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每天都想退位(4)
因长了一副好容貌,被暴君看上,强抢入宫当禁`脔,困囿于深宫之中,就此承欢暴君身下,庸碌无名了一辈子。
史书上一笔带过,也只帝王禁`脔寥寥几字,再无痕迹。
沉砚越看越嫌弃,倒也不是嫌弃话本里“沉砚”的身份,而是嫌弃这“沉砚”未免太废物了些。
身为臣子不能大权在握。
身为禁`脔不能倾国倾城。
啧。
他随手将话本丢到一旁,端起手边冷茶喝了一口,正琢磨着明天上朝时该做点什么符合佞臣身份的事。
还没想完就觉得腹中疼痛剧烈。
沉砚偏头呛咳出声,抬手抵唇时,舌尖尝到了黏腻浓重的血腥味。
失去意识前他望见了跟了他五年、最受他重用的侍从的脸。
沉砚骤然睁眼,从回忆中醒神,视线一低,落在了面前精致的宫灯上。
灯里蜡烛已被吹熄,大概是小皇帝的习惯,那蜡烛里添了香料,隐约透着一股暗香。
沉砚缓缓呼出一口气,继续将后续梳理。
中毒身亡再次醒来后,他就来到了这里。据他分析,大概是穿进了话本子里的世界。
成了个即将被小暴君强取豪夺纳入后宫的文弱丞相。
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但确实发生了。
沉砚只用了一刻钟就接受了这个事实,说实话他对现在的身份并不太抵触,甚至有些意动。
佞臣贼子的名头他早就担腻了,刚好可以换个法子消遣一下。
但是按照话本子写的,今晚他就该被小暴君强行留下来的,是什么导致小暴君突然改了主意?
沉砚琢磨了一会,没想出什么来,他唇角一弯,缓缓一笑。
不管怎么说,小暴君想退位?想得美。
作者有话要说: 有理想有抱负的中二小沉开始盘算新目标:
佞臣贼子(1/1),祸国妖妃(0/1)。
容容:QAAAAQ朕要退位!
是这样的,两个人穿进了同一个世界,但是看的剧情不同,所以对彼此都产生了一些误解。
不过不妨碍两人对着演啦(。
第3章
直到梁庸平进来小声禀报,说丞相已出宫去了。
谢容才靠在软榻上无声地松了口气。
他不知道沉砚对他的话信了几分,但好歹今晚小命是保住了。
谢容有点委屈,他一个知法守法了二十年、走到没车开过的马路边都要乖乖等着绿灯行的好青年。
怎么一穿书过来就成了个小暴君啊!
谢容靠着软榻咸鱼瘫,安安静静地发了一会呆,又觉得有点饿了。
他按了按胃部,好像有点疼。
成天酗酒的人肠胃都比较脆弱,而谢容以前曾挨饿挨出胃病,对那种痛苦心有余悸,赶紧转头吩咐梁庸平:“朕想喝碗粥。”
生怕御膳房里又要折腾半天弄出十八份山珍海味粥,他强调:“别的都吃腻了,就想喝碗清粥。”
说出口时谢容还有些担心梁庸平会不会觉得他这要求不对劲,毕竟原身是小皇帝么,自小娇生惯养的,怎么会突然兴起想喝清粥。
好在梁庸平并不觉诧异:“诺。”
蓝袍太监躬身应诺后,便转身出去传话。
衣摆晃动间,谢容鼻翼翕动,眉心一蹙,闻到了什么,忍不住喃喃:“怎么好像哪里有一股子血腥味……”
喃喃声很小,不过殿里安静,梁庸平一下就听到了,他猛然转身,扑通一声就跪在了谢容面前,重重磕了个头。
谢容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想伸手扶人,指尖一动想起身份有别,硬生生忍住,抿了抿唇,才低声问:“怎么了?”
