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只能用吻倾诉。
薄溪云也想过。
他的聪颖可能全分在了别处,剩在感情上的便如此笨嘴拙舌。
幸好。
有人那么耐心在等。
烧雪燃冰,永远为他回应。
*
圆满度过了这个特殊的元宵节之后,薄溪云的状态比之前更轻松了许多。
不到两天时间,连顾笙都明显发现了他的不同。
顾笙不由疑惑:“怎么感觉,小宝这两天这么高兴?”
彼时顾笙正坐在薄溪云书房的长桌边,给人剥坚果。
而他的宝贝弟弟正在专心阅读题干,还顺手在复杂到让人看一眼就觉头晕的图表上标画着,并没有及时抬头。
反倒是少年身边的易钟深抬眸扫了顾笙一眼,视线落在顾笙掌中小巧的白皮坚果上,冷冷淡淡地说。
“你剥的叫什么。”
“什么?”顾笙愣了一下,下意识回答,“开心果啊。”
他还等着易钟深的下一句话,结果男生说完就收回视线,重新看起了薄溪云的笔记。
顾笙停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易钟深竟然是在回答他刚刚那个提问。
为什么高兴?
因为在吃开心果。
“??!”
顾笙差点没把手里剥好的果仁全给撒了。
这是什么南极冷笑话?!
就在顾笙觉得不仅自家宝贝弟弟,就连大佬都变得不太对劲的时候,标画完信息的少年终于抬起头来,询问起了刚才那个问题。
“哥刚才说什么,高兴?”
顾笙回神,点点头:“对啊,感觉你这两天很开心的样子。”
少年安静了一瞬,眨了眨眼睛,才道:“可能是因为补课的进度顺利吧。”
顾笙摸了摸鼻尖,感觉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他心想,果然只有学习能让小宝快乐吗?
不过紧接着,顾笙又听薄溪云说。
“也可能是因为刚和家里人过完节,心情好。”
少年弯了弯眼睛,笑得特别甜,让顾笙都没忍住,悄悄按了按心口。
“然后天气也很好~这两天都没有晕车。”
薄溪云一口气说了好几个理由。
如果顾笙没被那一句“家里人”直接甜昏了头脑,或许会意识到,小孩好像有点顾左右而言他。
说了那么多,偏偏没有说最关键的一个。
又或者,是少年的确因为某件事而开心。
所以看见什么事,都觉得心情很好。
这种开心愉悦一直延续到了假期之后。
寒假开学,薄溪云并没有回Q市,而是留在B城,等待参加国家队的选拔。
他本身的底子就很好,基础非常扎实。再加上李老师这么多天的拔高,少年在高难度题型方面也是一路突飞猛进,势如破竹。
所以,当薄溪云成功进入国家物理竞赛队伍的大名单时,顾家人也并没有多少惊讶,纯粹是为小孩开心罢了。
只是,接下来的后续发展,却是惊人到连顾家都感到了意外。
两周之内,薄溪云一路通过了大大小小的六轮选拔,以总分第一的成绩,毫无争议地获得了仅有五位的最终参赛名额。
他将正式代表国家,出战今年的国际物理奥林匹克竞赛。
这一年的IPhO在瑞士苏黎世举行,华国在这一项目上也算传统强队,只是现在离当初优势最大的巅峰时期,却是当真有些远了。
算上去年,IPhO的团队总冠军已经连续三年旁落。国内舆论从一开始丢冠时的惊讶热议,到去年前三不入的少有水花,大众讨论已经有了些见惯不怪的意味,对赛事的关注度也下滑了许多。
每年的新闻通报出来,引发回复最多的留言往往都在说国内学生只会死读书,遇到国际上真正顶尖的学生就比不过了,思维力和创造力与海外相比都远差一大截。
甚至有些偏激的留言,还总会把话题牵扯到国内盲目自大、人种优劣对比上,引发颇多争议。
不过这些甚嚣尘上的舆论,并没有影响到真正的参赛队员。
年轻的队伍飞抵了苏黎世,在短暂的休整之后,为期九天的国际最高赛事便正式开始了。
虽然九天的行程表看起来不算短,但其实,真正的参赛日程相当紧张。
这群高中生们不仅要适应完全陌生的环境,还要克服翻译、心态等种种问题,在短短几天时间内接连完成理论和实验的多轮考核。
直到第五天下午,所有考试才正式结束。
整场赛事进入了紧张的评比环节。
第八天是颁奖时间,尽管颁奖典礼下午三点才开始,但不少队伍都已经早早到了。
华国代表队的五位高中生也提前来到了礼堂,等待着最终成绩的公布。
趁着开始前的这段时间,已经有记者走了过来。
场内的记者并不算多。现在,会跑现场的记者其实已经很少了。多数媒体都在等着直接转发二手信息,KPI到手就完事了,连现场都懒得去。
仿佛他们的采编技术只剩下了复制转发,文案撰写只会用一句“源引自某某”。
这次随行的也是一家国字号的媒体,记者姐姐人很年轻,在征询了几个高中生的同意之后,她才招呼摄像大哥,开始了采访。
记者询问的几个问题都很温和,诸如各位来自哪里、准备了多久之类的。
只不过高中生们到底年纪小,对着镜头表达时也不太熟练,基本都是问一句才答一句,整个采访总共也没持续多长时间。
记者姐姐见高中生们的心思都在比赛结果上,也体贴地没有多问,很快就结束了采访,准备等颁奖结束后再准备稿子。
刚采访完,就有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记者接起电话,朝摄像大哥做了个手势,就先朝门外走去了。
摄像大哥则还留在原处,在礼堂内补拍一些要用的素材。
五个高中生重新坐在了一起,准备等待即将开始的典礼。
但就在这时,却又有一个穿着棕色马甲、带着方框眼镜的男人走了过来,问。
“请问,可以接受一下我们的采访吗?”
对方说话很客气,但几个高中生还是愣了一下,目光下意识地寻找起了领队。
他们之前并没有听说要接受两场采访,这个男记者的出现是没商量过的流程。
只是领队此刻并不在附近,而就在几个孩子愣神的功夫,跟着男记者一起来的人已经打开摄像机,镜头对着他们的脸直接开拍了。
男记者没有报自己的名号,身上也没什么可以辨认身份的标识,他和气地笑着,问。
“华国队已经连续四年没有拿过第一了,今年是带着四年的期待来的吗?”
四年?
不是三年吗?
这个问题既突然,又有些来者不善。尽管对方面色一团和气,话里却仿佛还藏着深意。
高中生们没什么面对这种事的经验,他们来的这么多天,也是直到现在才遇见了这么一个意外。
见几人没有及时回答,男记者也没催促,依旧很客气地继续问。
“算上今年,就要是五年整了吧?”
对方一直按莫名的方式来计算未夺冠时间,坐在最内侧的薄溪云不由察觉了什么。
他看向了男记者的脸。
对方的普通话非常标准,没有口音。
但薄溪云却意识到,这应该不是国内的记者。
四年前那一届比赛中,最终团体总分出现了罕见的两国并列,而个人冠军也没有明确的得主,最后由华国选手获得了理论最高分,另有并列国获得了试验最高分。
男记者一直强调四年前的事,或许就是因为他是并列国的记者。
所以才没有把四年前的冠军算给华国。
男记者又在问,手里的话筒和最前面的高中生离得更近了。
“如果诸位没拿到第一,会不会觉得羞耻呢?”
几个高中生都有些被问蒙了。一个女生警惕地看着他,谨慎地说:“成绩还没出来,你这么问不好吧?”
闻言,那人立刻将话筒递到了女生面前,摄像头也紧跟着转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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