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吗?
在张皓活见鬼的眼神中,对方开始蘸着破碎的镜子,舔起了自己的手指。
“疯、疯了吗?”张皓吃惊,怎样的人才会做出这样反常的举动。
他的手指已尽数割破,蔷薇般的血液浸满了碎裂的镜子,像是红色的蛛网,网住他此刻陌生又破败的皮囊。凌白早就想不起自己的真正的脸,他扮演了许许多多别人,也毁灭了许许多多别人。这都没所谓,反正他知道永远会有下一个,无、穷、无、尽的新生。
凌白一下笑了,那是在午后晒着太阳才会露出的惬意笑容,他便用这样的笑容望着身后的少年。
张皓被他看得心里一阵阵发怵,脑海中甚至开始跳动起逃跑这两个羞耻的字眼。
“你笑什么!脑子坏了啊!”他恶声恶气地掩盖这份心慌。
他的心慌是对的,下一秒,他就撞在了洗手台上,他的脸贴着冰冷而破碎的玻璃,满目的红刺入他的眼帘,与此同时右手手肘处传来清脆的脱臼声,对方压在他疼痛不止的肩头,温热的呼吸落进他的耳道,“嗯,我现在后悔了……”他说,“我以后不吃你的冰激凌了。”
“还有,你这个大嫂,我当定了!”
……
凌白说到做到,之后的几天他都去夜店报道,与VIP客人张盛同学交流感情。张皓在学校里千防万防,却怎么也想不到他哥哥每天晚上会偷着溜去夜店鬼.混。
又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只有当两人交流钢管舞的时候,张盛的好感条才会发生变化。更气人的是,他对台上的小伙子热情大有超过他的趋势。
这个认知让凌白十分心寒,为了温暖自己的内心,他晚上多吃了一碗饭加两个小蛋糕,比以往提前了半个小时,拉着门口堵到的夜店小王子去小树林评鉴舞姿。当然是开的自动模式。
于是闲着神游的凌白有幸看到了小伙子极为精彩的面部变化。
他的脸越涨越红,像是随时都会炸掉的一颗气球。
“你就是这么勾引我哥哥的吗!恶心,太恶心了!!”
在他开始激情地对着一棵小树苗摩擦摩擦的时候,对方终于忍不住拂袖而去。
凌白知道,他又认错人了。如果是真正的张盛,肯定会表现得非常喜欢。
这段经历给张皓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以至于后来陈方在新生舞台上秀着干脆利落的舞姿惹得女生们尖叫连连的时候,他脑子里还是那棵青葱小树,以及那个魔幻扭动的身躯。
即使过了近一年,记忆仍然清晰。
陈方高考考得非常好,考去了赫赫有名A大,张皓后来抓着几个学霸大灶小灶开了一年,最后总算过了A大的分数线。填志愿的时候,张皓没有想那么多,他只知道自己得去监视那个家伙。尽管这个时候,哥哥跟他早已分手,并且正和另一个死变.态钢管舞男打得火热。
张皓不理解为何他的哥哥对舞男情有独钟。
他跟陈方谈恋爱的时候,家里闹得天翻地覆,最终家里用了一张支票打发走了那个贪得无厌的低.贱家伙。张皓并不知道具体数额是多少,应该不止100万。他心情有一阵的复杂,是啊,他可给不了那么多钱。
哥哥并没有就此收心,度过失恋的苦痛期之后,他像是变了一个人,开始随意出入鱼龙混杂的场所,与年轻的男孩子勾勾搭搭。长辈们对他失望透顶,渐渐就不再管他。
就是这个时候,长辈们单独叫他回来谈话,言语中似乎透露出让他成为继承人的意思。
他的预感没有错,那个暑假父亲就让他开始接触家里的企业,频繁地带他见一些秃头佬,还有他们长得不怎么漂亮的亲闺女,短短数月,他的酒量和学识全都快速增长起来。
在外面抛头露面多了,总有些闲言碎语传入他的耳朵,大多是酸溜溜的。
比如,他们背地里叫他——
泡面帝国的皇太子。
作者有话要说: 爱情让我们相遇
熬夜让我们相遇
第94章 你好,太子妃(6)
A市是多雨的城市, 连着半个月都没有出太阳,整个A大似乎都散发着一股子霉味。张皓站在露天舞台后的一棵光秃秃的梧桐树下,脚边全是绵软的腐烂的和快要腐烂的树叶, 飞虫在他四周打转, 他觉得自己也在腐烂。
