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自己忍不住亲过去——到时候薛家人可是真的会翻脸的。
只不过是瞬息之间,谢问寒的姿态已经不加遮掩了。
他从一个谦逊有礼的后辈,变成了某种饱含着不可窥的深恶欲望的凶兽,那种强势的存在感很难让人无视不提,哪怕他并没有伸出手去触碰薛慈,他的某种印记或者说是气息都紧密地缠绕在了薛慈身上,将薛慈整个人都留下了他的痕迹。
薛浮这才发现,刚才的谢问寒的确是收敛了——要是他从进门起就是这个姿态,恐怕自己就是眼睛再瞎也能发现不对劲。
哪怕印证了自己的猜测,薛浮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感觉,弟弟在面前眼睁睁被叼走,恐怕哪一个哥哥都高兴不起来。
何况只方才一瞬间,他对谢问寒的好感大跌到沉底,整个人都充满了敌意!
谢问寒或许是个适合做朋友、合作伙伴的人,但却不适合再结交为更亲密的关系了。因为这个人有手腕,会算计,还能装腔作势出一副温文无害的模样,身份高却又很能放下身段,这种人是最可怕的,要想找到他的致命点太难了。当你们是利益共同体时或许会很顺风顺水,但一旦发生分歧——薛浮已经开始想象到如果阿慈和谢问寒结婚,谢问寒婚后出轨还算计完共同财产的模样了。
而且谢问寒要撒谎起来,也太天衣无缝了,心态还挺好。今天能骗他们,明天就能骗对他全无防备的阿慈。
薛浮忍不住冷笑起来。
此时的谢问寒在薛浮眼里,和披着人皮的鬼怪也没差了。
阴险、心机深……噢对,还有点绿茶。
薛浮那边目光已经和谢问寒大战完几个回合。在薛慈说完那句话后,一下子神情僵硬住,仿佛整个人都沉进阴影当中,消化了好一会的薛正景好似才反应过来。
他不像薛浮那样,在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就露出了震惊、不可思议、然后是极端愤怒戒备的神情。薛正景的表情几乎在一刻间就完成了转变——就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倒是有一些平时他在与人对质时,喜怒不形于色的沉稳模样了。
薛正景也从刚才起,就没再看谢问寒一眼,他目光所触及的人,始终是薛慈。
这时候也平平淡淡地开了口:“我不同意。”
薛正景说,“阿慈,爸爸不同意。”
作为一名父亲,哪怕他在过去的二十几年间和孩子的关系并不亲近,但只要他说出这种果断决议的话,也总会对正在热恋当中的爱人造成一些影响。
这句话让谢问寒微微一怔,召回了他的一些注意力,正准备开口时,又止住了。
薛正景的姿态很明显,他是在和薛慈对话。
两人间的交谈,自己贸然插入并不算礼貌,薛正景也不见得会给反应,现在很明显,他是要听到薛慈的回答。
果然,下一瞬间薛慈也开口了。
他语气就和刚才公开时一样平静,父子两人态度都平稳得过头,倒是没有其他家庭中对于恋情冲突,父与子之间的剑拔弩张甚至是势不两立——
“为什么,父亲?”薛慈询问。
“谢问寒的态度。”这时候薛正景倒是提到谢问寒了,只是不等谢问寒顺势插入话题,便紧接着道:“他百般隐瞒,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不想公开?”
薛慈转头看向谢问寒。
“你不想公开吗?”少年微微抬起眼,黑沉瞳孔中倒映出谢问寒的面容。
谢问寒心中又是微一悸动,按捺住去碰一碰薛慈指尖的冲动,喉咙微微发痒:“想。”
薛慈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他想的。父亲。”
薛正景:“……”
薛慈太直接了,就不能让这两个人待在一起!
薛正景微微黑了脸,“男人的嘴你也信?不要听他说什么,要看他做什么。如果不是你先承认——”
薛慈和薛浮:“……”有被扫射到。
薛父一声冷笑,“哪怕我们正在他眼前,他也不是同一番说辞?是么,朋友?”
