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声音透过光脑传来,混合着推进器喷发的声音,听不太清楚,楚辞就一遍一遍的重复。
他说:“别挂,我马上就到。”
期间,雄虫甚至没有问一句雌虫遇到了什么。
诺维尔需要他,于是楚辞过去了,就这么简单。
第21章 初吻
楚辞将飞行器推到顶,艳紫的尾翼以每秒1.4马赫的速度划破天空,激起小型的音爆,他握着光脑,将话筒抵在唇下,语气柔和得滴水,像是安抚,又像是诱哄:“诺维尔,告诉我,你怎么了?”
诺维尔单手捏着通讯器,指节用力到发白,他胡乱地抹着脸,将眼角不慎溢出的水痕抹下去:“没事,雄主,我没事。”
在今天之前,诺维尔从不知道他是这么脆弱的雌虫。
虫族的雌虫有最坚毅的心脏,他们穿梭在宇宙最荒凉破败的星球,赢得一场又一场的战役,诺维尔此生从没有落过泪,小时候被艾尔文上将教训,成年后嫁给楚辞,落入教管所那样的地狱,都没能逼出诺维尔的眼泪,但雄虫的声音从通讯器传出的瞬间,他控制不住地湿了眼眶。
好像这么多天的彷徨和无助,终于有了归处。
“别着急,诺维尔。”楚辞轻声叫着他的名字:“你可以慢慢说,我在听。”
“我没事,我只是……”
诺维尔竭力将语气压的正常,但说话的瞬间,还是暴露了他的不平静,他几乎压不住声音里的颤抖。
“别怕,诺维尔,别怕。”楚辞没有丝毫不耐,轻声的安慰着。
雄虫从来不耐烦了解雌虫的情绪,论坛上有些雄虫甚至认为雌虫没有情绪,尤其是军雌,他们向来冷肃,一个指令一个动作,雄虫们将他们视作赚钱养家的工具,寡言少语的机器人,少有雄虫愿意停下来听他们讲话,愿意剖开他们木讷冷肃的外表,去看一看里面那颗柔软的心。
更不用说像楚辞这样,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安慰了。
诺维尔终于在雄虫温和态度里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小声说:“是教管所,他们来做例行检查,态度有些咄咄逼人,我……”
我害怕了。
“好的,我知道了。”楚辞一边打着通讯,一边在浏览器输入‘教管所的例行检查’。
楚辞觉醒前就是个铁废物,脑子根本不记事的,雄虫相关的信息他都一知半解,更不用说雌虫的例行检查了,诺维尔说的这些他根本搞不清楚。
他敲击搜索键,星网立马关联了成百上千条例行检查的案例,楚辞移动光标,在各色的图片和文字描述中越发沉默,脸色也逐渐变得难看。
虫族的雌虫面对雄主时都是惊弓之鸟,雄虫稍微的情绪波动都能引起他们很大的反应,在楚辞沉默的那几秒,诺维尔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他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雄主,我可能不该拿这件事来打扰您的,检查很快就结束了,我……”
楚辞打断他:“诺维尔,你现在在哪里?”
诺维尔一愣,乖乖回答:“军部。”
楚辞:“我知道是军部,具体是哪里,你一个人在一间会议室吗?”
总不能是当着刑官的面和他打电话吧?
诺维尔将光脑换到右耳,小声道:“在军部的洗手间。”
“很好,诺维尔,做得漂亮。”楚辞道:“你现在把门给我反锁了,在我到之前,谁来都不要开。”
教管所是虫族最霸道的组织之一,即使诺维尔贵为少将,对上他们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能正面和教管所叫板的只有雄虫,在楚辞到之前,他可不希望自己的雌君被人欺负。
诺维尔问:“……什么?”
因为情绪失控逃离检查现场,独自封闭到军部的洗手间中,这种行为能被夸做得漂亮?
他没听懂雄虫的命令。
“把门反锁,谁来都不要开。”楚辞看了眼地图上的光标,军部的坐标已经显示在地图上了,依这架飞行器的速度,最多五分钟就能到。
“我还有五分到你哪儿,你乖乖呆在卫生间里,谁来都不要开门,如果有人叫你开门,直接和我说,明白吗?”
