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宇飞最麻烦的就是那件仙器,如果没有那样东西,谢宇飞本人很好解决。
谢韫屈起手指,指节一下下敲着剑柄,犹豫了几个眨眼的功夫,果断抛下谢宇飞。
今晚谢宇飞是不可能落单了,而且回春门这么大的动静,巡夜的队伍一定会跟上去查看。
谢韫后退两步,跟在应白夜身后出了飞银城。
谢韫估计的不错,他离开不到片刻的时间,谢家的三名修士御剑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队飞银城城主府修士。
城主府的修士都有金丹期修为,身着相同制式的蓝白剑服,整齐跟在谢家三人背后。
夜巡本来由城主府提出,六大世家协助,因此每个世家只出三名压阵的元婴修士。
谢宇飞环顾一圈,并没有在周围看到回春门门主女儿的身影,他心里咯噔一下。
今天又发生了不符合剧情的事件。原著里,回春门没有魔修作乱,只有上门找事的同行,谢宇飞顺利摆平了几个同行,因此受到了回春门门主女儿的青睐。
但是别说门主之女,连个漂亮女修都看不见。
谢家长老高声喝道:“回春门弟子何在?方才发生了什么,还不细细说清楚!”
昨天就在这里抓了四个魔修,今天还有?
回春门的小弟子连忙跑上来:“三位老祖!小的回春门外门弟子。方才一名魔修从底下的库房冲出去,应该是昨日的漏网之鱼!我们门内的长老已经追过去了!”
谢家长老:“往哪个方向去了?”
回春门弟子:“往西南方向,已经出城了!那魔修本来跑不远,但是半路杀出一个元婴老祖,当着我们长老的面截走了魔修,想来是那魔修的同伙!”
谢宇飞皱着眉:“什么模样的魔修?”
回春门弟子:“这……那魔修穿着寻常黑衣,脸上还带着面具,看不出什么模样。”
谢宇飞:“定然是昨日袭击我的魔修!那魔修多番作乱,挑衅飞银城,更是不将我谢家放在眼里。”
谢家长老甩袖,脚下灵剑调转方向:“远程与城主府修士留下,宇飞和我一起捉拿那魔修!”
飞银城外
谢韫一路跟在应白夜身后。
应白夜御剑还带着一个人,速度却快得惊人,他三两下甩开回春门的修士,拎着白衣魔修七拐八绕到了城外的山脉里。
应白夜似乎对这座山十分熟悉,很快摸到一处隐秘的山洞。
他将魔修丢进山洞里,给魔修喂下几颗丹药,自己则走进山洞深处,半晌没有再出来。
魔修抱着灵剑,脑袋下意识左右环顾一圈,然而黑洞洞的眼眶里没有眼珠,他什么也看不见。
他瑟缩着后退一点,靠在石壁上,甚至不敢发出声音。
谢韫盯着那魔修,再次皱起眉。
这个魔修身上穿着的……好像是一件中衣,双腕间隐隐有红痕。一个埋伏在回春门的魔修,有必要穿成这样吗?反而更像被困在回春堂受尽折磨,以至于成了惊弓之鸟。
哪里都不像能对付仙器的样子。
谢韫看了好一会儿,应白夜都没有再回到山洞,他眉心微跳,头也不回地一剑斩出。
一尺雪果然撞上一柄长刀。
谢韫回头,果然是应白夜。
应白夜带着一块青面鬼的面具,刀穗上的红绳节一摇一晃。
他的脸藏在面具下,但谢韫无端觉得,此人面具下的脸一定笑得很开心:“不进去看看?”
谢韫:“这多不好?”
“好得很好得很,”应白夜隐隐用力,免得谢韫一剑在他身上戳个窟窿,“我不会介意的。”
谢韫和应白夜都是元婴初期的修为,虽然没有真正动过手,但若是打起来,谁胜谁负很难说。
这一点两人都很清楚,加上两人目前都有同一个目的,暂时不会真的打起来。
谢韫冷不丁收剑,从树枝上跳下去:“既然阁下热情相邀,那我恭敬不如从命。”
谢韫踏入山洞,魔修立刻听到了声音,向洞口的方向转过来,先是欣喜地张开嘴,不知道为什么又闭上嘴,试探着挥挥手。
应白夜:“是我。”
魔修面露窘迫,将手藏进怀里。
谢韫弯腰端详魔修的脸:“他不能说话?”
