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之下,池绪总觉得自己的心意微不足道, 他还想为裴谨修做点什么,尽可能地多做点什么。
所以这次庆生宴, 池绪主动揽过了帮裴谨修设计晚宴礼服的任务。
虽然时间比较紧张,但在祯河首席设计师关山月的帮助下,礼服还是如期完成了。
昊山庄园。
这还是池绪第一次来裴谨修在庄园内的新房间,卧室的整体风格和祁华名苑里裴谨修原本住的那间非常相像,一处处看过去,勾起了池绪不少回忆。
他摩挲过书桌前摆着的相框,里面照片是裴谨修搬走之前他特地送给裴谨修的。
时至今日,池绪仍记得那天夜里层叠瑰丽的烟花,压得太近了,触手可及般,一片轰鸣声中,他的心也怦怦直跳,过于热烈的情感就像烟花一样在心里炸开,流淌至四肢百骸。
美好得毕生难忘。
池绪坐在书桌前,撑手盯着衣帽间银白色的把手,裴谨修正在衣帽间里试着他带来的高定礼服。
他一边漫无目的地想着裴谨修穿上礼服会是什么样,答案毋庸置疑,一定是很帅很帅的,璀璨耀眼,闪烁夺目,比世界上最名贵稀有的宝石还要美丽万分。
另一边,池绪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今年跨年,到时候裴谨修能搬回祁华名苑吗?他还能像去年一样和裴谨修一起散步遛狗看烟花吗?
“哟,小邻居在这儿呢。”
从胡思乱想里挣脱,池绪转头,认出来了刚说话的人,他曾在沈纭和裴见深的婚礼上见过,是裴谨修的二堂兄裴明心。
事实上来的人不光裴明心,裴家人几乎全都到场了,池绪乖乖的,一一问好。
沈纭问道:“谨修还在换衣服吗?”
池绪刚要点头,转动门把手的声音却突然响起,他循声望去,视线聚焦,猛地撞上了刚从衣帽间里走出来的裴谨修。
……一瞬怔住。
裴谨修平时惯常穿深色纯黑的衣服,太过低调内敛了,那份凌厉张扬的美被掩盖在衣服之下。
因此,池绪在设计礼服时夹带了一点私心,他想看裴谨修穿浅色的礼服。
他想这件礼服能配得上裴谨修。
因此,礼服在最一开始就定好了整体色系,纯白穿插金银线,绣了翠竹中和单调的白,立领衬衫外做了长款外套,外套下摆别出心裁地设计成了流苏状,行走之间,尽显灵动。
他为这件礼服取名“非衣”,是拆了“裴”字,最终效果也如他所愿,“非衣”与裴谨修极为相称。
池绪脑袋里乱糟糟的,脸莫名红了一片,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快要离开胸膛了。他怔怔地看着裴谨修,好半天,才在裴明心的大呼小叫中回过神。
“我的天,小堂弟明天绝对要迷倒万千少年少女了。”
裴明心的视线在两个小孩之间来回打转,对基因的力量啧啧称奇。
他二叔裴见深就是长得最像他奶奶明恬的那个孩子,因此在三个孩子里也长得最好看;二叔母就更不用说,娱乐圈里的大明星,美上天了都快,怪不得生出来的小堂弟颜值逆天!