诺维尔抬手看时间,距离艾尔文上将给的期限还有一分钟。
艾尔文上将对诺维尔而言,既是长官又是抚养者,他的命令就是铁律,诺维尔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尝试过违抗他的命令。
楚辞道:“听我的,好吗?”
雄虫温和的嗓音透过通讯器传来,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混合着发动机提到极速时螺旋臂巨大的轰鸣。
明明是那么嘈杂的声音,却让诺维尔想起这些天的每一个清晨,他做好早饭,将切好的小番茄放进纯白的骨瓷餐盘,把饭食放到雄虫的座位,然后雄虫从台阶上绕下来,顶着一头乱发,睡眼朦胧地说“诺维尔,早上好。”时的声音。
在军部狭窄逼仄的洗手间中,在刑官虎视眈眈,艾尔文的期限即将逼近的时候,诺维尔的背抵住冰凉的大理石洗手台,却感觉和在家里一样安全。
像每天早晨,雄虫歪着头和他说早安时一样安全。
他用力地点头:“好的。”
楚辞不放心这只傻虫子,他嘱咐:“千万别开门,我已经到军部门口了,你们的守卫给我指了路,我看见你在的那栋楼了,水泥灰,砂岩外饰面的那个,对不对?”
他絮絮叨叨地交代着行程,诺维尔偶尔附和:“嗯”“是这里”“好的”,仿佛他们不是在坚硬冷酷的军部,而是窝在家中苹果绿色的懒虫沙发上闲聊。
诺维尔想起那个由雄虫挑选的沙发,不自觉地露出一丝柔软的情绪。
一分钟倒计时结束,诺维尔的光脑叮了一声,艾尔文的消息弹出来:“十分钟到了,你在哪里?”
楚辞问:“什么声音?”
诺维尔道:“是艾尔文上将,他让我出去。”
楚辞道:“不要理他。”
对已婚雌虫而言,只要不涉及帝国军事安全方面的问题,雄主的命令就是最高等级,上将又如何?
诺维尔:“……嗯。”
走廊中传来了靴子触地的声音。
刑官掐着十分钟的倒计时,走到了洗手间的门前,他屈起手指叩门,突起的指节敲出沉闷的音节,他的语音低沉严肃:“诺维尔少将,我想我们应该继续了。”
诺维尔不说话。
钥匙被取下了,门也被反锁了,军部所有的门都是碳素铝合金制作的,坚硬无比,刑官一时没办法破门而入。
他再次敲门,声音响而急促,如同处刑时的鼓点,敲的人心脏发麻。
刑官在门外低声威胁:“少将,您已经是极不配合调查了,您应该不希望我在您的雄主面前再参上一本,细细述说你有多么的不乖顺吧?”
一声轻笑传来:“你想怎么向我参奏我雌君的不乖顺啊?”
走廊响起了另外的脚步声,楚辞大步走来,他亚麻色的风衣略显凌乱,毛衣斜歪在身上,露出一截锁骨,显然来得很是匆忙,他嘴角噙着一抹微笑,礼貌而疏离地同刑官握手,尊贵的如同参加晚宴的绅士:“刑官阁下,我就在这里,如果你想参奏的话,可以和我说了。”
“啊……”
楚辞是雄虫中最高的那一档,他几乎和诺维尔同高了,比这位刑官还高了半个头,此时站着不说话,虽然眉眼含着笑,却莫名有几分压迫感。
对着下位者自然可以耀武扬威,但对着雄虫本人,刑官却说不出来话了。
诺维尔也听见了雄虫的声音,他微微转动把手,从洗手间中出来了。
楚辞道:“站到我后面来。”
他俨然一副保护的姿态。
刑官处理过那么多例行检查,从来没见过楚辞这样的架势,他呐呐两声,抽出文件递给楚辞:“这是您雌君的检查结果,根据我们的判断,您和雌君亲密不足,雌君的精神海过于躁动,且乖顺不足,坦诚不足,依照检查结果,我们不建议您通过追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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