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走,先回家去。”
将船上货物全部卸下, 随便选块大石拴好,几人就放心回了家。
山中只有他们两户人家, 河对岸也是深山,这附近十天半个月都见不着个活人,根本不用担心船会被偷。
唯一让峦星河觉着有些麻烦地就是将船拖上拖下的很是麻烦,日后闲下来还是要建个简易码头才行。
***
大年初二,阴。
喔——喔——喔——
公鸡刚叫三声,钱氏就来敲响峦星河的屋门提醒:“早些起床,今日得带孩子去他们姥姥家走亲戚。”
“好。”
屋内峦星河翻身坐起,先长长呼出口气后,才认命抬腿下床。
年初二走亲戚是原主心中最不情愿的事之一。
父母逃难而来无亲无故,原主唯一的亲戚只有亡妻娘家,真要说起来……那实在是个一言难尽的奇葩地方。
原主亡妻曾氏,别看下嫁给个山民为妻,其实曾家也算是个耕读世家,曾氏父亲还是个秀才。
当年若不是岳父非要再次赶考需银子当路费,原主是无论如何也娶不到秀才家姑娘的。
可惜曾氏嫁到峦家后众人才得知,娶得媳妇大字不认一个,且被教得木讷不已,平日里连头不敢抬起直视人。
要真论起来,还不如寻常百姓家疼爱孩子。
匆匆起床洗漱完踏出房门,孩子们房间虚掩的门忽然被拉开,一道白色身影如闪电般飞窜而来,下一瞬峦星河只觉脚背上已多了个热呼呼的肉团子。
“三足。”
摇头晃脑的白色小狗正是三足,才半日没见,小家伙好像又变了些,方才那跑动的模样根本看不出来竟缺了条腿。
“三足,三足。”峦武趿拉着鞋子在后追来:“外边冷,你就在屋里待着。”
这一幕被坐在廊下抽烟的峦老头尽收眼底。
“三足日后是要看家护院的,你成日里将它关在屋子里作甚!”
教训完孙子,又转头瞪了眼已弯腰将三足抱起来的峦星河:“谁家养的狗连黑面馒头都不吃,你这是养了个祖宗吧。”
峦星河挠头傻笑,知道此刻决不能出言,干脆也跟着瞪了峦武一眼:“三足是看家狗,你关在屋里做甚。”
“还不快去穿衣裳,一会儿你爹带你们去坐船。”
钱氏一直坐在堂屋门口做衣裳,只乐呵呵地望着三代人说话,见时辰不早,这才出声提醒道。
年前峦星河不仅买了条船,还拿出百两给存下,加上买的那些个料子,钱氏这些日子心里就跟泡在蜜罐里似的,看啥都顺眼。
一听要坐船,峦武便立即窜回厢房中,催促起弟弟们快些穿衣裳。
“厨房的腊肉多带上两条,切莫让曾家人寻你麻烦。”
但很快,钱氏接下来的话又让他心情一落千丈,闷闷不乐地扒着门框小声问:“爹,咱要去姥家拜年?”
“对。”
“咱不去不行吗,每年去拜年表哥都要取笑我们,我不想去。”
“我也不想去。”峦文在屋内高声附和。
“咱们今年不在他家过夜,礼送到就走,下午爹还打算带你们去县城玩,真不去?”峦星河手下撸狗不停,笑着看向瞬间变脸的长子。
“要去!”
“舅舅,我也要去!”
