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那个他记忆中的,让他陷入噩梦一场的宗霆。
他无比恐惧,手指攥紧宗霆的肩头,将宗霆身上的那身战斗服抓得乱糟糟,还在拼命推拒。
他的拒绝让宗霆的动作更加凶狠。
宗霆是真正的狠角色。
不说话的狗向来咬人最凶。
他将兰沉的唇瓣亲到发肿,又亲他的眼睛、面颊、耳廓,仿佛即将撕咬。
兰沉喘息,眼泪滴落。
内心在喊摩多摩多,米多面多!
表面却是一幅垂泪的、受伤的模样,似乎心如死灰。
终于再好不容易他们的关系有所缓和之后,一切再次回到原点……不,甚至再也回不去了。
他们彼此都深知,这一步走下去,他们的关系只会落进无法拯救的深渊。
但宗霆依然如是,再无止息。
他轻而易举地将兰沉抱起,像抱起一根没有重量的羽毛。兰沉向来很轻。
然后“砰”一声重重扔在那张单人小床上。
宗霆低头看他,指节粗大的手指有条不紊地撕开战斗服衣领上的尼龙搭扣。
战斗服上都是血迹。
就在兰沉和陆昂在路上的时候,他已在西里亚西半球开展作战演训。
结束后匆匆赶来东半球的这处海滨景区,连伤口都未处理,只是为了看看他阔别多日的妻子。
一整夜的行军拉练,模拟登陆作战演训,枪林弹雨中难免受些小伤。
在战场上他一如既往身先士卒,和他的士兵冲在前线。
而战火本就增加肾上腺素。
更让他心绪难平,浑身肌肉賁张。
是怒火、是占有欲、是不甘,是他心底深出不愿承认的……嫉妒。
纷纷化作野兽般欲渴。
他们距离极近,但心却在越来越远。
兰沉背对着宗霆,靠在枕头上,脖颈纤细得像轻易就能折断。
他哭到声音沙哑,耳朵通红发烫,头发丝柔软地垂落、四散,又被男人粗鲁地用手掌覆盖,发丝在粗大的指关节间缠绕。
少年泣声呼痛,哀哀求饶,痛得咬住自己的手指。
宗霆从他齿列间拿出那根鲜血淋漓的手指,俯身在他指背上轻啄一口。
兰沉:呜呜呜!壮!你真的好会!
他真是爱死宗霆这种总是在乎细节的完美主义狂强迫症了。试问谁能不爱,谁能!!
这完全是一次惩罚。
少年几乎崩溃。
他捂着脸,不停地闷哼:“宗霆……我真的恨你……我为什么要遇到你……”
他在恨他夺走了最后一点点,对丈夫的期许和温情。
而宗霆闭口不言,沉默地将他抱进怀里。
兰沉还声音细若游丝,却依然表达着他的憎恨:“我真的……恨死你了…… ”
他拼尽最后一点点力气,只为与宗霆彻底决裂。
心脏在流血,眼睛在流泪。
以为这样,就能让宗霆讨厌他。
不知过了多久。
兰沉终于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只有一张面孔还干干净净,白皙光洁,发丝被汗水沾湿,都贴在了额头上。
宗霆无声地用手指拨开他的头发。
带着血痕的面庞上,并不看得见半分餍足。
有的只是无穷无尽、深切的失意。
在没有任何人目睹的时刻,这个无坚不摧的帝国战神,这个杀神,头一次满眼落寞。
理智与心中的恶念做着斗争,而向来冷静克制的他,再一次用他素日所骄傲的自制力,战胜了那些荒唐的、不可言说的念头。
他本该感到庆幸,却仍然落落寡合。
没想到终有一日他也会落入这种境地。
他紧紧抱住自己的小妻子,忽然卸去一身铠甲。
最后一次,吻了吻少年耳骨处的那个冰凉的助听器。
他对着昏迷不醒的少年低声道:”……如你所愿。”
然后抬腕点开自己的光脑,第一次个人私事上动用他的最高权限,解除了帝国官方的民政档案里,他与兰沉的婚姻关系。
“恭喜你,你自由了。”
他明知兰沉不会听到,却仍然低低地,沙哑地说。
兰沉次日醒来时,宗霆早已不见身影。
身上被稍微清理过,只不过是很简单地擦了擦,各种青紫印记依然斑驳吓人。
宗霆似乎有什么急事,走得很匆忙。
光看这身痕迹,还以为他被谁拳打脚踢揍了一顿。
大壮真是会下狠手。
不过不得不说,大壮确实……技术不错。
兰沉爽到了,并表示很满意。
他本就是喜好追逐危险的怪物,天生为感知疼痛与欢欣而存在。
可以给宗霆打个满分。
谁会不喜欢又高又帅、动作利落、还身上带伤的猛男前夫哥呢。
这样的前夫哥,才是真正的仙品啊!
