都顶着一个郡主的名号,在探月阁其实并没有什么威望,所以顾尘才想让她宽宽心。
威望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立起来的,也不是她随便耍耍什么花架子就能糊弄过去的。
但顾尘没想到,云染这架子刷起来还真是有那么点意思。这一路走来,她话虽然不多,但给人一种十分高深莫测的感觉,而且她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家郡主,还是皇帝最宠爱的那个郡主,自然十分懂得如何摆正自己的身份。
对那位陈瑛女侠礼遇之余又不失阁主气度,高低之间她把握得很好。
殊不知顾尘以为的很好,在刚刚她十分自然的动作之中,已经瓦解。陈瑛低头搅拌着自己的小圆子,看着粉色的桃花瓣,对顾尘的身份更加怀疑。看二人姿态如此亲昵,再加上左护法的态度,陈瑛这心里有个模糊大概的猜测,她想着父亲交代个她的话,又联想到关于先阁主的谣言,她轻咬朱唇,抬眸望着顾尘粲然一笑:“这位少侠懂得可真多,怪不得能得阁主赏识,不知少侠出自哪个分舵?”
“哼。”青鸳冷冷一哼,白了顾尘一眼:“她不是我探月阁人,所以才这么没规矩!”刚才她看顾尘端阁主的碗就已经十分不满意了,大夫怎了?大夫就能随便抢我们阁主的碗?还当着属下的面,我们阁主的威严何在!简直不像话!
“阿鸳,不可对少主无礼。”看着陈瑛灿烂的笑脸,云染抿唇:“这是药谷少主,顾尘。”她倒不是忘了给陈瑛介绍顾尘,只是、手上的筷子又紧了紧,她想开口介绍的时候,就看见陈瑛的视线,是直接落在顾尘身上的,那一瞬间,她就把话咽了回去,然后就直接跳了过去。
顾尘那么好,被人看也是正常的吧?云染的情绪一瞬间就低落了下来,嘴里的山药也没了滋味。一至于她没有看到陈瑛在听到是药谷中人时,瞬间就轻松的表情,世人皆知,药谷出世,这位少主说白了也就是个大夫而已,于大事,无碍!
“家父日前出门去了,嘱咐我定要接待好阁主。”陈瑛带着人下了楼转了角,一路往陈家大宅走去:“我这思来想去的还是住自己家里最舒服,阁主要是有吩咐,属下就在跟前,方便得很。”
忽见她正说着话呢,然后匆忙一个闪身,把自己藏在了青鸳的身后,还扯着青鸳的袖子挡住了自己半边脸。
青鸳正欲抽回自己的袖子:“你干什么,一副偷偷摸摸躲人的模样。”
云染也正纳闷,就见她长舒一口气,略带着三分腼腆:“那是我未婚夫,大婚前不能见面的。”
嗯?云染扭脸去看,确实看见一袭青衫书生模样人的背影,进了一家酒楼。
“是方才那书生吗?你的未婚夫?”云染问道:“你在躲他?”又转脸问顾尘:“为什么婚前不能见面?”
顾尘哪里知道这个?摇了摇头回答不上来。
“是呀!”说起这个陈瑛就有些丧气:“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破规矩,非说什么大婚前三个月新人不能见面,我掰着手指头数呀数的,这还有五十三天,真是愁死人了!”