陡然听到陌生的声音,魔修剧烈弹了一下,像被撂上岸的鱼,大口大口喘息,手指发着抖,拼命掩盖衣襟。
谢韫反而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直起身,后退两步:“这是做什么?”
应白夜抱着手臂,歪头看着谢韫:“你再看看他。”
谢韫:“魔修,金丹初期,修为这么虚浮,是丹药吃多了吗?身上没什么魔气,他这样的就算在你们魔修当中,算得上小白兔了吧?”
应白夜看看魔修:“也还行。并不是每个修士的根基都和剑修一样稳固。”
谢韫:“四肢无力,疏于锻炼。看不出学了什么功法……就是很常见的魔修,哪里有问题吗?”
绝大多数魔修嗜杀成性,业障深厚,掠夺其他修士的修为填补自身,所以体内灵力驳杂混乱,被称为魔气。
应白夜忍不住笑起来,他走到魔修身边,单膝跪下,刀柄抵着魔修的下颌,逼迫魔修转过脸正对谢韫。
“你再仔细看一看。”
谢韫皱着眉打量半天:“硬要说什么特殊的地方……他长得倒是……我见犹怜。胆子小也算吗?我没见过这么胆小的修士。”
虽然眼睛没了,但从脸部骨头的走向来看,这魔修称得上美人,此刻瑟瑟发着抖,甚至有点弱不胜衣的感觉。
应白夜委婉提醒:“……并不是想让道友你看这个。”
魔修滚滚抖的身体忽然僵住,像失了全身力气一样呆呆坐着。
他口不能言目不能视,但耳朵是好的,谢韫那句话激起了他内心最大的恐惧。
谢韫没有欺负人的爱好,敲敲剑柄:“……你烦不烦?有话就说,没看过话本子吗?反派死于话多。”
应白夜眼神奇妙地在谢韫身上打了个转,声音忽然低下来:“道友,这是个上等的炉鼎啊,你竟看不出来吗?”
太有意思了,看此人的修为,定然是个出身不凡的世家子,结果竟然连炉鼎都认不出来。虽说剑修比其他修士板正一点,但也相对无情一些,用炉鼎且从不将炉鼎看做人的剑修不在少数。
谢韫怔住。
电光火石间,魔修身上所有的异常全都有了解释。
难怪穿着中衣跑出来,难怪被剜去双目失去声音,难怪修为虚浮,这根本就是个……被折磨到濒死的炉鼎。
这魔修并不是闯入了回春门,而是被囚禁在回春门。
“昨日从回春门跑出来的几个魔修……”
应白夜:“不是炉鼎,只是来‘租借’炉鼎。回春门的‘生意’黑白通吃,来者不拒。”
谢韫慢慢退到洞口,刻意加重脚步声。
魔修疑惑地偏过头,听到脚步声逐渐远离,身体先于意识放松下来。
应白夜取出一件外衣盖在魔修身上。
魔修不敢置信地抓起外衣,乱七八糟地披在身上。
应白夜:“他是鱼欢宗的弟子,想来应道友不知道鱼欢宗,那是魔道的合欢宗,满宗有大半的弟子都是炉鼎体质。”
谢韫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那声“应道友”是叫自己:“他既然是鱼欢宗弟子,怎么会在回春门?”
“在下就不清楚了,或许死在回春门下的十几个炉鼎会知道吧,”应白夜拨弄刀穗的红绳节,“回春门除了出售各种丹药,还‘租借’这样的炉鼎。”
回春门在飞银城内口碑绝佳,世家们如果大量采购丹药,首选回春门,谢韫一直以为是因为回春门的丹药效果更好。
谢韫想起自己敷在身上的各种止血散,有点想把这身皮揭下来。
谢韫:“阁下可真是善心之人,特意出手救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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