看了会儿裴谨修,裴明心又转头看着池绪。
这小孩眼睛大得很,圆圆的,又黑又亮,一张小脸白白嫩嫩,脸颊肉软软绵绵,泛着一股天真无邪的气质,怎么看怎么好捏。
裴明心一时手痒,心动意动,伸手就准备捏捏人家的脸,嘴上还欲盖弥彰地夸道:“呦,没看出来,小邻居厉害啊。”
没想到,他伸出去的手半路被小堂弟截胡了。
裴谨修冷着脸,一手推开了裴明心,另一手十分自然地把池绪拉到自己身后。
虽然他一句话没说,但摆明了意思:我的,别碰。
“……”裴明心无语,突然幼稚了起来,他还不信这个邪了,一边伸出魔爪,一边吐槽道,“不是吧,童养媳吗?醋劲这么大,别人还不能摸了。”
裴思源伸手揪住裴明心衣领,皱眉道:“人家小孩皮肤嫩,没轻没重的,小心给人捏红了。”
他母亲王伊水也应和道:“是呀,人常说小孩的脸不能捏,容易捏得脸大。”
裴明心这才作罢。
众人又围绕着裴谨修或真或假地夸赞了两句,除了裴骄。
裴谨修每获得一句称赞,裴骄脸色便难看一分。
他被骄纵得太过了,愚蠢却易懂,咬着牙,眼里燃烧着丑陋疯狂的嫉妒与愤怒,看起来想冲上来把裴谨修的礼服剪烂撕碎。
裴骄控制不住情绪,头上要冒烟了般,处在发作的临界点上。
裴谨修偏要刺激他,在裴骄看向他时对着裴骄挑衅一笑,姿态高傲,讽刺蔑视。
“……”裴骄被这眼神气得瞳孔一缩,浑身发抖,突然大喊大叫道,“我也要这件衣服!!”
裴明心最看不惯他这幅颐指气使的纨绔模样,讥讽道:“你想要就有啊?那也得人家小邻居肯给你做。”
“呜呜呜我不管我就要呜呜呜呜呜呜我就要我就要!!!”
裴骄开始嚎啕大哭,他小时候有个毛病,那就是一哭就会背过气呼吸不上来,有几次甚至哭去急救。
裴见微和洛青青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对裴骄百依百顺。
后来裴骄身体虽然有所好转,他们也听不得裴骄的哭声。只要裴骄一哭,他提什么要求都会一口答应。
裴明心最烦这个了,他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几乎都能猜到接下来裴见微和洛青青会说什么。
过去的这些年里,裴骄就是靠着这种手段肆无忌惮地在他手里抢东西,虽然事后洛青青总会千方百计地补偿他,但裴明心就是……不爽极了。
裴见微果然开口道:“谨修,这位小朋友那里肯定还有不少礼服,你明天不然换一件穿吧?这件不如就让给你弟弟,你提什么要求叔叔都答应。”
洛青青也连忙点头道:“叔母也认识好几个知名设计师,等你生日过后,叔母约他们给你做衣服好不好?”
沈纭冷冷地打量着这三个人,终于耐心耗尽,预备替儿子出头。裴见深却拦了拦她,用眼神示意他来。
但在裴见深开口之前,裴谨修却突然道:“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裴骄又喊又叫,哭得声嘶力竭,闹得洛青青也愈发心慌意乱。现在裴谨修态度有所松动,她当然忙不迭应道:“什么要求都可以。”
裴谨修淡淡道:“那我要你们在慎明集团的股份。”
这句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见,这下连裴骄都不嚎了,卧室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里。
裴见宏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裴见深,又若有所思地垂下眼。
裴明心惊得下巴都要掉了,感觉小堂弟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沈纭与裴见深也有些意外,但他们与裴谨修到底接触太少,分辨不出这句话究竟是童言无忌,还是少年野心。
但无论哪种心境,其实都无所谓,裴见深乐得看到裴谨修的野心,他们是商人,有野心是件好事,人淡如菊才是个大问题。
裴见微面目僵硬,好像被冒犯了般,脸部肌肉痉挛扭曲,愠怒道:“谁教你这么说话的?你知道我们持有的股份值多少钱吗,就敢提这种要求?!!”
洛青青跟失了声般,哑口无言地愣在原地。她还没裴见微那么不要脸,能理直气壮地摆出长辈架子,一点也不羞愧地当面食言。
“这个要求很失礼吗?”裴谨修语气缓慢而又淡漠,挟着刀锋般,毫不留情地割破了这层表面亲情,“那你们要求我把好朋友精心准备的礼物让给你们的宝贝儿子,不觉得也很失礼吗?”
洛青青脸色霎得一白,这才想起她从始至终忽略遗忘掉的事:这不是一件普通的高定礼服,而是小朋友日以继夜煞费苦心准备出来的礼物,凝聚心血,承载着心意与诸多愿景。
洛青青有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她珍惜友谊,也珍视朋友精心准备的礼物,因此能立即共情。
可裴见微没这种经历,他斜着眼,气急败坏地蔑视道:“不就一件破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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