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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秧比割稻程序简单许多,田早些时候就打好了,谷种发芽长成苗,撕开连着一片的塑料育苗托,把上面秧苗一个个拔出攥在手里,下田插秧,腿陷进软烂的土里,踩深一点,还能感受到脚底下未被打烂的草木根茎。
宋也跟着体验了一把插秧,初时兴趣盎然,毕竟早起天不热,又没有插过,他攥着绿油油的苗在田的一角开始插,弯着腰干了半个钟,看着自己的成功委实满意,结果回头看见李从飞、李从芯以及李二叔他们,心里的满意登时就像坐了个过山车,“啪嗒”一下摔下来了。
他们三个在另外三个角落插,都插到超过二分之一,苗精准地钉在田里立起来,甚至不用弯腰,直着身子手抬起一扔,就这样轻轻松松搞定。
且不说苗的间距恰到好处,就连横竖线都是直的。
宋也看着自己歪歪扭扭疏疏拉拉的苗:“……”
好,这活干不了一点。
李从芯哄他:“这有啥,活干多了就熟了。我待会儿要出个街,今天赶集呢,小也想吃什么?我买条鱼回来做煎鱼好不好?”
“好。”宋也说,“我还想喝奶茶。”
镇子上的奶茶店虽然是杂牌,但是聊胜无几。
李从芯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她爽快地说:“给你多买点儿,你把小燃小娜也叫过来好好玩儿,过几天咱就走了。”
李从芯和李从飞要出门,定的时间和林舒以及宋也离开的日子一样,宋也这几天老看见林舒古古怪怪地看自己和李从飞,大约摸是知道他俩在谈恋爱了。
李从芯插完手头的秧苗就起身离开,她走后没多久,宋也累了,就爬到田埂上,往前快速跑几步,脚下的泥土冰凉,田埂细长,奔跑时有种随时要错脚摔下去的错觉。
日头烈起来,山林还遮着他们这块田,远远看去,才能看见路边远处都是一片灿阳。
宋也跑到放东西的地方拿水喝,又去隔壁屋子跟人家借了水龙头洗手,跑回来才拿早就备好的包子吃。
包子凉了,但还是松软的,馅儿是白菜肉包馅儿和豆沙馅儿的,宋也喜欢吃豆沙,吃了两个,就看见李从飞也上来了。
李从飞满手泥巴,宋也自然而然地把手里吃了一半的豆沙包递到他嘴里,李从飞张口吃下下,宋也又给他喂水。
“哎!你自己洗手去吃!等着我伺候你呀?大少爷。”宋也后知后觉。
李从飞笑,用脸颊去蹭他。
路边没什么人,田地里四散着的人埋头干活,瞧不见他们。
宋也推李从飞的脸,往后仰着笑,“有泥巴,脏,别蹭过来……哈哈哈……”
晨起夏风清爽,露水嘀嗒,一切都是清新明亮的,田野的草木泥土气息铺散着每一处,日光一照,又飘飘然地融合在一块儿。
宋也看着远处遥遥的青绿,手被紧紧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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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李从芯从街上回来,她骑着摩托车,车垫上绑着不少东西,还有两箱牛奶,李从飞出门接她,提进屋时李二叔瞧见,说:“怎么买那么多东西,你们都要走了,我又不爱吃,要是放坏了怎么办?”
李从芯说他:“就是买给你吃的,平日里少吃剩饭剩菜,多吃点好的,我还买了点钙片和维生素之类的,你没事吃两粒,增强抵抗力,别不舒服了硬撑着。”
李二叔说不过她,转头去说李从飞。李从飞不会说话,李二叔说了几句砸吧嘴,没意思。
宋也看着好笑,喝着奶茶坐在屋里头,桌子上还有李从芯给他买的薯片。
“街上那个女人不见了。”李从芯戳开奶茶,蹙眉跟李从飞说,“我昨天联系了认识的朋友,说可以把她暂时送去福利院,之后报警查查她的户口,是在哪里流浪过来的,说不定能送她回家,但是我今天出去,问了人,说太满已经不见三四天了。”
李从飞往冰箱里放东西的手一顿,回身看去,比划:都找过了吗?