梁庸平微微起了点身,仍旧弓着腰,卑微至极的姿态。
他朝谢容伸出了手,掌心朝上,一道焦黑的伤口横亘其上,看着像是被什么利器割伤了,但因来不及包扎,只能匆匆用火将伤口烧焦止了血:“奴才不慎伤了手,脏污了陛下眼鼻,还请陛下重罚。”
谢容:“……”
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原来只是一道伤口,这也值得梁庸平磕头。
然而他张了张口,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还是不习惯这个……为奴者没有任何人权的世界。
谢容沉默了一瞬,才压制着情绪重新靠回软榻上,淡淡道:“朕知晓了,下去吧。等会儿将清粥给朕端来。”
这是免了梁庸平责罚的意思了。
梁庸平感恩戴德地再次磕头谢罪,起身快步离开。
这一天谢容死里逃生,过得筋疲力尽。
吃过清粥后他胃里舒服了些,倦倦地打了个呵欠,卷着被子躺到宽敞又柔软的龙榻上,想了一会沉砚,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结果可能是因为睡前想了某人的缘故,谢容这晚上做了个梦
梦见沉砚回相府后看见纳妃圣旨,还是气不过,又气势汹汹地杀回了宫里,拔剑指着他说要造反。
谢容被那凛冽剑光闪得一个激灵,想也不想地扑过去抱住了丞相大人的大腿,哇哇乱哭:“朕错了朕错了!朕要退位!朕马上退!”
然而丞相大人并不满意,他伸手捉小鸡崽一样将谢容提溜起来,面容俊美笑容冷酷:“晚了,臣现在不仅要造反,还要把陛下关在宫里,让陛下也尝尝当贵妃的滋味。”
他甩手将谢容扔到龙榻上,倾身就压过来。
谢容被吓醒了。
醒后他觉得浑身都酸痛,尤其是后腰和屁股,裂成八瓣似的。
谢容肝胆俱裂,心说难道噩梦成真了吗,翻身坐起来才发现原来是他自己睡觉不老实,滚到了床榻边,一个翻身就摔到了地上。
扯着被子也掉了下来,压了他一身。
门外守夜的梁庸平大概是听见了他的动静,小声询问:“陛下?”
谢容揉着腰爬起来,被旁边长燃了一夜的烛火晃了一下眼,干脆去将它吹熄了,才钻回被窝里,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强打着精神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当皇帝好像是要早朝的,他还没经历过,得醒醒神做做准备,免得等会儿大庭广众下翻车车。
梁庸平道:“寅时三刻。今日休沐,陛下可放宽心睡晚些。”
顿了顿,他又问:“陛下屋里烛火熄了,可要奴才去重新点燃?”
谢容本就没睡够,听见梁庸平说今天休沐,就跟听到学校发通知说今天红色台风预警要停课似的,立刻松了口气,眼皮子又耷拉上了。
他卷着被子翻了个身,含含糊糊应了声“不必”,很快又睡了过去。
这回谢容没再做噩梦,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他睡了个够,神清气爽地起床。
不用上朝,意味着谢容今天一整天都会很闲……才怪。
谢容一头扎进了御书房里,将内侍都屏退了,忙不迭地开始翻找各种书册奏折。
昨晚跑路的念头是情急之下冒出来的,此时冷静下来想想,谢容觉得不太现实。
这朝代于他而言一派陌生,他很多东西都不清楚也不了解,贸贸然跑出去……
怕是还没出城就要被沉砚逮回来。
虽说昨晚沉砚暂时没造反,但谢容不觉得沉砚会轻易放过一个给他下过纳妃圣旨的小暴君。
谢容叹气,神情萧索地想,他还是得努力想想怎么躲过丞相大人的刀安然退位吧。
小皇帝是暴君不是昏君,虽然性子暴戾了些,但朝政并没落下,这也是众臣还能容忍他在位的理由之一。
然而谢容翻了翻书案上的各种奏折,看了个两眼懵圈:“……”
拆开来每个字他都能看懂。
连起来成一大段……
这就超出他的知识范围了。
很好,朕要退位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从小连班长都没当过的谢容将奏折收好,又开始发愁明天的早朝。
然而想了一整天,他都没想出什么能解决这个问题的法子。
直到晚膳后梁庸平躬身问他:“陛下今晚可要召人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