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眼是两颗猩红的宝石,这样艳丽的首饰并不显女气,反而透出一种莫名的诡谲。
笑眯眯的娃娃脸又融化了这种古怪感,似乎毫无危险性。
“……好看。”危野忍不住问:“你多大了?”
蓝云仔细地想了一会儿,半天才回:“二十,还有一个月,二十一。”
“我比你大三岁而已。”危野随意道:“你不用叫我恩公,听起来怪怪的。”
蓝云乖乖点头。
危野刚从蓝云房间里出来,就看见宗夏等在外边。
他抱胸倚在门口的栏杆上,看着危野的目光有些不爽,“这小子来路不明,你该不是瞧上他的样貌了吧?”
危野诧异地上下打量他,那种专注的目光让宗夏不自觉站直些许,“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我看你穿的衣服挺不错的,审美应该正常。”危野忽然笑了起来,他慢悠悠走过去,“你瞧瞧我。”
桃花般的面容晃在眼前,柔软的唇瓣嫣红含笑。宗夏眼神微闪,“瞧你什么?”
“你瞧瞧我这张脸呀。”危野唇角弯弯,“我天天照镜子都能看到自己的脸,又怎么会这么容易被美色所迷?”
近距离跟他对视,这一瞬间宗夏说不出反驳的话。他身体仍倚在栏杆上不动,目光却情不自禁移开了,“你心里知道警惕就好。”
*
宗夏去了丐帮在淮邑的分舵,找了几个水性好的人,让他们下河探查。
花会是夜里的活动,此时天光大亮,河上的花船安静下来,水面波光粼粼,仿佛昨夜凶险没发生过一般。
危野站在河边观望着,没一会儿,一具尸体就被打捞上来,手里紧攥着一只匕首,双目圆睁,死相扭曲。
这是七星阁的第五波杀手。
又等了些时间,潜在水底的丐帮弟子上了岸,汇报道:“启禀帮主,那艘船是被人故意浇了火油才烧起来的。”
“昨晚他趁乱袭击我,把我拖到了水底。”危野轻声说:“是我运气好,划破了他的气囊,仗着水性好才胜了他。”
言下之意,单凭身手,第五个杀手他已经应付不了了,更不要说接下来的危险。
“七星阁为了杀我,可真没少耗费力气。”危野笑了笑,“可惜我还能蹦跶一段时间。”
那丐帮弟子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惊讶于他的镇静和豁然,反而是宗夏气势冷凝。
宗帮主相貌英俊刚毅,冷脸时犹如沉淀了煞气。那丐帮弟子打了个哆嗦,急忙自请去处理尸体。
宗夏忽然看了一旁安静的蓝云一眼,“你不怕?”
“你说死人吗?”蓝云坦然回道:“人都会死,我在苗疆,看过村里死人。”
“应该跟他没关系。”危野意会,对宗夏轻轻摇头,低声道:“昨夜在落水之前,他一直站在我身边。”
危野不觉得蓝云是七星阁的人。毕竟如果只是单纯的杀手,不会对他有那么高的仇恨值。
……除非七星阁的杀手已经被洗脑到要从身到心都痛恨目标,不至于不至于。
即便如此,宗夏还是觉得蓝云哪儿哪儿都不对。
这小子跟在危野后边,就像一块甜腻的麦芽糖,又甜又黏。
问他什么问题,他十次有八次一脸疑惑,磕磕巴巴表示自己中原话不好。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竟然不叫危野恩公,开始叫哥哥。
那种甜腻感让宗夏听了浑身不舒服。
宗夏冷冷道:“你回去,我和危野有事要做。”
“不让我,跟吗?”蓝云歪了歪头。
危野开口:“昨夜落了水,你先回南风楼休息吧,想吃什么跟老鸨要,他如果要钱就记我的账上。”
蓝云就高高兴兴回去了,他似乎很喜欢中原的食物。
天色还早,宗夏先去丐帮分舵处理帮务,危野百无聊赖等了一会儿,道:“我出去逛逛好了。”
宗夏:“你最好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难道我还能永远跟你寸步不离,躲躲藏藏?”