薛正景没打算给谢问寒辩解的机会,这时候更是微微侧前一步,挡住了谢问寒,冷声对薛慈道:“我们需要单独谈谈,阿慈,去你的书房吧。”
他知道谢问寒是会想跟上来的,所以言语当中的警告意味也相当明显:“我们父子短暂谈话一下。谢先生,您应该不介意吧?毕竟你之前和阿慈在书房里……倒也谈了一会。”
说到后面那句,薛正景的声音几可称作冷冽了。显然他也想到了之前的书房谈话是有猫腻的,一幅很想要算账的模样。
谢问寒看到了薛慈递给他的目光。
他的喉咙微微干涩,最后还是收敛起目光,淡声道:“不介意。”
谢问寒和薛浮两人被留在了外面。
其实薛浮倒是可以跟过去听他们谈话的,但他现在留在这,主要是为了监视谢问寒会乖乖留在客厅。可能也是因为先前暴露,谢问寒失去了伪装的兴致,他只安静的像一块木偶般待在了沙发上,面无表情,脸色冰冷又难看,黑沉的眼也像失去了瞳光般,只黑黝无神的一片。
这倒也不像是刻意摆脸色,只是看上去多少有些可怕。薛浮皱眉看向他,发觉谢问寒的掌心竟然是微微攥紧的,手上的青筋尽现,手腕处微有些发颤,再看他的坐姿,每一处肌肉都绷紧绷直,是很紧张的特征。不禁还有些好笑,又觉得十分莫名。
“你紧张什么?”薛浮皱着眉看他,“不过是父亲带阿慈进书房,难道还怕父亲会伤害阿慈不成……”说完薛浮自己都觉得有些离谱,要说紧张,也该是紧张阿慈在父亲的规劝下,会抛弃这个心机绿茶才对。
薛浮正这么想着,没想到居然听见,谢问寒“嗯”了一声。
“我怕你们伤害到他。”谢问寒很平静冷淡地说道。
薛浮一下就皱起了眉,又想要冷笑。
他们是薛慈的亲人,怎么可能……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突兀地又想起了那个梦境。
梦境当中的他……和梦境当中的父亲。
薛浮的脸色也微微变了,他用奇异的目光看过谢问寒一眼,再没开口。只是也冷淡地坐了下来,和谢问寒遥隔着两张沙发,沉默地等待着薛正景和薛慈的谈话结束。
书房的门被合上,倒是没落锁。那用来欲盖弥彰的投影资料已经被收起来了,薛正景和薛慈则分别坐在了书桌的两端。
薛正景的目光可以平视薛慈,一落座,他们便直奔了主题。
“爸爸不是不同意你谈恋爱。”薛正景说。
“可是阿慈,我只希望你找一个爱你的人。甚至更直白一点,我希望对方会更爱你——而非你是陷得更深的那个,这是人之常情。总之不会是一个满口谎言,甚至连承认是你男友都不敢的男朋友。”薛正景是很懂得攻心的性格,他的手微微合拢,交叉摆在身前,是平时在谈判桌前惯用的姿势:“爸爸只相信自己所看见的。至于他嘴上的话,我不信,也希望你不要相信。”
薛慈略微沉默了一下。
“可是父亲。”薛慈说,“爱情的深浅不能用单纯的数据体现出来或者衡量,我无法去判断谁爱得更深、陷得更深。只要确定我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我,这样就可以了吧?”
“还是那句话,如果他真的很喜欢你,怎么会连在长辈面前承认都——”
“您的意思是?”薛慈真的在很认真的考虑薛正景觉得不安的地方,“那要我们择日去白家拜访吗?谢问寒和他的养母关系并不好,他目前承认的亲人只有他的爷爷,就是白家目前的家主。”
怎么会突然进展到互相拜访家长!
那关系不是更深入,情况不是更严峻了吗!
薛正景微微一噎,“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是主动提出拜访家长,也没有考验的意义了。我只是觉得他试图遮掩的行为很不负责任,管中窥豹可见一斑,既从小事就能分辨出来的一些征兆,就应该及时止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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