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语气。
搁这颁圣旨呢?
午休时间,还让不让鱼睡觉了?
江缘有些不耐,翻了个身,想距离那声音远点,然而几分钟过去,对话声依然不停,紧接着是一阵兵荒马乱。
“抬走抬走——”
“咣当”一声。
水箱左摇右晃,江缘差点没稳住身体从贝壳里摔过去。
怎么回事?
地震了???
江缘被晃的被迫起身,他深吸一口气,下一秒,水箱里“咕噜噜”一串气泡升上去。
“……咳。咳咳。”他被呛了口水。
江缘:“……”
作为一条大多数时候都生活在水里的人鱼,竟然还会呛水?
这天下还有王法吗?
再看周围,江缘不禁睁大了眼。
他已经不在人鱼基地了。
这是一片精致的庭院。
院中满是翠绿的树木和青草,不知名小花在耀眼的阳光下摇曳着身姿,努力绽放,精心饲养的名贵花草依偎着假山而立,瞧着花团锦簇。不远处的池塘上有一座木桥连着的小亭子,几乎被爬墙虎淹没。
而在小亭子上方,是蔚蓝如水洗般的天空。
啊。
是好多年都没看到过的,外面的景色……
直到这时,江缘才后知后觉的想,他似乎……被分配给人类了?
江缘再次无骨般躺回贝壳中。
住在哪里都行。
无所谓。
“等等!”
不远处传来一道有些焦急的声音,“苏管家,我是基地里负责0163人鱼的记录员,能再让我……看看他吗?求求您,这可能是最后一面了。”
苏管家是一位上了年纪,头发花白,看起来十分和蔼的人。
他很能理解记录员此时的心情,便点头说:“当然可以。”
记录员得到允许,松了口气,他快步上前,站在水箱前。
江缘听到了记录员的话,却懒得动弹,一双漂亮的眼眸依然盯着面前的庭院,用后脑勺对着记录员。
记录员:“。”
在众人的注视下,记录员有些尴尬。
他只好又绕了大半圈,面对江缘的正脸。
江缘脸庞精致,白色如海藻般的长发微微漂浮,即便此时不动,似是在发呆,却依然看起来动人心魄。
记录员神色恍惚一瞬,不过很快就回神,他知道江缘能听见他说话,便贴着水箱,压低声音说:“戚上将性格残暴,听闻另外两个基地,共有三条人鱼都受过他的毒手,每条都是不出三天,就被折磨的不成人样……”
江缘:“?”
江缘转动头颅,看向自己的鱼尾巴。
记录员顺着江缘的视线看过去,一顿,改口说:“不成鱼样。”
他担忧道:“我怕你到时候受不了……”
一旁,笑容满面的苏管家告别他人,走来时听到记录员的话,当即神色一变,大声说:“什么人啊,在这里胡说八道!亏我还可怜你,让你和人鱼说话,结果你竟然说我们将军坏话!真是不识好歹!”
他叫来几名精壮的护卫,将记录员架起来往外丢,气的脸红脖子粗。
那记录员还在喊:“你可以联系我——我会救你的,我一定会救你的!”
“闭嘴!”
一只大手捂住记录员的嘴巴。
“嘭!”的一声响。
紧跟着一声惨叫:“啊——”
记录员被无情扔了出去,屁股着地。
江缘:“……”
江缘面露同情,心想,听起来好痛啊。
希望人没事。
一旁。
苏管家重重冷哼一声,转头看向江缘时,却秒变脸,一副乐呵呵的模样,温声宽慰道:“你别怕。我们将军是个好人。”
江缘长睫轻眨。
川剧演员变脸继承人?
至于刚刚记录员口中的“折磨鱼”事件,咸鱼也很快就想开了。
——还没发生的事,并不在江缘的思索范围之内。
微风吹拂,水箱表面波光粼粼。
江缘耳边是苏管家絮絮叨叨夸赞将军的声音,他突然有种梦回高中,在上政治思想课的感觉。换了个姿势,江缘安详的闭上了双眼,开始装死。
是的。
江缘是穿越过来的。
他前世是一名兢兢业业的社畜,为了点工资,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结果熬了两个大夜后,咔吧一下猝死了。
再一睁眼,江缘就来到了这个奇怪的世界,当了一条鱼。
苏管家见身旁的人鱼似乎要睡,没再絮叨,转头对抬水箱的侍从低声说:“当心些。”
不过,
这条人鱼对比之前三条人鱼,确实过于安静了。
几人又走一段。
“将军——人鱼到了。”
随着管家的一声呼唤,众人跨入一道拱门,即便江缘此时闭着眼,也能察觉周遭的温度明显升高。
嗯?
是未来金主?
江缘努力睁眼,给予其最大尊重——抬起半身,主动看向短期饭票。
奇也怪。周遭风景已然大变样。
明明只一墙之隔,外面翠绿繁茂的树,在这里就变成了干枯瘦弱,顶端的枯叶被风一吹便打着旋落下。路两边满是焦黑的草地,似是被火烧过,连一向顽强的杂草到了这里都没了生息,入目可谓寸草不生,满目疮痍。
而在路的尽头,立着一名男人。
男人一头散乱的黑色长发,手臂肌肉微微隆起,白色衬衫的衣襟和衣摆上沾了泥土和血液,瞧着皱巴巴的,穿着军靴的脚踩着名趴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人的头颅上,有浓稠的血液从那人身体流出,浸润在小路和土地中。
听到管家的声音,他身形没动,只慢吞吞掀起眼皮,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眸。
江缘与之遥遥对视。
江缘:“。”
重新定义好人.jpg。
“将军,您来看看?这条人鱼是罕见的金色鱼尾,模样精致漂亮。”苏管家笑道,“看来陛下对您还是很上心的。”
江缘瞳孔地震:“???”
不是?
现在是夸他好看的时候吗?
您家将军正杀人呢?您怎么好像跟没看见一样?
听到将军为人残暴,和亲眼看到对方杀人,完全是两码事。现在的江缘虽然身份上是条咸鱼,但他的灵魂毕竟还是地球上的21世纪青年,乍一看到这么血腥的场面,且杀人凶手就在眼前,江缘整条鱼都有些不好了。
拜托。
这可是杀人诶——
远处,戚渊听到这话,轻踹了地上人的头颅一脚,隐约可听见一阵闷闷的压低的呻‘吟声,证明那人目前还没死。
戚渊一边整理自己微皱的衣领,一边闲庭信步般走到江缘面前,居高临下,眼眸中不辩悲喜,看江缘的视线,就像是在看一条死鱼。
不知道怎么的,江缘突然想起刚刚记录员说的话——折磨鱼。
他身体依旧动也不动,却忍不住双眸涣散,发起呆来。
鱼的话……能怎么折磨?
——红烧?清蒸?呃,该不会是片生鱼片吧?
江缘悄摸将自己的尾巴向后弯了弯,想藏起来,可惜整个水箱就这么大,他压根藏不住。
意识到这一点,江缘迅速躺平。
算了算了。
人类要听从命运女神的安排。
面前,戚渊看见江缘的小动作,冷笑一声。
他猩红的眼眸挪开,望向一旁的苏管家,嗓音低沉,略带沙哑:“我之前不是说过?我不需要人鱼。”
“将军。”管家面露为难道,“这是陛下亲赐给您的,就算您……”他迟疑地看了眼水箱中的金色人鱼,没将剩下的话说出口。
戚渊身形一顿。
他冷漠道:“那就随便丢哪,别碍着我眼。”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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