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尔诺丢开针管,仍旧蹲在地上看着他,粗糙的手顺着刚刚针管扎入的地方向下,一点一点划到锁骨,笑容意味不明:
“我知道会有点疼,阁下,请忍忍,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苏安恙勉强睁开眼睛,看到这恶心的虫居然在摸自己,微微颤抖的嘴吐字不清,声音微弱到几乎没有,高尔诺挑眉,俯身侧耳倾听。
“去死吧,恶心的虫!老子死也看不上你……”
“……”
他嗤笑一声,站起身看了一眼时间,“药效还差半个小时才会彻底激发,先带那几只虫过来,”瞥了一眼地上的苏安恙,笑意不达眼底,“带到这里来。”
全身力气都像被抽走了一样,苏安恙想站起来,但是四肢都发软,最后只能慢慢挪到角落,剧痛让他的大脑开启自我保护机制,意识渐渐昏沉。
不能晕啊,晕了说不定醒来清白都没了!
他费力撑着手坐起身,靠着墙面,仅仅这个简单的动作都让他浑身冒冷汗,仰着头不住喘息,缓了一会儿才开始打量周围。
这是一个光线昏暗的房间,空旷没有任何家具,不远处站着几只很壮的虫,那个刚刚揍他的虫不知道从哪儿搬来了一张椅子,高尔诺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看自己,脸上的长疤微微颤动,看自己的眼神像打量一条狗。
苏安恙心里“操”了一声,扭过头不看他,冷汗布满额头。
“咔”一声响,门被拉开,老黑、瘸子还有安格被丢在地上,瘸子看着最严重,脸上嘴边都是血,脸都看不清了,躺在那里呼吸微弱整只虫都没有意识了。老黑和安格也处于昏厥状态,趴着一动不动。
苏安恙咬牙,“你到底想干什么?他们没有惹你。”
高尔诺忍不住笑出声,语气惊讶浮夸,“阁下,他们看见了你啊,一只尊贵的雄虫,一位高贵的阁下。”
门再一次被推开,两只虫拖着瘦猴走进来,一只虫上前说:“首领,这废虫一直不松手。”
苏安恙脸色苍白。
瘦猴怀里抱着格瑞德,他已经没有意识了,整张脸都浮肿瘀血,但是还是紧紧将格瑞德抱着,格瑞德的翅翼已经收了回去,后背伤口鲜血淋漓。
“你放了他们,他们不会多话的。”
“你当我是三岁虫崽吗。”高尔诺忍不住感叹,“阁下,你真的是我见过的脾气最好,也是最怪的雄虫了。”他站起身,漆黑的军靴踏在地板上,一步一步走到苏安恙面前,蹲下来与他对视。
“居然还有和低级虫混在一起的雄虫,还会为了只虫崽拼命,那不是你的虫崽吧阁下。”他啧啧称赞,“如果不是信息素告诉我,我真的不会相信你是一只雄虫。”
“我确实不是什么雄虫。”他甚至不是什么虫子!
高尔诺却不想听他再说废话,站起身走到瘦猴那边,嫌恶地看了一眼两个手下,“不松手砍手不会吗?”
脚尖捻了捻这只瘦巴巴的雌虫的脸,他蹲下身,小虫崽的脸完全埋进这只低级虫的怀里,他没有玩的兴趣了,“啧”了一声,“算了,有一位阁下了,我就要这翅翼好了。”
他看了一眼安德鲁,“直接剥了吧,保存翅翼的药水和储存器带过来了吗?”
安德里点了点头,“药水已经在路上了,器材放在一楼。”说完蹲下打量这对父子,伸手扯了扯虫崽,确认暂时无法将这虫崽分开后,示意身后的虫送上武器,点击开关,是一把折叠小型电锯,利齿闪着寒光。
苏安恙大骂,“你这个虫屎,别动他,不然老子毁了腺体,你什么都没有!”
高尔诺嗤笑一声,“阁下,老子还真不信你会为了这些雌虫毁了自己。”脚尖踢了踢瘦猴:“动手。”
结果这雌虫居然动了,两只手抓着虫崽蜷缩起来,背靠着他,瘦弱的身躯将虫崽裹在怀中……
安德鲁一时有些下不了手,迟疑了两秒问:“首领,一晚上的时间剥翅翼太急了,会损坏翅翼根骨,保管不当,不如……”
他的话止于高尔诺的一脚,向后倒的一瞬间他就反射性地扭转正了身子跪在地上,“属下知错。”
“安德鲁,你也要背叛我吗?”高尔诺冷冷看着他,暴虐的情绪聚在眼中。
“属下不敢!”
