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小半宿,躺下之后又被那个大结局气得睡不着,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才睡着。
“阿兄呢?”
景年将脸埋在热毛巾里,试图把眼下的青黑给敷走。
松烟:“大少爷一早便去上朝了。”
景年松了口气,还好,不用跟阿兄碰面,否则让阿兄晓得他熬夜看话本子,那就糟了。
因为距下一次休沐没几天了,景年心情还算放松。
家里的马车将他送到国子监,景年去找王监丞销了假,就得回去上课。
这些都是既定的程序,没什么为难的,景年跟王监丞关系不错,顺嘴问了一句:“不知卫二哥可回了国子监?”
王监丞:“尚未。”
他奇怪地看了景年一眼,卫绍武被他兄长痛揍一顿的消息,传得还挺广的,景年竟似不知道?
景年确实不知道,他是从卫绍武的其他朋友那里听说的。
景年觉得自己受罚挨板子很丢脸,那些勋贵纨绔,觉得他暴打施长文的英姿,飒爽极了。
有一说一,施长文是真的不得人心,人缘差得不行,整个班里跟他没仇也不讨厌他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施长文是斋长,这些勋贵子弟在他手里都吃过亏,恨不得套麻袋揍他。
但他一日是斋长,代表的就是国子监的规矩,他们敢因公报复施长文,回头就得吃更大的苦头。
而且施长文的阿爹是个战斗鸡,在朝堂上疯狂叨人,为了不给家里父兄惹麻烦,这些纨绔们硬是把憋屈吞进了肚子里。
哪想到景年看着斯斯文文,说动手就动手,看得他们爽极了,对景年也印象大好。
一个平日觉得景年在先生面前太装,不爱跟他玩儿的勋贵,搭着景年肩膀,两眼放光地问:“五郎,你跟哥说句实话,施长文那牙,是不是你们家派人敲掉的,你瞧见了吗?爽不爽?畅快不畅快?”
景年:“……?”
第395章
景年回到国子监才知道,不用他为难日后如何与施长文相处,也不用发愁施长文仗着斋长的身份,携私报复,施长文被人敲掉一嘴的牙,已从国子监退学了。
朝廷选官,不光要看才华,还得看学子体貌,不说长得多俊,最起码要五官端正,无明显残缺。
比如云廷,别的勋贵子弟可以读书走科举路当官,他只能回家继承家业。
所以他待在国子监,众人只会想,他是不是要修身养性,他跟国子监请假,一请请半个月,监丞批得也很痛快,甚至不问一句做什么要请假。
施长文相貌倒是称得上一句端正,可缺了一嘴牙,往后说话都会含糊不清,基本上告别官场了。
如果他是那种潜心学问的人,没牙齿也不影响他读书,继续留在国子监也未尝不可。
但他这种人,别说潜心向学了,没出这事的时候,心思也不是全都放在学业上,如今牙齿没了,心态也崩了,怨天恨地的。
“听说他天天在家骂你兄长。”一个勋贵子弟跟景年说。
听见这话景年就不开心了,别说这事根本不是他阿兄做的——景年觉得以他阿兄的性格,就算要报复,也不会选择这种方式,而且如果真的做了,不会瞒着他。
就算真是他兄长做的,那……那他也觉得施长文活该,罪有应得,不值得同情。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当然不能这么说,景年一本正经地解释:“不是我阿兄派人做的,我阿兄还教育我来着,他那么忙,哪有心思管我们小孩子打架。”
平日很讨厌旁人将他当作小孩儿,而且陆景堂说来,是他一辈的,甚至不比施长文大几岁。
但景年父母不在身边,兄长就是长辈,陆景堂跟施棋海同朝为官,他们打个架,施长文就回家告状,施棋海还上折子参陆景堂,这事景年一直记着仇。
如今抓住机会,就要暗搓搓的鄙夷他们父子几句,玩不起,他打了人,受罚挨打认了,施长文那么大一个人了,打不过他还告状。
其他人也觉得施长文父子俩怂巴得很,但他们还是觉得,这事跟景年脱不了干系。
“不然会是谁做的?”
