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任意以一个不太优美的抛物线弧度飞了出去,直接摔在秋千不远处的草地上。
他的手杵着草地上细碎的树枝,双腿都跪在了地上,发出闷响的一声。
任意此刻什么都不管了,手心和膝盖都疼得要死,仗着自己还是个小孩儿,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手就自顾自地哇哇哭了起来。
“六皇弟!”
任长寻神色焦急,赶忙跑过去,抓着任意的手,查看着伤势。
任意原本白嫩的手都被秋千绳磨红了,刚才又在树枝上剐蹭了几下,留下了几道细长的伤口。
再把任意的裙子捞起来一看,两个膝盖都破皮了,看起来惨不忍睹。
任意起初美美的发型,也在地上沾了不少碎叶,一双小鹿眼睛都哭红了,看起来可怜得不行。
任若晨这时候才隐隐约约意识到自己犯事了,他站在任意身边,一声没吭。
“乖,别哭了,看你小脸都哭花了。我宫里有一些药膏,先去我宫里处理一下。”
任长寻伸出手把任意眼睛下的泪珠刮走,温柔地捏了捏任意的肉脸。
任意刚才摸着自己的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下也确实哭累了,只肩膀还微微颤抖着。
任长寻把任意抱了起来,带着任意就往景阳宫走。
任若晨也在身后不近不远地跟着,他起初就是觉得逗弄任意好玩儿,也没想到要让任意受伤。
看着任意哭得那么伤心的样子,他的心里也不好受,后悔和愧疚交织着,像针细细密密地扎在他心上。
任意此时坐在任长寻的床上,乖乖伸出双手,裙子也被揽起来了一半,露出他圆润的膝盖。
任长寻在床边的柜子里找到药膏,挖了一大半出来,抚在任意膝盖上。
任意只觉得疼,心里不知道骂了任若晨多少遍。
他下次再和这个小屁孩儿玩儿,他就不姓任!
“皇兄,我来给皇弟擦吧。”
任若晨在一边开口,语气有些干巴巴的。
任长寻不理会任若晨,继续着手上的事。
“六皇弟,刚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任若晨把央求的目光投向任意,希望任意能理会一下他。
任意也低着头,仔细盯着任长寻给他上药,完全没吱声。
第70章 这皇子我不当(4)
帮任意涂完药膏以后,任长寻又打理了一下任意的头发,把上面的碎叶都摘下来。
全程任长寻和任意都没和任若晨说话,任若晨只能在一边焦心地看着。
同时受到任长寻和任意的冷落,任若晨才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追悔莫及,他最后只得灰溜溜地离开了。
这时候时间也不早了,小绿就带着任意回了重华宫。
“皇儿,今天玩儿得还开心吗?”
任意回来的时候何淑颜正在刺绣,她腾出一只手摸了摸任意的后脑勺,笑容温和。
“还行吧...”
任意努力把自己的手藏在后背,不想让何淑颜担心。
然而这等小动作怎么能逃得过何淑颜的眼?何淑颜把手里的绣帕放下,抓着任意的手就看。
“怎么弄的?”
“去御花园荡秋千...摔了...”
“你自己怎么可能摔的?谁在后面推的你?”
“二皇兄,他...”
还没等任意说完,何淑颜就冷哼了一声。
“真不知道这皇后怎么管教的孩子,天天到处惹事,要不是他是嫡子,他现在能当上皇太子?算了...你以后少跟他玩儿。”
何淑颜好看的眉眼都皱起来,谈起任若晨嘴里没蹦出一个好话。
任意只敢埋头听,他生怕何淑颜下一个骂的就是他。
这何淑颜也是个狠人,虽说在自己宫里,可是隔墙有耳,她怎么什么都敢说出口的啊?
