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脸好多了呢。你不过敏的时候,一定很帅吧。”岑卿浼想凑过去把对方看清楚,但又不敢靠太近显得自己很嚣张。
舒扬没什么反应,看来奉承他长得帅并不能勾起他的聊天欲。
又过了一站,陆陆续续有人上下车,岑卿浼嘀咕了一句,“白天睡那么久,晚上也不怕睡不着吗?”
“我晚上睡不着。”
“啊?”岑卿浼怀疑自己幻听,舒扬刚刚是搭理他了吗?
“为什么睡不着?那你白天就睡得着了?”
“白天你在。”
车门正好关闭,岑卿浼没有听清楚后半句。
但是舒扬却不再回话了。
两人一起回到了小区,在电梯里岑卿浼把钥匙从书包的侧袋里摸了出来。
舒扬看着他的钥匙,眉心皱了起来。
“怎么还没换?”
“啊?”岑卿浼看了看手里,“你说上次弯了的钥匙吗?换了啊,这是新配的。”
舒扬隐隐叹了一口气,回去他自己家了。
岑卿浼进了家门,书包往沙发上一扔,先去洗了个澡,吹干了头发之后,他把剩下的题刷完了,才关灯睡觉。
已经入秋了,夜风里透着凉意。
岑卿浼正要把窗子关上,就看见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楼下的小区里跑步。
对方的腿很长,投注在地面上的影子也长,他穿着灰色的运动衣,衣摆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鼓起晃动。
真好看啊。
岑卿浼本来想要喊对方,但是发现他好像戴了蓝牙耳机,估计喊得整个小区都听见了,他也未必能听见。
他是又睡不着了吗?
每天晚上睡不着他都会出来跑步吗?
这家伙腿那么长,一直跑到天亮的话,算不算夸父追日?
岑卿浼趴在窗台上看了快半个小时,发现舒扬的体力是真的好,速度一直很均匀,跑了好多圈了。
快十一点半了,该睡觉了。
岑卿浼把脑袋收了回来,今天又是脑力全开的一天,这样认真学习的自己,下次的月考还能碾压钟淳……如果舒扬还能把月考题都押中的话。
他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岑卿浼觉得又闷又热,随意动了动,手仿佛摸到了什么东西,这形状好像是车子的座椅。
怎么回事?他不是在家里睡觉吗?为什么会出现在一辆车里?
难道……他又在做梦了?
岑卿浼的手伸向侧面,果然摸到了车窗玻璃,玻璃外面漆黑一片,竟然一丝光线都没有透出来。
他上下摸索,终于找到了开车顶灯的按钮,但是摁了半天,根本没有电!
岑卿浼侧过身来,使尽力气去踹玻璃窗,但是踹了半天竟然踹不开?
他向后仰去,呼出一口气,摸了一下才意识到座位的后面竟然有一个手机。他拿过来试了一下,开机后仅剩下百分之十左右的电量,用自己的指纹竟然能开锁!
里面有许多条未读短信和电话,都是来自同一个人。
【我不该派人跟着你,也不该左右你的生活,只要你回来,我就去看心理医生。】
【我不让你去B市,是因为在高速公路上你会出车祸,就算没有出车祸你也会在电梯里出事!】
【我是认真的,有某个躲在暗处的人或者组织在针对你。】
【你认为我有妄想症或者偏执狂都没有关系,回我个电话让我知道你平安。】
岑卿浼把信息一直往下翻,他能感觉到发信息的人快要急疯了,但是自己却没有回一条短信。
明明冷漠,却又没有把对方的信息屏蔽,自己对这个人是心存期待的。
确实,如果平日里收到这样的信息,谁都会把对方当成神经病。
但看看自己现在在哪里啊……也许发信息的人根本没有病,而是自己从没有相信过对方。
岑卿浼打开手机的灯照向窗外,光线竟然透不出去!
难不成这辆车是被埋起来了?