等了一会, 那个出够风头的家伙总算出现。他身上穿着绝对不超过50块的条纹T恤,那条牛仔裤和他的神情一样轻薄松弛, 他迈着迟缓如老太的步伐穿过人群,似乎是长高了不少, 不过还是那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真不知道他搞到的钱都花到什么地方去了。
“原来真的是你,我还以为刚刚看错了……”他微微笑着。
张皓也动了下嘴角。
“好久不见, 亲爱的。”
“?”张皓被长长的胳膊勾了过去, 毫无准备地扎进他散着肥皂味的怀里,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 这混蛋八成是又认错人了。
这事以前也发生过许多次,虽然很匪夷所思。你能想象一个人突然冲出来咬你吃过的雪糕吗?若说他是故意的,可看神情又不像,他的演技早在长辈们面前上演苦情戏码的时候全用光了。是的, 很烂, 完全就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假情圣形象, 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
他对哥哥不是真心的,他也没有真心,这让张皓很失望。
这与他记忆中陈方痴情的模样相去甚远, 他甚至无法把二十年后的陈方跟眼前的这个家伙重合在一起。薄情寡义,难道前世的哥哥是为了这样的人牺牲了一切的吗,可那张充满泪水和懊悔的苍老脸庞,又是如何在他的眼前作了假,他的内心充满了疑惑。
张皓厌恶地推开他,几乎仇恨起他这份轻佻,“我不是张盛!”
“哦……哦、哦。”
那双眼眸落到他的脸上,挺认真的目光,像是在找什么记号似的。
“好久不见。”显然没找到,他又一次抱了上来。
不过补充了一句,“亲爱的前任小舅子。”
真让人上火。
“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他问。
“你说呢,难不成就你有本事考进来?”
“哪有的话,你比我厉害多了。”
张皓等他说下去。
“我脑子天生比较好使,考个学校能算什么本事。”
一堆的亲戚堵在张皓的嗓子眼,后来他们全死了。
两人站在原地说了会话,越聊越不投机,正当张皓忍不住想骂人的时候,对方说要去打工要先走一程,那家伙推着那辆没车铃的破车,迟迟疑疑地站在不远处就是不走。
张皓:“干嘛?”
“听说你现在……很有钱?”
……
对凌白来说,上不上大学都无所谓,当初他考A大也是为了达成陈方母亲的期望。
考试结束的那天下午,天边烧着烈烈的云霞,那双满是汗渍的手从栅栏外紧紧抓着他。和她一起等候的,还有许许多多同样焦切的家长。从早到晚,他们已经蒸着烈日等了一整天。凌白并不十分理解他们的心情,却也感到了一份触动。卑微和伟大,这两个自相矛盾的词语,一起出现在同一个群体身上。
她的手热热的,像是捧着一颗沉甸甸的心。那感觉凌白始终记得。
而他最后一次握她的手的时候,她的指尖泛青,手心跟她的心脏一样,已经没有一点温度。
去A大报道的第一个月,他收到了母亲意外去世的消息,也是回去处理丧事的时候,他才发现家里欠了不小数目的外债,平日里陈母一直默默扛着从未对他吐露过半分,而眼下难题一下子全摆在了他的面前。
30万。
这是他对张盛父母开的价码,扣去丧礼费用加上还债,买完车票后还剩下50块3毛。
离开的前一天,凌白把家里的灯一盏一盏打开,再一盏一盏关掉,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投射在不同的墙面上,孤单也像是有了成千上万种样子,拥挤在冻人的空气里朝他压迫过来。没有家人,没有爱人,明明很久以前过的也是这样的日子,为什么现在却无法忍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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