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之中,一个熟悉的背影坚毅地往前走着,行李箱滚过路上的小石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他不断地离去,丝毫不理睬身后人的呼唤。
一双手臂从身后紧紧抱住了他:
“谢先生,你听我说!”
“放手!”男人嘶哑着嗓音吼道。
“不,谢先生,我不会放开你的,听我解释好么?!”
“我不听!”谢寅表情痛苦,眼里流露出悲伤,他凄楚地说:
“你想怎么解释,难道你不是忘记了我的生日,不是不知道我最喜欢的颜色,不是没把我放在心上么?!”
男生双手不知所措地挥舞着,磕磕绊绊地说:
“其,其实我是得了一种会把4看作7的病,14看成17,24看成27,是绝症,没救了。至于最喜欢的颜色,谢先生你只穿黑的和白的,我怎么会知道你喜欢橙色。”
谢寅大声地说:“我桌子上的相框颜色就是橙色的!”
沈宁:嗯?
他满脸震惊,这也太为难他了吧?
“总之你就是不在乎我。”说完了这一句,男人拉着箱子越走越远,沈宁跪倒在雪地上,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终于撕心裂肺地喊出:
“谢————”
巨大声波冲击下,大脑剧烈震动,床上眉头紧皱神色不安的男生胡乱挥舞了下手臂,啪嗒一声,他一只手甩出床外,和床头柜子来了个结结实实的亲密接触。
沈宁一下子惊醒了。
“好痛好痛,啊痛!”
屋外的人听到了动静,出现在卧室门口:
“醒了么,出来吃早餐吧。”
“谢——”
沈宁刚想喊他,谢寅已经转身走了。
“......”
沈宁抿了抿下唇,慢吞吞地坐起身,十分钟后他出现在客厅里。
谢寅看了眼他还没完全清醒的脸,低声道:“吃早餐吧。”
沈宁乖巧地坐到桌子另一边,他转身坐下的时候露出后脑勺一撮卷起的毛,谢寅看了一眼,冷漠地移开视线。
今天的早餐是土司配鸡蛋牛奶,还有一碗土豆泥,土司还是热乎的,应该是谢寅刚刚烤出来的。明明是跟家里差不多的早餐,但不知道为什么,沈宁总感觉今天的早餐没有灵魂。
他撕开土司:“谢先生,今天的安排是什么?”
谢寅矜持高贵地说:“按计划,坐缆车下山,去市里逛博物馆,下午在预定好的酒店休息,晚上再出来买点东西就去机场。”
“你想买什么,需要提前联系商店么?”
他姿态从容举止闲适,不管是语气还是高挺鼻梁上振翅的两扇乌黑睫毛都透着无可挑剔的优雅,沈宁在心里点了点头,心说:
果然,没有灵魂。
“谢先生。”沈宁撸起袖子伸出手,露出他泛着淡淡乌青的手背。
铮亮的黑色瞳孔圆滚滚地看着谢寅:“谢闲适,我手好疼,你喂我吃饭好么?”
谢寅一脸冷淡地看着他,过了会才放下手上的叉子,拿起边上的纸巾擦了擦嘴:
“你伤的是左手。”
沈宁:“......啊,是么?”他又沉默地放下了手。
怪不得总觉得没有哪里不便呢。
......
沈宁好几次想跟谢寅道歉,但都找不到机会,谢寅简直无懈可击,防备万全。
终于到了乘坐缆车的地方,谢寅和工作人员在交涉,沈宁巴巴地等在原地,踢着地上的石子。他一抬头,以外地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那个人跟昨天在餐厅里见到的一样,也是拿着个本子,坐在小板凳上画画,只不过这一次,他画的是油画。
“你好。”
男人正沉浸在画中,听到陌生的声音手一抖,一大块颜色就抹了上去。
他慌乱地起身:
“你好,你是......”
“我之前在镇上的一家餐厅见到过你,你也在画画。”
“哦,是,我是一个画家,呃,但是还没有很有名。”他不太好意思地让开,露出被他挡着的画。
“我也是一个画家。”
沈宁走上前,他画的是面前的雪山,山峦叠嶂,被白雪层层包裹,山谷之间隐约透着一抹绿。在大多数能够发现美的人眼中,一座山乃至一条河一棵草都不只是一种形态,雪山更是如此。沈宁看到他压着的素描稿上有很多关于雪关于雪山的画,来自不同视角。
想想当年达芬奇画鸡蛋都能画那么多,这一整座雪山,大概够一个画家画上一辈子,都指不定能完全画出它的美。
“你也是画家么?你来度假还是采风?”
“我度假,和朋友一起来玩。”
“真好,这里每年都会来很多游客,但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和我一样的画家。”
“我可以看下你的画么?”
“当然了......”
......
“你一定会成为最会画雪山的人!”
“我也希望可以。”
“这是在哪里画的,这个视角的景观很奇特。”
“哦,这是从......”
前方两个人聊得火热,谢寅脚步微顿,稍许才若无其事地走上前。
他一只手轻轻地搭在男生肩上:
“你的朋友么?”
沈宁兴奋地向他介绍:“谢先生,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他也是一个画家。”
谢寅微笑着打招呼:“你好。”
“你好,你们要坐缆车了么?祝你们玩的愉快。”
“谢谢。”
沈宁和他又聊了几句,才有些不舍地分开。
谢寅低头说了一句:“需要我把缆车的座位让给他么?”
沈宁茫然地看向他:“什么?”
“......没什么。”他移开视线。
沈宁:“......”
什么什么啊?
......
坐缆车下山又冷又刺激,可以评为沈宁年度奇妙经历之一。到了市里后,他们先找个了地方暖身子,然后去了博物馆。
这边的艺术博物馆和交通博物馆都很有名,沈宁当然首选艺术博物馆。只不过进了博物馆后,或许是和雪山温差较大,他还来不及适应,走了一会后胸口有点闷。
“谢先生。”他捂着胸口用力呼吸。
谢寅停下看他:“怎么了?”
沈宁脸上带着潮红,脸色难看:“我胸口有点闷。”
谢寅看了下左右,问了声工作人员,带他去了休息室。休息室里没有人,谢寅打开了一边窗户,他回头看了眼正在努力调整呼吸的人,从饮水机倒了一杯温水,走到他身边。
“喝水。”
沈宁慢慢地饮着水,胸腔的燥热缓和了下来,大脑进入正常的思维轨道。谢寅手掌在他额头上贴了贴,过了会他似乎是觉得掌心和额头温差太大不准,又半蹲下来,身体微微前倾,脸庞带着呼吸的热度,慢慢地靠近。
沈宁闭了闭眼睛。
“没有发烧。”谢寅抬着脸,目光对着沈宁的眼,低声道:“哪里不舒服,需要回酒店休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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