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你(9)

　　她今天过来凑我分手这个热闹，就已经够让人伤心的了。
　　所以不让这位小妹妹为难，我说：“是啊，她出轨了一个男人。”
　　雪梨后退一点，捂住嘴，一脸惊讶。
　　郑煜婕这几年在网友们的面前的人设，是一个十分听话的小受，这辈子唯我不娶唯我不嫁。
　　但是对不起了郑煜婕，人在做天在看。
　　不过小妹妹，你是不是惊讶得有点太久了？
　　她那边的画面似乎静止，得有一分多钟她才把捂着嘴的手放下来，声音提高了好几个调，几乎是从鼻腔里发出来，她说：“怎么可能！”
　　我看着她的样子，突然想起了陆穗。
　　果然是自家妹妹，旁人听到这个消息，只会惊讶八卦本身，而陆穗那时，第一时间关心的是我的心情。
　　或许是她把能聊的都聊完了，或许是达到了今天来的目的，又或许是招聘会快开始了，雪莉最后说谢谢我的招待后便离开。
　　她走后，我继续把手上的半集综艺看完。
　　我的这个位置算是被隔开的一个小空间，呈一个不规则的梯形状，最多只能放个二人桌，而且布局很丑。当时看房时，我和晓黎在这个地方前站了许久，脑子飞快地转动该怎么处理，最后毅然决定留给我自己。
　　视野好，足够监工，而且在角落，不至于打扰到客人。
　　下午的西风的话，呈现出一种慵懒的风格，店里放着缓慢的英文歌，七八桌客人，小孟调饮料叮叮作响，好几次快把我弄睡着。
　　但人生经验告诉你，这么安逸的午后，总会有东西打扰你。
　　不是楼上突然的装修声，就是楼下突然的小孩子哭声。
　　我是被晓黎发来的微信吓清醒的，她疯狂刷屏，为了引起我的注意，连发了20多个句号。
　　接着才。
　　晓黎：许秋！
　　晓黎：许秋！
　　晓黎：你知道我刚刚刷微博刷到什么了吗？！！
　　晓黎：小禾禾发微博了！
　　晓黎：她问怎么追女生！
　　晓黎：她竟然问，怎么！追！女生！
　　宋晓黎激动起来就是这么不矜持，一点也没有三十岁为人母的样子。
　　我就不一样了。
　　她这段话后，我没忍住插了句：小禾禾是谁？
　　她的备注这时开始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接着又变成晓黎，再接着又是对方正在输入。
　　好一阵折腾，却只见她发来一个符号。
　　晓黎：？
　　通过这个问号我判断，这位小禾禾同学大抵是晓黎和我提过的人，还提过不止一次。
　　于是结合我们这几天的话题，我顿时想到她之前和我提到的一个翻唱歌手。
　　叫什么来着？
　　我：哦~
　　我：竹一禾啊
　　晓黎：是竹言一禾！
　　晓黎：你是不是还没听我给你发的那首歌
　　我：哈哈哈被你发现了
　　我：一会儿就听
　　这时吧台那边突然响起了玻璃碎了的声音，我赶快放下手机过去，见小孟正蹲在地上。
　　我一把拉住她的马尾辫：“别捡别捡，我拿扫把扫一下，你去把拖把拿过来。”
　　她哦了一声立马跑开。
　　小孟看起来被吓得不轻，我拖地的时候一言不发，似乎在等待批评。
　　这不由让我想起陆穗还在上高中的某天，我那时刚开西风的话，买了许多摆件，有个造型奇特的瓷器小人偶，买回来后顺手放在鞋柜上，准备出门带上。
　　而不幸的，陆穗回家换鞋低头时，书包扫了一下那个小人偶，人偶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当时陆穗的脸色不是很好，我过去时便见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半天憋出一句：“对不起。”
　　我估计这姑娘第一次打坏东西，有点不知所措。我见状连忙当作不在意的样子，笑着说了好几句没关系，接着问她吓着没？
　　她摇头说没有便打算蹲下去捡碎片，立马被我阻止了。
　　小孟配合我把地方打扫干净后，小心翼翼问我杯子多少钱？
　　我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没事啦，你继续调吧，别让客人久等了。”
　　处理好，我再次回到自己的专座，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晓黎已经给我发了十几朵消息。
　　晓黎：算了
　　晓黎：这不是重点
　　晓黎：重点是她说要追女生
　　晓黎：而且下面评论大多都在问她，是不是打算出手了
　　晓黎：她竟然也喜欢女生唉
　　晓黎：而且看大家的回复
　　晓黎：我怀疑她喜欢那个女生有一段时间了
　　晓黎：不是怀疑，是肯定
　　晓黎：哇，我的禾禾要谈恋爱了
　　晓黎：那她以后唱的歌会更甜吧
　　晓黎：【歌曲分享】
　　晓黎：【歌曲分享】
　　晓黎：先给你发我最喜欢的两首
　　晓黎：一定要听！！！
　　我看了这些文字半响，却没能总结出一两句有意义的观后感。
　　于是我只好回个好字，接着点开她给我发的歌曲。
　　但我似乎和那个小禾禾没什么缘分，前奏还没放完呢，便看到雪莉进来了。
　　她还带了一群人。


第10章
　　这个雪梨再次进来时，看起来心情很好。
　　加上她，那群人一共有八个。
　　店里的一个男员工凑巧路过，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小包厢，而她路过我时，眉眼弯弯地和我打了个招呼，并十分熟稔地向自己的朋友们介绍我是这家店的老板娘。
