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姗, 念远基金受资助人。”
方星泉知晓席亭舟经常做公益,无论公司名义,个人名义底下都创办有基金会,付姗曾接受过念远助学基金资助, 现已完成学业,是一名实习医生。
“你落水那日,救你的人是她。”席亭舟指尖点了点纸页。
“啊?”方星泉瞳孔张大, 诧异低头仔细打量照片上的女孩儿。
席亭舟不提,他根本不会想起落水的事, 毕竟于他而言并非什么美好记忆。
虽然故意忽略此事,但方星泉还是悄悄上网搜了一下骆氏相关新闻, 一切正常, 看来骆骋洋没被淹死,和他一样被救了。
心头不爽的同时又有一丝庆幸, 他确定湖边没有监控,他跌入湖中确实是意外, 假如骆骋洋真死了,自己应该可以摆脱嫌疑,但难保骆家不会追着他不放, 节外生枝, 万一查出点什么, 大概率会牵连席亭舟。
骆骋洋也不知是病的比较重, 还是吓破了胆, 最近没继续烦他, 方星泉周围空气顿时清新不少,暂时将人抛之脑后。
席亭舟给方星泉讲述了当时的原委,又说自己派人上门送礼感谢付姗,付姗竟以为是新型诈骗方式,死活不肯收谢礼。
“哈哈哈警惕心真强,很好呀。”方星泉笑弯了眉眼。
“所以我亲自去了趟,她还记得我。”席亭舟无奈扯了扯嘴角。
付姗性格开朗外向,为人友善,初中父母意外去世,便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家中失去收入来源,日子逐渐拮据。
高考完付姗得知爷爷患上肝癌,情况不容乐观,爷爷奶奶一直瞒着她,她的高考成绩非常好,但家中实在没办法支撑她继续念书,就在付姗忍痛决定辍学打工时,高中时随手填写过的一份助学申请居然通过了,她得到了念远基金的资助。
“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席亭舟递上一张设计简约大气的名片。
付姗坐在咖啡厅里,眼睛瞪得溜圆,“先生你是灯神吗?”
她忍不住腹诽眼前仪表堂堂,气度不凡的男人,哪料是个中二病,她漫不经心地接过名片,并未将男人的话当真,甚至觉得他霸总文学看多了。
直到余光扫到名片上「席亭舟」三个字,骤然坐直身体,精神一震,一个字一个字反复阅读名片上的内容,“您真的是念远集团董事长席亭舟?”
男人至始至终维持波澜不惊的仪态,既不恼怒她的调侃,也不得意她的震惊,如同风平浪静的海面,“嗯。”
付姗张大嘴巴,呆若木鸡,足足三分钟才缓过神,“抱抱抱……抱歉,我刚刚太冒犯了,请您不要往心里去。”
“我是念远基金受益人之一,如果没有念远资助,我根本无法完成学业,席董我感谢您还来不及,怎么能收您的礼物呢,应该是我给您送谢礼才对。”说着付姗就要往外冲,甭管什么,先买点回来送给席亭舟。
这可是她的再生父母!
席亭舟颇为诧异,居然这么凑巧,他收敛神色询问:“你在上学?”
付姗摇头,兴致勃勃讲起自己的事,“我刚进入医院学习,现在是名实习医生,希望以后可以帮助更多的人。”
注视着眼前的女孩儿,席亭舟心绪起伏,胸口热意弥漫。
他帮助过的人又帮助他救了方星泉,而且还会帮助更多的人。
种下一颗善意的种子,无形中开出繁花,飘散到世界各个角落,包括自己身旁。
“真好。”方星泉听完席亭舟讲述,眼神温柔下来。
他太理解付姗的感受了,因为他和付姗一样受过席亭舟恩惠,或许在席亭舟眼中,这些事情微不足道,甚至不会刻意记住,但于他们而言却是雪中送炭,毕生难忘。
提到付姗,席亭舟顺便告诉方星泉,“你朋友身体已无大碍,改天我陪你去谢谢他吧。”
方星泉侧了侧头,目光直勾勾盯着席亭舟,以为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席亭舟要带他去谢谢谁?
“我朋友?”
席亭舟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骆骋洋,不是和你一起长大的朋友吗?”
