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通铺睡觉,周围鼾声已经起来,明奴在最里侧靠墙,他外袍脱了盖在被褥上,他身旁便是江雪鹤,只与江雪鹤隔了不到一寸的距离。
明奴尽量地贴着墙,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往里挪一寸,江雪鹤便离他更近一寸。
夜晚寒冷,昼夜温差稍大,随着“嘎吱”一声,明奴听到了房门被打开的动静,紧接着是脚步声。
“这一队里有两名少年似乎认识,他们兴许是修士,晚上时他们就在这里。”
他们耳力过人,能够轻易地听见外面的对话,不知对方说了什么,房间门很快被合上了。
脚步声朝着他们过来,明奴注意到周围许多道呼吸声都变轻了许多,他略微紧张起来,握紧了手里的匕首。
他的手腕被握住,在夜色之中,他对上了江雪鹤那双凤眸,江雪鹤轻而易举地顺势卸去了他手腕处的力气。
明奴略微不解,他此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这般几乎大半个人被江雪鹤困在怀里,随着房间门被打开,一阵凉风吹进来,两片薄薄的唇碰到他的脖颈。
他腰下某处位置被按了一下,明奴整个人浑身僵住,一股难以言说的触感从身体深处蔓延出来,他全身绷紧,脸上瞬间涨红,身体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嗓间发出了一声暧昧的闷哼。
随之空气似乎安静了一瞬,一股怒意直冲明奴脑门,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应,挣开江雪鹤的束缚,“啪”地一下一巴掌扇向面前的混蛋。
这一声格外的响,江雪鹤略微侧脸,半边完好的脸印出几道红印。
第63章 娇贵
“他们……居然是那种关系?”
耳边传来极低的议论声,因为门外有人进来,虽然没有点灯,明奴还是觉得羞耻,整个人下意识地稍稍避开。
他对上江雪鹤那双眼,远处有人在低声议论,进门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另一个道“仔细盯着他们,有任何异常立刻汇报”,随之房间门被关上,脚步声消失了。
空气安静下来,明奴还没有缓过来,他和江雪鹤隔着距离,脖颈隐约还有触感。
即便隐隐猜到江雪鹤是为了做戏,明明有那么多方式,偏偏用最羞辱他的一种。
明奴用被子遮住脸颊,身旁的少年略微侧过身体,空气中呼吸声彼此交错,他闭着眼面对着墙。
直到半夜他才睡过去,夜间寒凉,一觉到早上,第二日他却是置身在温暖的怀抱中。
明奴外袍在褥子上,只穿了一身粗糙的里衣,兴许他嫌弃料子不好,衣服蹭开了些许,大半个人赖在江雪鹤身上,江雪鹤一只手握住了他的脚踝,另一只手圈住了他。
他鼻尖前是浅淡的药香,清淡的缭绕着他,他睁眼时对上江雪鹤眼底,江雪鹤不知醒了多久,略微垂眸看着他,脸颊上指印还没有消。
明奴从脸红到耳根,不知是气的还是别的,他如同碰到了烫手山芋一般向后退,自己拽住了自己的衣服,瞪了江雪鹤一眼,自己起身穿了衣裳。
外袍披上去,天色已经亮起来,大部分早早地去排了早饭的队,明奴隔着一段距离看到了老头。
老头瞅着他欲言又止,看看周围,才对他道:“昨天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没想到他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居然有那样的癖好。”
“阿奴,你没有被他占便宜吧?”
