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是个艳绝天下的大美人,他眼睛没坏之前见过一面,她的儿子容貌想必也不会差,但这么多年暴戾成性、沉迷酒色,身体不知道坏成什么样。
就像今夜,枕头间隙泄露的些许气音,听起来就虚弱极了。
这样就受不了,往后有你受的。
白夏把软乎乎的枕头咬了个大坑,软成一滩水般仰着头,正当药到病除之时,突然一阵大风把窗户全吹开了。
屋子里亮堂堂的蜡烛全部熄灭。
夏夜里要是起雨,风大到能把窗户吹翻。
白夏怕黑。
漆黑的夜晚是他恐惧的根源,宠爱他的母妃就是走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他在寝宫里大声哭喊,躲在母亲的怀里。
摸到一片冰凉。
那天是个雨夜,还打了雷。
“轰隆!”
“来人!”
巨大的雷声响起,白夏在雷声里惊恐的呼唤让下人来点蜡烛。
可是震天的雷声压盖住了他的声音,更何况有阿光在的夜里,宫人们会早早远离。
“阿光!阿光你在哪里,快过来——”
阿光往前走了两步,他能精准的判断陛下所在的位置。
陛下的声音惊恐极了,以往每一次治病结束后陛下都会暴戾的给他两个耳光。
这是第一次听见无法无天的天下至尊这么惊慌的呼喊。
阿光的心冷冰冰一片,白夏让他过去他就过去,但绝对不多做一点事。
他榆木般站在那里,通身冰凉,听着白夏像只受惊的猫般在塌上、在黑暗里摸来摸去。
白夏的声音在无依的夜晚细细的,仔细听都像在小声的哽咽。
像幼小可怜的猫在一声声求救,那样的声音特别能让人心软。
阿光即使对白夏充满了恨意,也忍不住伸出了手,但他的手在半空中立刻停顿下来。
把他当畜生一样对他,动不动就打骂,这会儿怎么能随便哭两下就对他心软?
这种家伙,恐怕在破国之时、在被擒拿之时也是满地打滚痛哭流涕,没一点尊严的求敌人饶命。
像个笑话。
哪有这样的皇帝。
但是他的手突然被抓住了。
黑暗中害怕得乱窜的小皇帝,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他的手。
他从来没有碰过他其他的地方,细腻的触感瞬间传递过来,他还没来得及感受这是什么,慌乱的小皇帝已经攀上了他的胸膛,撞进了他怀里。
指甲像猫一样从他的耳后到脖颈,长长的挠了几道,将他束起的长发抓乱了下来,长年避光的眼罩一并掉落。
他在黑夜里是看得见的。
像是藏匿在黑暗里的怪物一样,天生应该在黑暗里。
明亮的闪电过后,天地间骤然熄灭了所有的光。
这一刹那,他的眼睛里勾勒出整个世界的颜色。
从前、宛如只是一个符号一样的小皇帝,在暗艳晦涩的深夜里被一笔一划勾勒出真实的轮廓。
恶劣的小皇帝美丽得像一只在深夜里勾人艳鬼。
微微仰着头,双脚和双手都紧紧缠在他身上,如藤蔓如蛇妖。
温热的体温从他胸膛蔓延开来。
几乎窒息。
漂亮的眼睛在黑暗里满眼湿润的泪水,像明亮光华的珍宝。
鼻头和唇珠粉润剔透。
香气更浓了。
哪有这样的皇帝。
白夏惊慌的下令:“阿光!快、快点上蜡烛!”