方星泉嘴唇微张,舌头打结,太多话想说争先恐后往外冒,以至于他不知该从何说起,“哦,嗯,是,没错。”
少年的反应出乎席亭舟意料,事情似乎和他预想中不大一样。
席亭舟决定和方星泉红好好聊一聊这个问题,转动办公椅面对身侧的方星泉,双手交叉认真凝视少年,俨然一副准备谈判的模样。
方星泉见状愣住,席董倒是不必摆出要谈千亿项目的架势。
摸摸鼻尖,方星泉闪避男人利剑般锋锐的目光。
他无意隐瞒席亭舟,就是这事儿有点微妙,他难道要直白告诉席亭舟因为骆骋洋喜欢他,他为了摆脱骆骋洋死缠烂打,两人推搡间发生意外掉入湖中吗?
且不说席亭舟会不会吃醋,单他对席亭舟的感情而言,他不希望和别的男人牵扯上不明不白的关系,席亭舟有洁癖,显然更喜欢身边干干净净,单纯乖巧的类型。
“骆骋洋昏迷时,手里还紧紧抓着你的衣服布料,我以为你们关系很好,他是为了救你才下水。”席亭舟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牢牢抓住方星泉的神情变化。
嘴唇嗫嚅片刻,方星泉迟疑地开口:“也可以这么说吧。”
要若非骆骋洋给了他一拳头,他也不会狼狈撑住栏杆导致落水,但事情发生的瞬间,骆骋洋的确伸手去抓他,被他连带着掉进湖里。
垂落裤缝边的手猝不及防被牵住,方星泉猛然回头,被一股力道拉拽,脚步踉跄站在男人面前,另一只手下意识搭上席亭舟结实的肩膀,以稳住摇晃的身形。
男人深邃的眼眸安静注视他,被这双眼睛攫住,方星泉无法控制地心跳加速,体温上升。
“星泉,告诉我实话。”
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语,却让方星泉被摄魂般听从。
手指弯曲,指腹反复摩擦衬衣布料,小小的动作昭示着少年的踟蹰纠结,席亭舟清楚感受到了,与此同时,带给他的还有磨人的痒意。
方星泉垂下眼睫,轻声道:“前不久我在商场遇到他,他身边带了个和我容貌相似的男生,我有点恶心。”
握住方星泉手的力道突然加大,又迅速松开,似是惊觉会捏痛他。
一切与席亭舟的猜想背道而驰,其中竟有如此隐情,瞳眸霎时覆上寒霜,凝结厚厚的冰原,他压低嗓音追问:“你落水是他……”
方星泉连连摇头,开口接道:“不是他把我推下去,是我为了躲他自己掉下去的。”
“他对你做了什么?”席亭舟周围气压低沉,骇人得很,但凡换个人早就吓得腿软双膝跪地。
如果骆骋洋没对方星泉做什么,方星泉怎么会躲他,加上方星泉前面那番话,足够席亭舟大肆脑补一番。
席亭舟自然不会猜测骆骋洋喜欢方星泉,谁会胡乱找长得像心上人的小情儿,比起单纯的喜欢,更像充满侮辱性的亵`玩。
男人眼神越发阴沉,他倏然记起在金域酒店遇到方星泉时,少年正被一个纨绔子弟戏弄,扬言五万块买方星泉一晚上,这些人肮脏的心思太好猜,方星泉曾经是他们高不可攀的纪少爷,如今落难了,谁都想来尝一口天鹅肉。
骆骋洋也不例外,甚至更为恶劣,只有他是和方星泉一起长大的挚友,被真心以待的好友背叛,方星泉心里该有多难过。
席亭舟心疼极了他的小朋友,为什么总让方星泉遇到这种事?
“没有,我没让他碰到我。”方星泉紧张澄清,怕男人不相信,他睁着琥珀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紧盯席亭舟,“真的!”
“好。”席亭舟轻轻抚拍方星泉后背,“我相信星泉说的话,别害怕,该害怕的是做坏事的人。”
席亭舟将人揽入怀中,安抚少年紧绷的情绪,成年后他鲜少在意自己有洁癖这点,以他的地位和手段,有点小癖好无伤大雅,何况只是爱干净些。
然而此时,他懊恼极了,他不曾想自己的洁癖会给方星泉带来伤害,少年紧张忐忑的模样着实叫人胸口酸涩,他清楚方星泉害怕什么,正因为清楚,所以格外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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