明奴说“没有”,他闻言胸腔憋着闷气,都怪江雪鹤,他说,“我没有让他占便宜,李叔,此事不要再跟其他人说,以后我离他远些便是了。”
“里面多男子,听说有些是受不了喜欢折腾男人,阿奴,你生的白白净净的,最容易被盯上,你可要小心点。”
老头摸了摸胡子,嘀咕道:“怪不得又是给你摘果子又是递馍馍,原来没安好心。”
明奴当没听见,他眼角扫到了一角绯色,论脸皮厚还要看江雪鹤,某人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忽略周围异样的目光。
“原先我们村里也有这样的变态,两人是契兄弟,后来在村子里被活活烧死了。”
“这小子看起来倒也周正,除了毁容之外……怎么小小年纪便想不开。”
“那白净小子倒是惨,第一天便被盯上了,怪不得他前一天不愿意要果子,原来是已经看出来了。”
江雪鹤忽视周围的议论声,到了明奴身边,今日领的有点心,点心便是最便宜的糖水糕,里面包的是白糖。
点心递给明奴,明奴险些要翻白眼,他看都没看一眼,不搭理江雪鹤,继续和李老头说话。
“昨天晚上我好像听见了动静,那动静似乎有人进来。”明奴打听道。
老头打哈哈,“这我怎么知道,我昨天睡死过去了。”
“小兄弟,别忘了我跟你说过的,咱们少管闲事。”
一旁的江雪鹤默不作声,见明奴不搭理他,那块点心最后也没有动。
接下来还有两日的路程,剑谷由四座山围绕而成,山路陡峭,他们坐马车上去,转弯时能够看见疾驰而过的风景,往下是万丈山谷。
明奴坐在角落的位置,他身旁是江雪鹤,每到转弯的时候,整辆马车都会往前偏移,人也是如此,明奴险些好几回撞到江雪鹤。
他控制着自己不朝着江雪鹤那边靠近,他手指抓牢了边缘,山风迎面而来,在转弯处,马车一个急刹,斩祟使抓紧了缰绳。
“砰”地一声,马车刮到了石壁边缘,他整个人向前,直生生地撞进了江雪鹤怀里。
脑门碰到一片温热的胸膛,江雪鹤动作略顿,然后便接住了他,明奴耳尖冒出热意,胸腔几乎有火苗燃起来,幸而这会险些被甩出去,没人注意到他这边。
明奴被迫扯住了江雪鹤的袖子,他立刻坐直,对上那张面容,江雪鹤在看着他,唇角隐隐上扬,很快又向下拉平。
“这山路难走,若是不想干活了,回去倒是麻烦得很。”老头嘀咕了一句,随着前方火把若隐若现,周围的墙壁雕刻了许多壁画,火把越来越近,他们穿过了山道,一扇巨大的天堑之门在他们面前缓缓打开。
两边斩祟使举着火把,拉着他们的斩祟使从马车下来,向对方出示了令牌,对方看过之后放了行。
他们进入其中,原先是黑暗的环境,直到萤火虫缓缓地点亮,远处的灯火逐渐地亮起来,一座巨大的山谷腹地在他们面前展现。
一道巨大的锁链自天倾落下,垂到他们面前,山谷犹如从中劈开,一半是连接着山道的大门,另一半是锁链连着的无数大大小小的矿洞。
墙壁上的灯亮起来,犹如整座山蒙上一层落下来的碎光,锁链上有悬挂的笼车,笼车可供十几二十余人通行。
这里地势复杂,进来容易,却不容易出去。
明奴稍稍在风中抓了一把,他抓了一缕风,只感受到依稀的灵力。
这里灵力稀薄,没有怨气,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有无尽的风声与沙尘。
巨大的锁链连着另一处的业火,火光时不时地窜上天,映出半边天空,明奴看着被火灼烧的云彩,犹如一朵赤色的花在天空中崩裂绽放。
他扭头的时候注意到老头也在看,老头注意到他的目光,立刻收回了视线,嘴里还在絮叨。
“一直这么烧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空气中的热度仿佛也跟着升高几分,他们坐笼车过去,明奴向下看一眼,只能看到迷蒙不清的雾,笼罩在半空中央,看不清底下的万丈深渊。
“明日开始,你们跟着戍三队开始干活。每日的工钱会记在你们账上,月底结余。”
斩祟使交代完之后,身形便在原地消失了。这里稀薄的灵力对那些斩祟使似乎没有影响,还有一种可能,便是守在这里的斩祟使个个修为都不低。
他们住宿的地方在窑洞里,陈设非常简陋,只有铺开的被褥和一张石块凿出来的石桌。
两个人一间,明奴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冒出来,待斩祟使看了他与江雪鹤一眼,似乎察觉到他的不情愿,斩祟使打消了疑虑,给了他们一把窑洞的钥匙。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