“爹,我要去。”
屋内传来七嘴八舌地回应声,逗得峦老头笑眯了眼,方才的怒气早不知飘到了哪去。
若不是有几个孩子成日里闹腾,这山中的日子怕是无趣得紧。
***
曾家坡。
“爹,咱家的船好快啊。”
不过小半个时辰,一大四小就出现在了曾家坡村口,峦武回想起他们方才顺河而下的情景,还觉得意犹未尽。
就是可惜,船只能停到临村码头,再走两刻钟才能到曾家坡。
“一会见到外祖父和外祖母,要记得先问好,知道了吗?”峦星河摸摸长子后脑勺翘起的一撮短毛,温声嘱咐道。
曾氏父亲名为曾又道,家中晚辈对其称呼只能用祖父或外祖父,而不能用寻常人家的姥爷。
若不提醒,恐怕一张口就要被训斥为不懂礼数。
“知道了。”峦武抿嘴,峦文则是傻乎乎地跟着大哥点头:“不能叫姥爷要叫老太爷。”
“是外祖父。”孙永奶声奶气地纠正。
“就是老太爷。”峦文撇嘴,有心想大声说些什么,又怕被峦星河听到,忙小声地凑到表哥身边说起悄悄话。
人人都说穷秀才富举人,两者之间一个天一个地。
曾家便是如此,明面上瞧着盖的是青砖大瓦房,可村里谁家不知,其实偌大院子就是个空壳子而已。
峦文年岁虽小,可一点没说错,曾又道在曾家就是个老太爷,还是那种吆五喝六自诩高人一等的“老爷”
刚走进村头,峦星河一行就被聚在一起说闲话的大娘们认出了身份。
不过碍于他牛高马大,除了说说闲话外,根本没人不敢搭话,免得峦星河一个冷眼,就能吓得晚饭都吃不下 。
“那不是曾家的孙女婿吗?”
“曾家那丫头片子都死两年了吧,这孙女婿还每年都来拜年呢。”
“说起来那曾家可真不是人,为了几个钱就将二丫卖给了山民,要不咋会早死。”
“反正……又不是亲生的。”
最后一句,那位大娘声音轻得像是蚊虫飞过般让人听不清楚,但偏生走远的峦星河听了个清清楚楚。
猛然一震,他狠狠皱了皱眉。
“你们先在这玩一会。”
将手里的年礼交给长子后,乱星河提了包糕点折返到大树下,吓得几个妇人全都似是被扼住了喉咙般不敢吭声。
“几位大娘过年好。”
峦星河笑,将手中糕点展开,露出里面香气四溢的蛋黄酥来。
几人神色这才稍微缓和,黄灿灿的糕点她们哪有机会见过,这边笑着客套手已经不客气地伸手拿了个干干净净。
最后纸包里连点渣子都没剩。
“你这个后生倒是孝顺,媳妇儿都没在了,每年还来看岳父岳母。”
俗话都说拿人手软吃人嘴短,有见峦星河并不似那般可怖,胆子大的便先开口说起话来。
“几位大娘也知道,二娘生前岳父岳母也不喜欢这个女儿,更不喜欢我这个女婿,但……”眸光看向远处蹲在路边玩草的孩子们。
“若他不来,曾又道那张破嘴保不齐又要四处说外孙们不孝。”其中有个方脸妇人满脸不屑。
所有妇人中,就属她家与曾家最不对付。
“多谢大娘说出我心中所想。”峦星河叹息道,而后干脆一屁股坐下。
“去年我家两个孩子还因多吃了块甘蔗被打了手板心,回家几天才消下去。”
“还有二娘在世时……”
峦星河随时观察着几个老妇人的神色,见那方脸妇人面上神色变得更加愤慨之时,最后又添了把柴:“岳父成日里说养女儿不如养条狗,说若不是亲生的的话早发卖给人牙子了。”
“这个狗屁曾又道。”方脸妇人手掌拍得大腿啪啪作响,食指指向村中吼道:“你们说这个曾家是不是个东西。”
其他妇人面露愤色,却还是犹犹豫豫没有搭腔。
方脸妇人却不管那么多,瞪圆了眼睛看向峦星河道:“今日我赵婆子就当回好人,断了那曾又道继续磋磨你们父子的路。”
“赵二婆子。”有人还欲劝,只听赵婆子冷哼一声,幽幽地望了她一眼道:“等那家人找回来,咱们若是帮忙隐瞒,咱们还能有好果子吃?”
“……”
“若是别人知道五小子是被人推下池jsg塘淹死的,你说那家人会咋整?”赵婆子又问。
“大娘,您是说……我小舅子小舅子……不是病死的?”峦星河故作惊讶地捂住了嘴,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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