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情像是要哭,又充满了茫然。
只有苏团一个?
难道是齐奕在骗人?
可齐奕如果是骗人,又怎么能知道纸鹤那些事情?
胳膊上传来刺痛,似乎被人扎了一针,原本就不清晰的意识再次混沌起来。
眼皮越来越重,耳边只听到贺祈气急败坏的吼声∶“你给我好好待在医院,要是再敢给我找什么麻烦,我就没你这个儿子!”
“当初就不该把你接回来!”
当初?
贺之钰身处梦境,看到自己十岁之前,过的有多快乐。
虽然没有爸爸,但他有着这世上最好的妈妈。
妈妈会用她好听的声音叫他“钰钰”,说他将来有一天,会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还会每晚守在他床边,给他讲故事,告诉他童话里相爱的人都会在一起,要他擦亮眼睛,找一个值得喜欢的人。
然而这种日子却止步在了他十岁的时候。
那天,妈妈吃了大量的安眠药自尽了。
刚刚玩回家的他,只看到了一具已经开始僵硬的尸体。
这怎么可能呢?
妈妈怎么就不要他了呢?
他的妈妈比任何人都开朗,比任何人都乐观,怎么可能自尽?
家里的门锁有被撬开的痕迹,房间内有打斗过的样子。
但随后却来了一群人,根本不给他找到证据的机会,直接冲进来带走了妈妈的身体送去火化,他也被接到了贺家。
来到贺家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他父亲的原配妻子,用冰冷的声音道∶
“怎么没把你这个小畜生一起药死?”
早熟聪慧的贺之钰立刻明白了这话的意思,杀母仇人就在眼前,他不要命的冲上去,却被以训导为由,关进了连灯都没有的仓库。
那时候他深刻的明白,这个世界是会吃人的,他妈妈已经被吃了,现在轮到他了。
难道贺祈以为自己很想被接回来?
如果没有门外的男孩陪伴,他早就死在贺家了!
从仓库出来的第一天,他从贺祈,问到自己的异母兄弟,就想知道在门外陪着他的人是谁。
又不放心,他还问遍了贺家的每一个佣人。
对于年幼的他来说,这是唯一获取消息的途径。
所有人的回答都只有苏团。
苏团是苏家唯一的儿子,宝贵的不得了,不是他想见就能立刻见到的。
于是他在家闭关学习,恶补礼仪和文化,终于得到贺祈的赏识,见到了苏团。
当时他就想,能在贺家陪着他的人,就该是这么善良又单纯的人了吧?
可在这个世界,善良的人是最容易被欺负的。
他的杀母之仇还没办法报,苏团又这么单纯……
那只有他变的心狠手辣,才能守护住重要的人。
他做错了吗?
“所以我才说有些人,不配得到善意。”
齐奕的声音猛然在耳边响起,贺之钰睁开眼睛,大口的喘着气,发现自己还躺在病床上。
后背已经湿透了,他抬手扶住额头,也摸到了一手的汗。
窗外已经暗了下来,床边有个医生正低头写着什么,见他醒来才淡淡的开口道∶“很多人在濒死的时候都会呓语,基本上是’不想死’’救命’,你却一直喊着’齐奕’。”
“你不是为了自己而活的吗?”
贺之钰怔愣了一瞬,接着立刻冷下视线道∶“你话有点多。”
医生点点头,也不生气,收起笔记本道∶“你的朋友要见你。”
说罢他推门离开,刘启源走了进来。
“我差点以为你小子醒不过来了。”刘启源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看了眼门外道∶“门外有你家的保镖在,你把你爸惹了?”
“谁知道。”贺之钰的心情不是很好,垂眸,试着活动僵硬的手指。
见他这样刘启源也渐渐收敛了不正经的神色,靠在墙边,神情有些复杂的道∶“这段时间学校里闹的厉害,我家老头子把我看得紧,我差不多也一周没去学校了。”
话是这么说的,但如果他要上学,谁都拦不住。
他不想去学校,只是不想见到齐奕罢了。
被齐奕打倒可能会是他这一生的耻辱。
顿了顿,他又道∶“还有,团团受了不小的惊吓,他已经连着做了好几天的噩梦了,一直哭,你要不要去看看?”
以往别说苏团哭了,就是喊一声疼,贺之钰都紧张的跟什么一样。
贺之钰突然听到苏团这个名字,有些恍惚,好半晌后才摇了摇头。
他坐起身,直接下床道∶“刘启源,你帮我个忙,送我回家一趟。”
这时候的贺之钰脸色难看的跟鬼似的,稍微起个身都能喘,就这样竟然还想下床。
刘启源直接瞪圆了眼睛,惊怒道∶“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伤的有多重?这才休养了一周,你不好好养着瞎跑什么?”
然而贺之钰根本不理会他,赤着脚踩在地面上,稳了稳身子,扶着墙就要往外走。
同时一如既往的下着指令道∶“帮我把外面看守的人处理了,之后你想怎么刷苏团好感,我都能帮你。”
刘启源脸色难看,好半天才道∶“妈的,老子上辈子真是欠了你的了。”
说罢他直接冲出去,敲晕了那些毫无防备的保镖们。
贺之钰就靠在门口等着,眼神有些恍惚的望着地面。
比起关心苏团,他现在更想确定齐奕的话。
如果当初陪着他的人真的是齐奕,那贺家不可能没人知道。
其实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但他却忍不住的退缩。
要是真的搞错了,他要做什么,才能挽回齐奕的好感?
第四十七章 求你让我见齐奕
两人坐车离开医院。
刘启源憋了一肚子气的靠着椅背,余光扫了眼贺之钰什么都没穿的脚,突然觉得自己今天就不该来这么一趟。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要到处跑不要命的疯子。
这贺之钰要是出了什么事,他怕是也得掉一层皮。
想起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刘启源拽了下头发,侧眸试探的问了句∶“你真的不去看团团?”
他虽然喜欢苏团,但也知道贺之钰对苏团是有多紧张的。
现在贺之钰突然退出,他倒有些不适应了。
“不去。”贺之钰的精神不是很好,他打开车窗让自己保持清醒,同时按住隐隐作痛的额头,岔开话题,“你刚提到了学校,学校发生什么了,齐奕还好吗?”
他的声音这会儿还哑着,说了几句话嗓子就刀刮似的生疼。
没想到贺之钰会突然提起齐奕,刘启源噎了下,不爽道∶“你提那个晦气的家伙做什么!”
话音刚落,贺之钰突然看过来,本就阴鸷的眸光此时变的更加危险。
“别这么说他。”
他的声音也阴沉沉的,语速缓慢,令本就狭隘的车内又压抑了几分。
哪怕现在还没和贺家的人确定,但贺之钰清楚,真相已经八力,不离十了。不然没力法解释齐奕为什么能知道他被关起来时发生的事。
所以,此时的贺之钰不能允许别人说齐奕的不好。
刘启源下意识瞪了回去,肌肉本能的绷紧,但在贺之钰的目光下还是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我也不想这么说齐奕。”
好半晌后刘启源才移开视线,不自在的看向自己还结疤的手背,压低声音,像是自言自语似的道∶“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他这段时间来,每个午夜梦回,都能梦到齐奕当时看他的眼神。
悲伤,痛苦,又充满了愤怒。
到底得多难受,才能在胜利的时候,露出这样的神情?
“贺之钰。”刘启源胸口闷的厉害,他攥着拳,表情充满了茫然,“你说,一直以来……是不是我们做错了?”
贺之钰没什么情绪的回道∶“怎么突然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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