他们说:“如今依旧没找到动手的人。”
景年觉得这话很没有道理,不能因为找不到人,就说是他家做的对吧?
他不满道:“施长文得罪的人多了去了,还有他阿爹,比他还讨厌,指不定是他阿爹惹了人,报复在他身上。”
其他人拿不出实质的证据,只能说时间太巧了,但心里还是有所怀疑。
景年懒得同他们争辩,相信的人不用他说也会相信,不信的人他如何解释都会找到反驳的理由。
他在国子监里关系最好的两个人,一个云廷,一个卫绍武,都没回来。
景年在家养病的时候,和卫绍武通过信,听说他被他阿兄又打了一顿,既同情又觉得好笑。
同时不由庆幸,他家兄长虽然偶尔也凶,也会罚他,但还没对他动过手。
至于云廷……景年倒是没少见他,云廷几乎每天都会探病,他那话本子都是云廷给他带去的,让他在家看着解闷。
但是回了国子监,反而只剩下景年一个人了。
之前也没觉得,现在景年才在国子监待了半天,就觉得无聊了。
背书上课的时候还好,精神集中在书本上,到了课间休息时间,景年憋了一肚子话想跟云廷说,可一扭头,对上的却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那只是个说过几句话,关系一般般的普通同窗。
景年心头忽然涌上一股失落,他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好像有点儿过于习惯云廷的存在了。
以前他来上课,都是随便坐,找个合适的空位置就坐下,就连肖仲德都同过桌。
可自从云廷到来,这两个多月,他再未和其他人坐过一处,有时遇到特殊情况,云廷来晚了,他会将身旁的位置先给云廷占住。
云廷倒是不用给他占位,除了他,没人会往云廷身边坐。
后来连占位都不用了,因为其他人都知道景年身边的座位如果空着,那是给云世子留的。
他跟其他同窗的关系并没有得到长足的发展,但他一点儿都不觉得寂寞,甚至每天都觉得很充实很开心。
硬要说有什么开心事,似乎也说不上来,也许是书里看到的一句话解出歧义觉得有意思,也许是吃到了一道特别美味的菜品,又或者是发现园中的野猫下了崽,偷偷揣了饭团去喂猫。
这些细碎的小事,都因为有人同他分享,突然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那个人不会介意他的玩笑,愿意认真倾听他的每一句话,包容他的缺点,有时候甚至过于纵容。
他笑他闹,那个人都陪着,他的所有情绪,都能在他身上得到反馈。
景年捂着胸口趴在桌上,心中情绪翻涌,说不出的复杂。
他好像有点儿想阿廷……
明明前天才见的面。
这跟他以前交的朋友,都不一样。
若是其他朋友,分开之后,偶合会想念,也不过是想约着一起出去玩,而不是单纯的思念这个人。
可能因为阿廷格外好吧?
景年想,再没有遇见过比阿廷还好的人,他能遇见他,跟他成为好友,真是运气好。
要是以后阿廷有了别的朋友,也会对他这么好吗?
景年心口用处一股酸涩,光是想一想,他都觉得很难过。
可这这样是不对的,朋友多是好事,他怎么能因为自己的嫉妒心和占有欲,就希望好友只有他一个人呢?
一瞬间,景年觉得自己十分卑鄙。
他自己都有许多朋友,竟然妄图独占云廷的友情。
他惭愧地埋下头,心虚地想,他当然不会阻止阿廷交朋友,他……他只要对阿廷好,特别特别好,那他就会是他最好的朋友吧?
如果不能当他唯一的朋友,就当他最好的朋友吧。
景年整理好情绪,下定决心,一定要趁着云廷还没交上其他朋友,抓紧时间好好笼络他,先培养一下感情。
想是这么想,晚上景年一个人回了号舍,忽然觉得不大的房间,格外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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