“动手!”
“是。”安德鲁不敢再说话,起身吩咐其他虫把需要的器材搬过来,自己去拿特制药。
“我/操//你大爷的!”苏安恙喃喃,只觉得怒火把自己都要烧了,这情绪支撑他站起身,四处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好用的武器,妈的,要死一起死!
远处的几只虫面面相觑,决定不吭声。
反正大首领总不会被一只雄虫打到,万一是情趣呢……
他们老老实实跟着安德鲁离开了,剥翅翼这种事除了安德鲁可以在场,他们是绝不被允许留下的。
高尔诺自然察觉了背后袭来的风,刚刚集聚的戾气还没有发泄,他回头抬起手随意遮挡了一下,反手还击就把这雄虫摔回去,不想把怒火发泄在雄虫身上,冷冷道:“阁下,我的脾气并不好,别试图……嘶!”
后颈一阵剧烈的疼痛,伤的正是脆弱的腺体处。他扭头,勃然大怒。
那只自己看不上的低贱虫趴在自己背上,正死死咬着自己的后颈腺体处。
“该死的!”他反手将他制住,扯了一下,但是这虫不松口,他的腺体也随着自己的牵扯被扯动,几乎是撕心裂肺的痛。
“松口!”痛意加剧了他的暴戾,甚至让他不再顾虑腺体的重要,后肘疯狂撞击这只雌虫,终于把那只死虫子撞落后,他掐着这只虫的脖颈将他提起来,眼眶痛得发红,看着这只低级虫,怒意将他的理智彻底燃烧:“贱虫,去死吧!”
五指收拢,发出让人牙酸的骨骼破裂声。
瘦猴发出“嗬嗬”声,眼睛缓缓看过格瑞德的方向,头颅缓缓软软垂下,嘴边溢出的血不知道是高尔诺的还是他自己的,一滴一滴坠落。
苏安恙目眦欲裂:“艾力达!”
高尔诺单手捂着后颈,将手中没了气息的废虫丢在一边,感受到伤口血流不止,低声咒骂。
“该死的!该死的!”剧痛让他几欲发狂,暴虐的情绪让他的精神海几乎崩溃,还有苏安恙散发着的浓郁信息素引导,他的精神海渐渐有狂暴的风险。
但是现在还不能让这只雄虫安抚自己……
他勉强压下暴动,扫视一眼四周,将目标放在另一只虫崽身上。
这只年纪大一点的虫崽,伤了翅翼也不可惜……他一步一步走过去,然而一股暴力的精神力攻击让他有一瞬间丧失了意识。
不对,这里仅剩的两只成年虫都是残废,一只幼虫精神海都未发育……他脑子缓慢转动思考,然后难以置信回头,看向站起来的苏安恙,语气迟滞:“你不是雄虫吗?为什么可以用精神力攻击……”
雌虫和雄虫最根本的区别就是雌虫有精神海,高级雌虫甚至能依靠精神力碾压敌人,造成致命一击。而雄虫虽然也有精神力,但是是无法形成精神海的,他们的腺体有信息素,但是没有精神海根本无法进行精神力攻击。
苏安恙指尖都盈着掌心的鲜血,眼睛血红一片,只凭本能冲上去,“你可以到地狱问答案……”
高尔诺抬手挡下一击,这密室充斥着狂暴的信息素和精神力攻击,他脑子都要炸了。
他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只虫既有信息素,又有精神力,但是还是想控制住这只虫。
苏安恙是只雄虫,他无比确定。
门又被推开,他扭头看到安德鲁等虫站在那里像群蠢虫一动不动,忍不住破口大骂,“蠢货,还看什么!过来,制住他!”
安德鲁和身后的一众虫立马冲上去。
几只虫他根本打不过,在被摁到地面的一瞬间,苏安恙只觉得脑子的弦突然断了,剧痛和屈辱以及绝望笼罩着他,以及,艾力达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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