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点打听有没有人笑话他。
“不用找人。”
云廷说:“你想知道什么?”
景年不好意思直言自己的心思,先问:“不晓得卫二哥怎么样了……”
云廷:“他也回家了。”
听说被他兄长又打了一顿,伤上加伤,直接躺下。
不过以他看来,卫世子是察觉到什么,想借此让胞弟避开风波。
景年以为卫绍武也是被家人接回家养伤,稍稍放心,转了个弯又问:“施长文怎么样了?他也回家养病了吗?”
他确定,施长文的伤不一定比他和卫绍武重,但绝对显眼,他都给他打成猪头了。
云廷眸光一闪,开口道:“他父亲遭皇上申斥。”
“啊?”
景年顺利被带偏,没再追问施长文,“他爹做什么了?”
他的语气颇有几分幸灾乐祸,施长文坏,他阿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参他阿兄好些回了。
姐夫跟他说,那人就是想扬名,因他兄长名声够大,所以要踩着他兄长给自己挣名声。
第390章
“什么?”
景年气得锤床,“打他儿子的是我,他骂我阿兄做什么!”
从好友处得知,施棋海参他阿兄的折子里就有“管教不严,纵弟行兄”,景年心生愧疚,他给阿兄惹祸了。
云廷忙安慰几句,他想着结果已经告诉景年了,再跟他说这件事,应当不碍事。
只是景年护他兄长护得厉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兄长为难,他心中很是过意不去。
不过云廷安慰几句,他自己也回过味了,施棋海参他兄长,反而自己遭了皇上申斥,定然是没成功。
他脸上浮起几丝喜气,赞扬道:“陛下圣明,才不会被施棋海这样的奸诈小人蒙蔽。”
“阿廷,你快跟我讲讲,陛下是怎么申斥施棋海的?”
云廷为了讨景年开心,无所不用其极,平日话都懒得说几句的人,三言两语,将施棋海的狼狈描绘得活灵活现,逗得景年笑得东倒西歪,险些摔进他怀里。
陆景堂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锦乡侯世子坐在他幼弟床边,侧身相对,面朝着床铺。
他家那个恼人的小东西,不知道听了什么好消息,眉开眼笑,趴在人家世子爷肩头,弯着眼睛嘟嘟囔囔说话。
陆景堂看得头疼。
他一看见云廷,就控制不住的会想起梦中那个高坐堂上,喜怒难辨的承平帝。
跟现在这个明显哄着他幼弟开心的云世子,不说判若两人,除了脸,没有丝毫相同了。
“阿兄!”
景年乐够了,看见兄长进来,扬声喊了一句。
云廷虽背朝外,方才已经从脚步声中听出进来的不是景年的大丫鬟,也不是松烟,能这般自由出入景年房间,自然就是陆景堂。
他贪恋眼前的笑靥,怀里的温暖,故作不知,希望能再多占一刻。
但很快景年就发现了陆景堂,坐直了身子。
小时候在兄长面前,还能做些小儿无赖姿态,赖床撒娇,耍混打滚,都是做过的。
如今长大了,他自己不好意思,兄长也管得严了,在阿兄面前,难免要端着点儿。
然而景年本质上还是个喜欢与人肢体接触的小黏糕,彩云彩霞还有松烟他们觉着他不喜欢旁人碰他,那是他挑人得很。
能入眼入心的人太少了,在旁人面前,他十足克制,一旦得了他的信任,景年就会慢慢展露真正的自己,像小刺猬摊开柔软肚皮。
他没那么优秀,不够端方正直,不够勤奋刻苦,他贪吃好玩,他怕疼怕累,他有优点,但缺点也不少。
若是他信任的人能够包容他这些缺点,景年就会越来越放肆。
云廷就是那个不但包容,甚至还纵容的人。
他贪睡不想起,云廷就去取好早饭准备好洗脸水,给景年节约时间让他睡觉。
他挑食,云廷从不逼着他吃不爱吃的东西,就连他阿娘阿兄有时候都会念叨两句,说“什么什么吃着好”,让他试着吃两口。
云廷从不说这些话,不爱吃就换别的,吃着好的东西多了去了,他总能给景年找到他爱吃又对身体好的食物。
他怕热,号舍里的冰盆就离他更近。