这个结论让岑卿浼全身冒起一身冷汗。
他拿起手机,拼命回拨那个电话,但是根本没有任何信号。
电量一下子掉到了百分之三。
过度的紧张让氧气快速被消耗,岑卿浼的头晕得要命。
他的耳边只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从前拼了命地想要挣脱,而你执着地非要将我包裹进密不透风的茧。
也许是我错了,没有给你足够的信任,也没有给你安全感。
好想见到你啊……
怕你伤害自己,怕你放弃自己。
“哈——”
岑卿浼猛地吸了一口气,坐了起来,额头上脖子上都是汗水。
“我的老天爷……”岑卿浼捋了捋发丝。
等等,梦里发短信的那个手机号码是什么?
自己只顾着看短信内容,没有注意手机号码!末尾的号码好像是39?
岑卿浼摸过来床头的手机,打开短信,那位大师发的所有信息他都没有删掉,手机号码是……39结尾!
脑子有点懵,他之前就梦到过黄毛混混在巷子里抢钱,现在又梦到了被困在车里出不去,而“大师”给自己发了那么多条信息。很明显他们在现实里是认识的,自己曾经和对方非常熟悉。
还有一种可能,自己只是对“大师”的手机号码有印象,而梦境又是现实的反馈,于是他把“大师”的手机号嫁接到了梦里。
手机显示现在时间是凌晨两点。
他掀开被子,踩上拖鞋,准备去厨房倒一口水喝。
才刚站起来,他就听见了“咔哒”一声,那像是家里的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老妈回来了?她是夜班忘了什么东西吗?
可都这个时间点了,有什么东西忘记拿也可以等到天亮了啊。
难道是在外面忙项目的老爸回来了?这家伙的瘸腿就好了?大晚上的来回折腾?
岑卿浼忽然想到焦婷说过,小区里这几天有某一户遭了贼,难不成轮到他们家被光顾了?
屏住呼吸,岑卿浼抓着自己的门把手,很小心地往下压,门被微微拉开一道缝。
他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正走向焦婷的卧室,这身型绝对不是岑为谦!
而且那个男人的手上握着什么东西在反光,应该是刀。
岑卿浼咽下口水,无比庆幸今晚焦婷不在家里,不然这个男人提刀进去不知道会干些什么!
如果去厨房拿刀防身,主卧离厨房更近,自己恐怕一出门就会被对方发现。
他默默把门关上,转动落锁,拿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
那个人真的是贼吗?看他走路的样子,虽然轻巧却有恃无恐。
客厅的沙发上放着焦婷换下了的旧包。如果那个男人是来偷东西的,看到了那个包连碰都没碰一下?
入户行窃,需要一进来就把刀握在手里吗?那是来要人命的!
岑卿浼的心头一阵冰凉,报警电话接通,岑卿浼一鼓作气说出来:“这里是华庭良和小区X栋X单元8001,有歹徒持刀入户!目的不明!请立刻救援!”
话刚说完,对面的接线员正要开口问问题,他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那个男人朝着卧室的方向来了!
他只能立刻挂断电话。
这么安静的夜晚,连洗手间水滴下来的声音都能听到,岑卿浼报警的声音就算压得再低,但对方肯定也能察觉。
完了,门外的家伙有刀。而且还是不是折叠小匕首,是一把足够把人捅穿的刀!
岑卿浼环视自己的卧室,竟然找不到任何防身的工具。
如果对方真的是贼,在意识到户主可能报警的时候就该离开,为什么还会在屋内逗留?
也就是说,他的目标不是钱。
蓦地,岑卿浼想起了今天遇到的那个脸带刀疤的男人。
难不成是他一直在跟踪自己?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再潜入他们家,把岑卿浼弄昏或者弄死了再装进那辆皮卡里?
岑卿浼死死盯着门缝,窗外的月光照进来,阴森而冰凉,男人的脚在门缝与地面之间留下些许阴影,岑卿浼的心头仿佛浸透在揉碎的冰里,一呼吸连肺都在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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