昨夜其实只是在装晕的兰沉笑盈盈打开新光脑。
看见自己的个人身份信息里婚姻状态那一栏,已经从“已婚”变成了“离异”。
以前这上面还能通过链接直接点到宗霆的信息,虽然除了他们本人之外,别人都看不见。
光这么看,他和宗霆是再也没有一点关系了。
可是兰沉知道,宗霆的折磨,现在才只是开始。
唉,刚睡完前夫哥,就开始有点想念他了。
兰沉万分惆怅,他好不容易有了美好的杏生活,下一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他眼光一凝。
侧首看向窗边。
天空蔚蓝平静,白云丝丝缕缕。
他却警觉地预感到了什么。
杏仁眼微微眯起,唇角弯弯。
如果是真的如他所猜测的那样……
那么杏生活,或许也不会远了。
哎呀,真是件好事。
这日子简直越过越有盼头!
他这才悠闲地查看起光脑上的未接通信。
算上昨天白天,他将近24小时没有看光脑了。未接通信里长长一列,最早是宗霆打来过一次,原来他早就用光脑联系过他,并非突然而至;随后就全是来自同一个人的通讯申请,每隔十几分钟就不间断地打给他,从昨晚一直打到了现在。
来电显示的身份ID,是高光宇。
兰沉去换了身衣服,穿的是上次在行宫里,陆昂让人给他换的那套。
衬衫质地精良,做工极佳,袖口内侧低调地绣着皇室专属印记。
然后回拨过去。
那边立刻接通。
高光宇的清晰立体影像出现在光脑投影中。
他眉头紧锁,一看见兰沉,就急冲冲地问:“你到底和殿下说了什么?”
兰沉歪过头,懒得演戏:“怎么啦?”
“他昨晚把房间里能打碎的东西都打碎了,我从来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这不是重点,他今天早上就拿着禁军那台机甲的操作权限,开着机甲离开了这里!我们所有人到现在都没联系上他!”
向来寡言的高光宇难得一次性跟他说这么多话。
兰沉懒洋洋地用手撑着脸,挑挑眉毛:“哦,就这种事啊,别急别急,他是受了点刺激,离家出走也很正常。”
“你怎么……”高光宇愣了下。
他直到这时才有所察觉,兰沉和他往日的形象大不相同。
立体投影中,少年嘴角弯弯,眉梢眼角满是慵懒轻挑。
就像是一只……吃饱了鱼的猫。
他浑身上下,仿佛都有着某种致命的魔力,叫人挪不开眼。
危险。危险。
兰沉还是笑:“我怎么啦?放心,我去把你的殿下找回来,这样行了吧?”
他完全是哄小孩一般的口气。
让高光宇说不出话,神情惊愕。
也才十八岁的少年,哪里见过这样的绮艳。
他明明用着一张最清纯的脸,身上衣服也穿得完完整整,却每个动作都叫人心慌手软、头皮发麻。
他磕磕绊绊解释:“你、你不知道,殿下的安危有多重要,一旦有半点差池……你、我,这里的所有人,都不可能逃得过摄政王的惩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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