宗夏抬眸看向他,危野支着下颌,叹气道:“想一想这样的日子,就觉得还不如死了。”
他生性不喜欢束缚,像一只轻盈的燕子,又像捉不着的风。
宗夏没说话,手下动作加快,半个时辰后起身,“走吧。”
*
淮邑很繁华,街上从吃到玩一应俱全,还有文人为花会写的香艳诗词。
不知不觉逛到傍晚,湘兰河上再次燃起花灯。
危野让系统标注过周琦,他状似闲逛地慢慢走过去,身后远远跟着宗夏。
即将进入一间画舫时,身后宗夏盯着他的目光不见了。
001:【有不明高手在接近你,宗夏去追了。】
同时他提示道:【还检测到其他异状,可能是调虎离山。】
危野挑了挑眉,“大手笔呀。”
七星阁不是一次只出动一名杀手的吗,这是看他有人保护着急了?
001心里埋怨宗夏做事不周到,他立即道:【宿主运起轻功,三分钟能追上宗夏。】
危野算了算,这是第六波杀手。以他现在的实力,不应该打得过。点点头,正要转身,画舫里忽然传出一个诧异的声音,“师弟?”
是周琦的声音。
步伐微顿,危野笑着走了进去,“师兄,竟然在这里遇见你。”
周琦自然是在风流快活,手里揽着一个姿态柔媚的男子,但当他看到危野的脸时,目光露出惊喜,第一时间摆手让身边的小倌走开。
危野看了一眼那男人的背影,“师兄换口味了?”
“听说你对萧疏白感兴趣,师兄我便也想尝试一下——男人果真别有一番趣味。”周琦勾起笑容,说着,还来拉他的手。
001不悦的情绪在脑中翻腾,危野轻轻躲过了摸过来的手,在周琦张口邀请他雅间一叙时,危野轻巧答应了他,“好啊。”
顶层雅间环境清幽,从窗外可以眺望到湘兰河的景色,危野在摆满酒菜的桌前坐下,就见周琦将窗户关上了。
“这样才没有任何打扰。”周琦目光粘稠地看着他,将酒倒满危野的酒杯,“师弟,许久不见了,咱们碰一杯吧。”
危野轻轻嗅闻杯中酒液,微微一笑,“花楼的酒可不干净。”
“这点药顶多助兴,算不了什么。”周琦一摆手。
“的确。咱们兄弟在师父手下长大,见过的春药不知凡几。就连师兄你,也是调配春药的高手。”危野笑着端详手中酒杯,但仍然没有触碰。
周琦有些耐不住了,他状似无意道:“说起来,师父放我们出山,是叫我们玩弄遍天下的女人,师弟你都做了什么?”
“师兄知道了?”危野叹了口气,“我的确没完成师父教的任务。”
“哈,是不是咱们师门的手段,我会不知道?”周琦以为抓到了他的把柄,冷笑一声,“你的名声能传开,都是靠我赠送你的两桩案子,之后那些署你名字的案子,都是别人推给你的吧!”
“师弟呀。”他痛心疾首,“你什么都没做成,违抗师命的代价,你可做好准备了?”
“没办法,我出来后才发现,自己只喜欢男人。”危野微微垂眸,“师兄能不能帮帮我,别让师父知道我这么无能?”
周琦露出得意的笑,他的声音又柔下来,“师弟,帮你可以,你得知道我对你的心……你得有所回报啊。”
“既然你本身就喜欢男人。”当着他的面,周琦从怀里掏出一包药,倒进酒壶里,意味深长道:“咱们师兄弟成就一回好事,不就是彻底的自己人了吗?”
危野问:“我喝下去,师兄就会帮我吗?”
“当然。”
危野喝下杯中酒,从下了新药的酒壶里又倒一杯出来。他作势要喝,却又停下,“但我还有一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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