明明刚才还是飒爽英姿的女侠,一说起未婚夫瞬间就变成了闺怨的女孩儿,云染看她双颊带着粉色,对自己的婚期日子数的那么用心,忽然就笑了:“五十三天,八月十五,倒是个好日子,届时本座送你一份大礼。”
“哪里要什么大礼,属下斗胆若是能请阁主主婚,那就是莫大的荣幸了。”
“好,你若不嫌弃,那本座便沾沾你们的喜气。”
因为忽然闹出来的一个未婚夫,这一路上看似欢快热闹的气氛也融洽温馨了不少,陈瑛被打趣了几回之后,也不再扭捏,跟她们说了好些个自己跟未婚夫之间的故事,分享着自己的甜蜜。
“这个小院僻静典雅,与前院相连后面还有单独的小门,可以从小门直接进出,方便阁主办事。”陈瑛领着她们四处看了看:“这前面还有一个小池塘,荷叶长得很好,再过些日子还能摘莲子吃。我就住前边不远,阁主要是有吩咐,直接叫人喊我过来,方便得很。”
街也逛了,饭也吃了,这住处也安排好了,云染给了青鸳一个眼神,自己端着茶品了一口:“雨前龙井,好茶。顾尘你也尝尝。”
顾尘虽然是个大夫,也喜欢说教别人养生,但她自己其实不是个爱喝茶的,她喜欢酒香,没事儿腰间别个酒葫芦,只是因为最近一直在赶路实在是不方便,这酒葫芦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如今端着茶碗,倒是十分想念云染送她的那坛子女儿红,可惜,没得喝了。
虽然顾尘品不出什么好茶坏茶来,但她对云染还是有几分了解的,知道这会儿品茶什么的并不重要,重要的应该是那位总舵之女,陈瑛。
果然,见青鸳问道:“今日辛苦你了,只是不知陈总舵主去了何处,何时能归,阁主与他有要事相商。”
“这、家父临走时并未交代许多,只说是有大事要他去处理,至于何地何时归,属下实在不知。”
“不妨事。”云染放下茶盏:“既然你协理江南之事,那本座问你也是一样的。春初之时,朝廷颁下诏令,江南三省凡我探月阁属下商铺皆增收三成商税,我且问,你们是如何应对,有几家店铺,又多收了多少的税收,如今可补回来?”
“这、”陈瑛面带愁色:“这、因我婚期将近,父亲便暂时命我专心操持婚事,阁中之事都是他一手打理,我虽有听闻,但具体情况实在是不知。”
顾尘嚼着嘴里的茶叶梗,听完陈瑛的话就吐了出来:“像你这般的青年才俊,本该为你们探月阁做一番大事业,怎么能因为儿女之事,就耽误你们阁中要务呢?操持婚事说起来是好大的理由,但、我虽然没有成过亲,但也是见过的,你一个准新娘子,能忙些什么?”
陈瑛闻言,眉间也带了愁色:“我也是这样说的,可我未婚夫那边说女孩子大婚前最好不要抛头露面,若我喜欢,等成婚后再继续做事也不迟,我爹也是这样说的。不瞒郡主,我这自打入春以来就很少再出门了,每日里都被喜婆带着绣喜服,那大红盖头我都绣了三帕了,鸳鸯戏水连理枝的,再绣下去,我都不认识鸳鸯跟鸭子了!”陈瑛越说越委屈:“这要不是郡主过来,我哪儿有机会往外跑,肯定还是绣花绣花绣花,绣不完的花呀!”
云染显然是没料到自己会听到这样一番回答,看着陈瑛真心实意的委屈,云染也替这些待嫁的女子感到委屈了,连陈瑛这般明丽飒爽的女子,都逃不脱这种宿命,婚前尚且要委委屈屈的被喜婆拘束在家里,更不要说那些温婉的小女子,怕是更不能为自己做半点住。
“你傻呀!你要想出门谁能拦得住你?”青鸳不屑道:“手里的剑是摆设吗?亏我方才还那么夸你,真是丢了我们探月阁女子的脸!”
“啊?可婚服总是要新娘子自己做的呀。”陈瑛脸颊又开始泛红:“自己做的婚服,才能恩爱长久的。”
“一件衣裳而已,若两人真能真心相守,哪里缺这一件衣裳。”
青鸳还想说什么,就被云染一个眼神制止了:“待嫁的新娘子自然要准备准备的。罢了罢了,我本意想看看账本,既然你不知道,那就等陈总舵主回来,我再问他便好。你是新娘子,马上就要大婚了,专心操心婚事。”
不知道为什么,顾尘总觉得云染对这位待嫁的喜娘子态度好像软和了许多,不像是之前那么僵硬的上下级关系,甚至连语气都亲近了不少?看着云染白净的面颊,是她的错觉吗?
第38章
泰安城里虽然热闹,但云染却是看不得了, 奔波了一路都没什么大毛病, 这一入城反倒又病倒了, 毛病也不是什么大毛病, 嗓子哑了, 咳嗽声不止,顾尘一看就知道是夜间贪凉着了风寒。
捏着云染的脉搏看着她身上的薄衫, 眼神十分的微妙:“换手。”
“咳咳。”云染被她看着,莫名其妙竟然很心虚, 乖乖的换了手, 想开口跟顾尘说说话,表达一下自己其实是个很听话的病人, 至于为什么无缘无故又生了病,她其实也很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