阿光能感知他身体很热,浑身都在抖,像只受惊的小猫一样。
他听令去点蜡烛,但是漂亮的小皇帝却紧紧搂着他、离不开他。
阿光皱了皱眉,另一只手终于搂在了他的腰,一把将人抱在怀里。
好轻。
腰细得轻轻一握就能握住。
他记得前几日小皇帝去后宫之时,左拥右抱几名男宠,当时喝了些酒,好几名男宠搂着神志不清的陛下明争暗斗,甚至有两人已经欲对陛下行苟且之事。
因贵妃有令,不能让人碰小皇帝,当时他杀了好几名男宠。
他记得这些人都是官宦子弟,多是出生高贵一表人才,只当是这些人为了权利不择手段,竟然如此猴急献宠。
只是没想到小皇帝生得如此美貌。
漂亮到能让男人失控。
他比他那艳绝天下的母妃还有美貌。
放在外边,能天下大乱。
可他养在深宫里,连早朝都懒得去上。
一身坏名声,没有人知道他是这个样子。
在那男宠堆里,被捧得高高的,他快乐的在笑,意气风发不可一世,以为自己左拥右抱享有天下美人。
可他连宠幸后妃要做什么都不知道,以为搂搂抱抱几下就是尽显君王的风流。
如果哪天魏国被攻破了。
漂亮的小陛下就算落在这些男宠手里都要被玩死。
点了灯。
刚刚惊慌的、好像在全世界只能依靠他的漂亮陛下,立刻推开了他。
而他的眼睛在光明之中立刻熄灭,什么也看不到了。
只知道小皇帝立刻成了张牙舞爪的猫,发着脾气指着他破口大骂,冲过去给了他两个耳光。
责怪他为什么如此愚笨、为什么让他担惊受怕。
可能因为早就被恐惧折磨得没了力气,打起人来也软绵绵的,嗓音是刚刚哭过的娇脆沙哑。
像是在撒娇。
像什么皇帝。
这样的人,破国到时候如果被俘虏,一定会被粗暴的将军带回去,藏在军营或是后院,日夜享用。
如今魏国群狼环视。
他却还在贪图享乐。
连奏章都是男宠批的。
阿光轻轻地关上门,他在宫闱的长廊里,在黑暗中再次睁开眼睛,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良久。
忍不住放在鼻尖嗅了嗅。
……
窦辛从偷偷开了一丝窗户的缝隙。
他从缝隙里看见那个蒙眼的男人终于回来了。
他、花花、和阿光被安置在同一个大院里。
花花的房间最大,阿光的第二,而他最小最偏。
虽然他地位最低,可是他们几个在这后宫应该属于同一阶层。
他亲眼看见宫人怎么传唤那个阿光的。
说是:“陛下传召您,让您快些去,陛下已经等不及了。”
如此一去三四个时辰,到了深夜才回来。
窦辛仔仔细细打量他,看起来没什么异样,但是脖子上有鲜艳的抓痕。
一看就是那狗皇帝抓的。
但是轨迹有些奇怪,就好像把人抱在怀里从上而下的狠狠抓了几道。
窦辛心里一惊。
突然猜到了非常隐晦的真相。
小皇帝漂漂亮亮瘦弱弱弱的,该这么享用如此健壮强大的雄性。
连人的耳朵都不到。
恐怕是一览就被人揽在怀里,按住双手一点也不能反抗。
该、该不会那狗皇帝要这么多男人,都是为了……
没想到一国之君竟然……
他的耳朵莫名烧了起来。
今日那蒙眼男人被传召了。
明日,该不会轮到他了吧?
第33章 主人再打我一次4
第二天陛下的确传召了他。
不过是白天。
他昨夜彻底洗了个澡,两三桶的水才见清澈,身上搓的泥都能是称上好几斤。
领他来的太监一瞧,以为是换了个人,但嘴角还没痊愈的伤特征明显,左看右看,的确是那“威猛将军”。
挑人的时候说是奴隶营数一数二的相貌,话是不假。
陛下整个后宫的男宠们站成一排挑样貌,他也能排前。
轮廓稍微比中原人深刻,一站起来能顶着门,高高大大,却不是个虚架子,肩宽腰窄,肌理分明,因着今日要为陛下表演,衣服穿的是又紧又薄,肌理的沟壑若隐若现,往那儿一站,气势非凡。
他的瞳孔的颜色浅棕偏灰,在阳光下更为浅淡,仿佛是什么深山的野兽精怪化作了人形一般,瞧人的时候那双眼睛似乎能摄魂。
这次去的是个巨大的露天场地,平平整整的一块大地,上面没有血迹,只看见篮里用红绳挂着一个蹴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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