李从芯应:“对,都找过了。没有。”
两人对视,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宋也平静地听着,等待时机的到来。
但是他没想到来的人是张小燃。
张小燃牵着小娜去村里小卖部买酱油,路过李从飞家,看见宋也便打招呼,宋也把他俩喊进屋,各给了瓶冰饮。
张小燃当场就拧开喝了两口,他在大太阳底下走,脑门上都是汗,他喝完又给小娜喝了点儿,小娜握着冰饮不开,羞涩地对宋也笑,小声说:“回去给爷和奶喝。我喝哥哥的。”
“我还没那么抠搜。”宋也往她怀里又塞了两瓶,塞完怕把这小孩儿冰到,又掏出来让张小燃拿着。
两兄妹跟宋也那儿坐了会,张小燃嘴里吃着薯片,提了一嘴,“小也哥,我跟你说,陈癞子老屋那又闹鬼了。”
“闹鬼?”李从芯在外走进。
“对啊,我上次想带小娜去荡秋千,结果那门锁了,我听到里面有鬼在哭。”张小燃做足了主人公英雄姿势,被宋也一巴掌拍脑袋拍回去,撅嘴道,“我一点都不害怕,还想带小娜去看看有没有鬼,毕竟老师说,世界上所有的事情,科学都能解读,我们是社会主义接班人……”
眼见着这家伙话要飘到不知道哪里去,宋也及时把他拉回来,“然后呢?”
“哥哥被陈癞子吓哭了。”小娜趴在宋也膝头说。
张小燃恼羞:“我没有!”
“小燃,你说陈癞子旧屋那有哭声,他还去旧屋了?”李从芯抓住重点,连忙蹲下身子,手紧紧抓着张小燃询问。
张小燃不明所以,点头,“是啊。”
“什么时候的事情?”
“前天吧?”张小燃不确定,“怎么了?小芯阿姨……”
“前天……”李从芯喃喃。
“李从飞!你去哪儿!”
宋也突兀的喊叫让所有人都看向门口,只这短短几秒,李从飞已经往外走去。
李从芯想到什么,迅速跟上。
“小也哥,他们怎么了?”张小燃忐忑不安,“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我,我说错了,也不是一点都不怕,我还是怕鬼的……”
宋也安抚道:“没事,他们就是忽然有事,有东西漏在田那边了,没拿回来,现在去拿,下午再拿回来肯定要被太阳晒坏了。”
张小燃这才放心,“这样啊。”
小娜扯扯哥哥的袖子,“我们回去吧?爷爷要酱油做菜。”她怀里还揣着打的酱油,青色的啤酒玻璃罐子,里头装满了黑漆漆的酱油。
宋也拿了把伞递给张小燃,“撑着回去,傍晚再还回来,别把你妹晒中暑了。”
张小燃嘀咕,“撑伞好麻烦。”但是还是接过伞。
宋也送着他们离开,才依靠记忆,走向了陈癞子的老屋。
他脚步很快,面上却没有一丝焦急,直到来到陈癞子的老屋,看见了围在院子门口满脸震惊窃窃私语的十几个村民。他走上前去,看见李从飞一拳打在陈癞子的脸上,把人贯倒在地。
李从芯在屋檐下,抱着一个头发凌乱的女人,宋也眼尖地看见女人瑟缩着不经意抬起的脸,是之前在街上遇到的流浪/女人。
“没想到陈癞子竟然从外头抓了个女疯子关起来!他图什么啊?新娘子跑了也没必要这样发神经吧?”
“不会是想要娶这个疯子吧?”
“快报警!这事儿我们可处理不了!村长呢?”
“李从飞要把陈癞子打死了……”
“李从飞!你神经病啊!放开我——”陈癞子吐出一口血,带出一颗牙,疼痛让他发出尖锐的喊叫,他满脸的癞子,不大的眼睛里满是阴暗恨意。
他挡住李从飞砸过来的拳头,在地上乱滚,企图躲开,“你个死哑巴!你……”
“别打了!”李从芯喊道,“小飞,放开他!”
村民看不下去,出来两个人去拉李从飞,“哎哟,打死了他你还得进警察局,算了小飞,你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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