夜间,从东宫送来了不少名贵药膏和补品,这都是重华宫不曾拥有的。小绿拿给何淑颜的时候,何淑颜也只是皱眉接过了,一句话没说。
帮任意清洗身子的仆人方才说任意膝盖上也挂了彩,何淑颜看着心疼得不行,这二皇子送来的药膏和补品完全不能消解她胸中的怒气。
任意睡觉躺在床上都不敢侧着睡了,怕碰到膝盖,伤口处因上了药膏有些冰凉,但那滋味却是又痛又痒。
此时的任长寻还挑着灯,在背诵白日没背完的书籍。
背着背着,他脑海中又浮现出任意哭得可怜兮兮的一张脸。
六皇弟怎么会这么可爱?比他另外几个皇弟可爱多了,他想。
...
皇后知道这件事之后,也是关了任若晨几天禁闭,当做对他的小小的惩罚。
但任意就苦了,他最近都不能出门,只能待在重华宫,等着伤口痊愈才能出去玩儿。
他觉得重华宫中颇为无聊,平日只能站在凳子上,逗逗何淑颜养着的那只纯绿鹦鹉,要么就是俯在池子边喂喂来往的游鱼。
何淑颜的日子倒是过得安逸,早上给太后请安过后,她就回来吃早茶,吃了早茶抚琴小会儿,下午时分还约着几个妃子一起看戏。
何淑颜和庄妃相处得不错,这日庄妃来重华宫同何淑颜一起下棋,还带着七皇子任沧澜出来了。
庄妃一见到何淑颜,两人就直接步入正题,叫任沧澜和任意去一边儿玩儿了。
任沧澜生得很白,可能是不经常出门的缘故。任意也听说过自己这个七皇弟,从小就性格孤僻,同其他几个皇子的关系都不亲近。
然而谁能想到,眼前这样一个自闭小孩儿未来可是心思深沉,为了夺得嫡位可以说是不择手段。
“七皇弟,你今年几岁了?”
任意同任沧澜坐在池子边的石凳子上看鱼,两个人也不说话,无聊得紧,他心中也生了几分逗弄自己这个皇弟的意思。
任沧澜眼珠子一转,只盯了任意一眼,没开口。
任意见自己的问话没有回音,觉得任沧澜这人果然无趣,也不再说话,低头摸着自己手上伤口结的痂。
很痒,他想把这痂撕下来,可是会很疼。
“我...四岁。”
任沧澜吐字清晰,说话的时候神色十分认真。
四岁么?任意想,看来只比自己小一岁。
“我房里有很多玩具,你要和我一起去玩儿吗?”
任意自己的玩具倒是不缺,他刚来的那几天还能玩儿得不亦乐乎,全都玩儿过了以后只觉得有些幼稚。
这下这里有个小朋友,对付小朋友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给他点东西玩儿。
任意的玩具要么是何淑颜买的,要么是皇上赏的,都堆在一个木箱子里,五花八门的。
他先从里面拿了一个小玩偶出来,这个玩偶也是宫里有名的手艺人做的,是一个持扇童子的形象,底座下装有发条,上弦以后童子手上的扇子就会上下摆动。
任沧澜接过,然后把玩偶放在桌上,摇了摇头。
这是不喜欢的意思。
任意又拿了个七巧板出来,这个小东西益智,正适合任沧澜这岁数的小孩儿玩儿。
任沧澜面无表情,三下五除二就给七巧板复原了。
任意只好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益智玩具——动物纸牌。
这个纸牌分两种,一种是图,一种是字,图牌上刻画着各种动物,字牌上则描述了某种动物的习性,游戏中需要将图牌和字牌一一对应,就算赢。
“这样吧,七皇弟,我们俩来比拼一把,谁对应得多,谁赢,行不?”
任沧澜点点头,眼睛发着光,看起来对这个游戏很感兴趣。
任意觉得这个游戏挺简单的,他毕竟大脑中储存的智慧可不止五岁。
但在有一个字牌上他犹豫了——能够列阵战斗?
他想了想,没想出对应的动物。
任沧澜原本是踮着脚看任意对应纸牌的,见任意犹豫下来,他走到桌子另外一边,抽了一张图牌出来,举到任意面前。
那张图上画了一只蚂蚁,任意看到这图牌,才明白过来,任沧澜这是提醒自己的意思。
任意咳嗽一声,说:“皇弟,我早就知道答案了,我这是借机考考你呢!不过皇弟能够知道答案,皇兄我很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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