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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怀疑自己现在都不是人了，而是别的什么怪物，只是摸到自己的身体之后，叶臻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他还有身体。
意识渐渐回笼之后，叶臻才慢慢地想起起来，那些磅礴的回忆也全部地涌入了他的脑海里，关于那两个世界，关于他的前世。
桩桩件件，再也忘不掉。
记忆太好并不是一件好事，他曾经是个蠢货，为了救一个不爱他的男人的出了车祸，进入书中世界之后，再次为了一个不爱他的男人丢了自我。
“师兄，我在等你。”
一道光突然照了下来，在无边的黑暗中，这是唯一的光。
是墨尘。
却又不是墨尘。
“师兄，你想要的，我全部都给你了，你为何还是不开心？”墨尘慢慢地走到了他的面前，面露委屈，“我是那么地爱你，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不配。”叶臻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你别过来。”
如此明显的拒绝，墨尘自然是能够感受得出来，他却忍不住笑了，“你也是爱我的，对吗？师兄，你爱我。”
如此笃定，笃定叶臻非墨尘不可。
“你不是他，”叶臻摇了摇头，“你把我困在此处，是想要做什么？”
“我和他，本就是一体的，”墨尘叹气，“师兄，你带着我的心，重新回到了我们的世界，由我的心陪在你的身边，他是我，我也是他，你为何不能好好地看看我呢？”
“你不是他。”叶臻还是说着这句话，“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把他还给我。”
墨尘的表情没变，反而又笑了一声，“你如此淡定，是因为知道他会回来的，对吗？”
叶臻看着眼前这人，抿了抿嘴，他最深刻的世界，说到底还是那个没有“面具男”的世界，而他受尽磨难的那个世界，倒像是水中月镜中花，只有浅浅淡淡的痕迹。
也许，是有人特意为他淡化了。也有可能，是他自己强行封印住了那些记忆。
“师兄，我已经死了，就算如此，你也不愿意疼疼我？”墨尘的表情带着一点悲哀，“你当初是那么爱我。”
叶臻一瞬间有些恍惚，仿佛他真的与这个人有过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
但是，分明神女才是那个与他相爱相杀之人，他只是一个被波及到的炮灰罢了。
“我不信，”叶臻摇了摇头，“你不爱我。”
“你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墨尘轻轻地一挥手，那漫天的黑都褪去了，叶臻这才发现，此处，竟然是虚空！
“你只是不愿意承认，我与你心里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人，”墨尘捂住心口，表情有些迷茫，“师兄，自始至终陪着你的，一直都是我。”
叶臻只爱院里那第一季的花，因为第二年之后，不管那些花是不是和之前的长得一模一样，却不再是他喜欢的那些花了。
叶臻轻声地说道，“你不是他。”
却是重复了一遍。
墨尘怔怔地看着叶臻，嘴角上扬，对于这个答案毫不介意，“你说不是，那就不是吧，师兄，我只想让你开心。”
反正，我也只是一个执念罢了，只是一道魔障，随着魂魄落入这个世界，我只是不甘心，那个“我”会被你忘记。
但是师兄，我错了，“我”想要的，只是想让你幸福，怪不得“我”想要杀了我，因为我，不是“我”。
只是一道心魔，一个执念……
一瞬间，狂风大作，叶臻眼睁睁地看着墨尘被卷入了那一道飓风之中，然后慢慢地消失，一道刺眼的金光把他笼罩在内，叶臻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
“师兄他怎么还不醒啊？”第一百天之后，白永嘉实在忍不住了，带着叶青蒙直接闯进了修竹居，他也是服气了，墨尘这兔崽子凭什么，竟然不让他来看师兄！
笑话，这里可是他们千决宫的地盘！
只是不知道墨尘他对宫主耍了什么花招，竟然愿意让墨尘接管修竹居！
这根本就不合理啊！
白永嘉还是不愿意接受，墨尘竟然成了师兄的道侣。
那他该怎么叫墨尘？
“别吵到师兄休息。”墨尘冷冷地瞥了白永嘉一眼，到底还是没有把人赶出去。
也许师兄醒来之后的第一眼，最想要见到的人，应该就是他们两个吧。
还真的是不甘心啊。
“大师兄怎么好端端的就睡了这么久？”白永嘉不悦地看着墨尘，“之前你竟然还敢骗我说师兄在闭关，呵，幸好我没信。”
“累了，自然就要睡了，”墨尘并不想解释，“到了时间，师兄自然就会醒了。”
“原来你也不知道啊，”白永嘉冷笑，“若是早早地让我和师尊照顾师兄，现在必然是什么事都没有的。”
“那十三道血痕，消失了对么？”叶青蒙突然开口道，“臻儿之所以会昏迷，是与那个东西有关。”
“嗯。”墨尘皱着眉，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果然如此，”叶青蒙叹气，“不过这是臻儿的选择，我也不好说什么，永嘉，莫要打扰你师兄休息了，我们先回去吧。”
“啊？”白永嘉听师尊神神道道地说了一通，什么都没听明白，猝不及防地就要被师尊带回去，不由地有些急了，“不行，我要留下来照顾师兄。”
“我也觉得，”墨尘艰难地开口，“师兄若是醒了，必定是想要看到他的师弟和师尊的。”
“是吧，我也觉得，”白永嘉眼前一亮，第一次觉得墨尘这么上道，“师尊，你若是想回，就自己回吧，我留下来照顾师兄。”
叶青蒙脸都黑了，点了白永嘉的一个穴位，直接就把人拦腰抱起，“走了。”
白永嘉脸红一阵白一阵，师尊竟然当着墨尘的面做出这种事，他难道不要脸的吗？
“师兄，我想要你醒过来，但是我又害怕看到你醒过来，”墨尘抓过叶臻的手，放在脸颊边上蹭了蹭，“你师弟和师尊，也在一起了，大概只有你那蠢师弟才会觉得他自己隐瞒得很好吧，其实你们千决宫的人都知道了。”
“哦，我说错了，”墨尘笑了笑，“师兄你好像还不知道。”
叶臻并没有任何反应，而是静静地睡着，表情无悲无喜。
“师兄，那个面具男到底是不是我？我好像做了一场大梦，梦里的我对你很不好，特别不好，”墨尘紧紧地拽着叶臻的手，声音有些颤抖，“我不想这样的，但是我控制不住，我控制不了我的身体，那些东西，就是面具男想要给我们看的吧。”
墨尘微微地笑了笑，“幸好，我们现在都好好的，师兄你别怕，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了你了，就连我都不可以。”
墨尘说着说着，头就一点一点的，很快，整个人都躺在了叶臻的身边。
太过劳心费力了，墨尘的身体，也终于支撑不住地睡着了。
而此时，叶臻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里尽是清明。
从白永嘉进来的那时候，他就已经醒过来了，那个世界对他的影响还在，眼前轻而易举地，就浮现出了永嘉死在他面前的样子……
叶臻不敢看到永嘉那双明亮的眼。
只是永嘉走了之后，这里只剩他和墨尘二人了。
也许那个世界，只是对他的影响才是最深的，墨尘甚至都不觉得面具男就是另一个他。
不，墨尘本就不是那个人。
叶臻轻轻地摸了摸墨尘的头发，也不知道墨尘做了什么，眼底的青色都过于明显了。
这个世界如此安静，如此美好，就如同一场幻觉。
“师兄……”墨尘低语一声，嘴角甚至还挂着一抹笑。
真还是假，又有什么关系呢，只是墨尘还是墨尘，他还是他。
叶臻不想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也不想知道自己为何会再次进入这个世界，也许，他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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