他受罚手疼,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云廷也不睡了,爬起来给他上药,给他念游记,把他哄睡了自己再去睡。
他可以将自己所有的小心思都跟云廷讲,不管是可笑的还是有点自私的,云廷不会笑他,更不会将他说的那些话泄漏出去。
景年有时候自己想起来,也会觉得很不好意思,但是云廷的包容无声无息,纵容得彻底。
他从不跟景年表功说自己做了什么,他素来寡言,做得永远比说的多。
好在景年是个知道好的,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渐渐本性暴露得越来越多,云廷却照盘全收,好像真的在景年面前,是没有底线的。
景年得寸进尺,跟云廷亲密惯了,别说趴在他肩上笑一会儿,手疼的时候,云廷甚至给他喂过饭。
但是面对兄长,景年下意识坐直了身体,担心他教训自己不庄重。
就很奇怪,他在兄长面前很放松,在阿廷面前也很放肆,可三人同处,景年却会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陆景堂没心情教训他,跟云廷客气几句,云廷虽然不舍,但有陆景堂在,景年明显放不开。
同陆景堂说了几句客套话,云廷就起身告辞了。
景年支着床铺,揪着他衣袖:“阿廷,你明日还有假吗?”
这问的一点儿都不含蓄,谁都晓得他打得什么心思。
云廷眼底含笑,反手抓住他手指,轻轻捏了捏:“有,明日……”
他看了板着脸的陆景堂一眼,“明日将课业带来给你。”
景年也瞧了眼他阿兄,又跟云廷挤眉弄眼,偷笑着点头:“好,我们一起做功课。”
他可以让阿廷给他读书!
阿廷声音好听极了,听他点评也极有趣,他最喜欢听阿廷给他读话本子,每每遇到不合理的地方,两人讨论几句,时有逗人发笑的语论。
陆景堂就当没看见两人的眉眼官司,送走了云廷,一屁股在幼弟床边坐下。
忽然想到方才云廷就是坐在此处,心中涌起一股不适,还有点儿说不清的心思,他一时间没理清楚。
“刚才云世子过来,你们说什么了,那么开心?”陆景堂问。
景年眼珠子转了转,当然不敢跟兄长说,他和云廷开玩笑,让云廷睡他脚榻给他值夜,甚至云廷还答应了。
不能说,说出来一准遭骂。
“就、就是说施长文他爹……”
这是能说的。
景年:“阿廷跟我说,施长文他爹参你,然后被圣上申斥了。”
陆景堂挑眉,没想到云廷会跟景年说这件事。
他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他怎么突然跟你说这个。”
景年一五一十道:“我问阿廷,施长文怎么样了,我都还在养伤呢,他要是已经伤好了,我多郁闷。”
景年先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问,这是在找平衡呢,他挨了打,一定要施长文伤得比他重,他这顿板子才算没亏,毕竟还有个卫绍武跟他一起挨打,他们两个人呢。
陆景堂眸光闪了闪,又问:“他怎么跟你说的?”
景年一愣,后知后觉:“阿廷没跟我说施长文怎么样了,就说他阿爹遭了皇上申斥。”
“施长文一定是在家里养伤。”景年自己找到了理由:“他养伤不出,阿廷又不能去他家里。”
陆景堂扯了扯嘴角,看着幼弟单纯的小脸,有些话已经涌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施长文是伤得挺重,施棋海一直在发疯。”陆景堂轻描淡写地说。
景年这回高兴了,得意道:“阿兄你不知道,我把他打成了猪头。”
他指了指自己受伤的臀部,“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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