　　我扬起十分客气的微笑和大家say hi，这一招手，就是八折。
　　或许因为附近招聘会的关系，雪梨进来后，客人也渐渐多了起来，这一忙，便一直忙到了晚上十一点，等我收拾好开车回到家，手机里的时间显示已经是十二点多，等我洗完澡护完肤，竟然快要两点。
　　上一段完美地展示了什么叫流水账，我小学就是这么写日记的，并被老师用“有些同学”这个词来形容，批评了半个学期，最后要不是她私下找我，让我不要写这么没营养的内容，我还一直以为她批评的是别的小朋友。
　　不过，当时她教育了我之后，我没能明白她话里具体的意思，脑子一直循环着她的“没营养”三个字，深思了一晚上后，第二天的日记加了一段，中午11点36分时，妈妈给我做的饭菜，有人参筒骨汤，清蒸鱼，油焖大虾，红枣蒸蛋。
　　这样有营养了吧。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陆穗突然回来那天，我才恍悟已经15号了。
　　这几天没发生什么大事，就是我在晓黎的催促下，终于听了她家小禾禾的歌，嗓子是好嗓子，甜也挺甜的，但可能第一次听，她还是翻唱别人的歌，我听过原唱，所以听了几句后，没能像晓黎一样疯狂喜欢起来。
　　不过晓黎说，这位小禾禾同学才大学，给我听的那首歌是她高中时候唱的。我算着她竟然比我小了8岁，心里顿时给她加了好几分。
　　陆穗回来那天仍旧是下雨天，我仍旧找了借口偷懒在家，但这次陆穗记得带伞了，她开门进来时，我看到伞柄不断地往下滴水，表示很放心。
　　“培训结束了？”她进来时我问。
　　她嗯了一声表示回答我。
　　我看着她把书包放在一旁，接着换了鞋把伞撑在了阳台上。
　　等她再次路过客厅，我问：“晚饭没吃吧？”
　　她摇头：“没有，你呢？”
　　我说：“我也还没。”
　　陆穗不回来，我打算叫个餐打发自己，但她突然回来。
　　我转头看了眼厨房，盯着冰箱发了几秒的呆，努力回想里头还有什么，但除了几个鸡蛋和昨天买的水果，似乎没有其他。
　　我站起来，看着陆穗问：“出去吃还是我去楼下买点菜给你做？”
　　陆穗顺着我刚刚看厨房的目光也收了回来，落在我的脸上，这么一动弹，她的双肩包肩带突然掉了一边，我的目光被吸引，接着落在她的长腿上。
　　她高中的学校要求穿校服，那三年的陆穗在我眼里都是一个样子，夏天白色上衣黑色长裤，冬天白色运动外套深蓝色运动裤。
　　或许是高中时装扮的延续，大一的陆穗仍旧喜欢穿长裤，那年暑假，不管多热，她都是一件短袖宽松T，配一条运动风长裤，酷的很。
　　大二那年的暑假，她大概是怕热了，开始穿短裤。
　　也是她大二那年，我发现这姑娘腿又细又长。
　　现在站着一看，简单的马尾，没有留刘海，简单的白色上衣加一条黑色牛仔短裤，是爸妈会喜欢的女儿装扮。
　　女儿听了我的问题后，思考了一会儿，说：“简许秋。”
　　她突然喊我名字，让我愣了愣。
　　她说：“我们出去吃吧，吃完我们去看电影。”
　　她迅速说完这话，接着盯着我问了句：“可以吗？”
　　我说：“可以啊。”
　　还以为什么事儿呢，这点事需要这么严肃地喊我名字吗。
　　她又说：“我先洗个澡。”
　　我点头：“那我也洗个澡。”
　　说着我就要回房间，可才走了两步，又被她连名带姓地喊住了。
　　“简许秋。”
　　我转头看她，听她说：“你把上次我给你选的那条黑裙子穿上吧。”
　　我不知道陆穗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需求，但我还是听话地换上那条裙子，吹好头发化了点妆后出去，她已经在客厅等我，身上穿的是那天我给她挑的米白色裙子。
　　我顿了顿，咽下心中突然产生的一丝异样情绪，走了过去。
　　“走吧。”我说。
　　虽然问了陆穗的意见，但最终，吃的地方是我挑的，电影也是我挑的。
　　她的胃不太好，四年前还因为突然犯胃病错过了高考，所以在饮食方面，我从来不让她碰辛辣的东西。
　　但是她自己在学校有没有偷吃我就不知道了。
　　大学就是一个半开放的人生，花着爸妈给的钱，放肆做着你想做他们却不让你做的事。
　　陆穗整顿饭下来，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在和她一起生活前，我吃饭特别糙，甚至还会另找一条凳子专门用来翘腿，边吃饭边玩手机看电视，整一个流氓画风。
　　后来陆穗来了，我这些不良少女的坏习惯硬生生地被她改过来。
　　这个改过来倒不是她教育我，而是……
　　我觉得我一个大学毕业的成年人，饭桌礼仪还不如一个初三的小妹妹，真的很可耻。
　　半个小时，我们便把晚饭吃完。
　　选电影时，我预留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所以现在时间还早。
　　我们下楼逛了半圈后，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几声，我放慢脚步拿出来一看，是晓黎给我发来的消息。
　　仍旧是疯狂句号的轰炸方式，我稍稍一猜，大概又是她的小禾禾。
　　晓黎：许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