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桢则是十分忐忑地看向秦勉,秦勉低着头,身子挺得笔直,没有丝毫弯曲,即便是在写作业看书,他的脊梁都是笔挺的,似乎没有任何东西能折弯他的脊骨。
第16章
这些人都好奇怪。
谭桢一边想远离,一边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远离。
因为他发现,他和原臣秦勉,不仅是同班同学,还是同个宿舍的舍友。
宿舍原本是六人间,因为床位多余,所以六个床位,五个人住,还有一个空落落的,偶尔会被用来堆杂物。
这两周因为秦勉请假,所以宿舍有两个床位都空着。
谭桢下晚自习后回到宿舍,发现宿舍气氛低沉,好好的秋天像是转眼就入冬了。
谭桢速速滚进被窝里。
平时候在宿舍爱说话的徐洁和于真面面相觑后也不敢说话。
原臣坐在他的床上打游戏,时不时传来几句骂骂咧咧的脏话,和游戏里的队友开麦互骂,骂过去骂过来也只有那几句,听起来倒不像是在骂队友,反而有种指桑骂槐的错觉。
秦勉的床在谭桢的旁边,几乎他稍稍挪动身子,旁边的床也会跟着抖动。
谭桢僵着身子,动弹不得。
好半晌,旁边的床动了一下,秦勉拉动自己的被子,背对着墙壁,睡了过去。
谭桢悄悄地松口气,他还怕秦勉会和原臣起冲突。
原臣打完这局游戏,骂得口干舌燥,转头一看全宿舍的都睡觉了,他放下手机,下意识地看向对面。
谭桢已经闭上眼睛,缩在被子里,他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能模糊看清身影的轮廓。
“小没良心的。”他嘟囔一声,将手机丢在一旁,双手弯曲枕在脑后。
明明说了是朋友,吃了老子的糖,结果还是心向着外人。原臣恼怒地捶了捶一旁的枕头。
不就是一个小舍友吗?他还不稀罕呢,他要挨着谁坐是他自己的事儿,他才懒得管。
原臣自以为想通了,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绵长的呼吸声中,他又睁开眼睛,有些烦躁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妈的,谭桢怎么这么没良心,秦勉有什么好的,宁愿挨着秦勉坐,也不愿意和他当同桌。
他有这么吓人吗?
原臣睡不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今早谭桢纠结的模样,当时他虽然在和秦勉说话,目光却落在谭桢身上。
他想被谭桢选择。
如果不是孟逢青来了,他一定会让谭桢选他的。
原臣第一次感到挫败,连带着对扰乱他计划的孟逢青也生出几分不满。
不对,他怎么能对孟逢青不满,谭桢只是他普通的舍友同学,而孟逢青可是他喜欢了两年的人,怎么也不应该因为谭桢而迁怒孟逢青。
原臣捶自己的脑袋,烦躁地踢开被子。
凉风呼呼一吹,他被冷得打个哆嗦,他又默默地抓着被子盖了回去。
翻来覆去睡不着,原臣干脆起身,踹一脚蒙在被子打游戏的徐洁。
徐洁吃痛的嗷了一声,原臣捂住他的嘴巴。
徐洁哭丧着脸:“哥,大半夜你干嘛啊?”
原臣:“网吧去不去?”
徐洁:“这么晚了,怎么去?”
原臣白他一眼:“你第一次去?”
徐洁翻身起床:“去去去去,跑快点,别被抓到了。”
原臣和徐洁摸黑从二楼宿舍的阳台跳到一楼的平台,他们已经十分熟稔了。
原臣和徐洁一路狂奔,跑到围墙处,翻过围墙跑出学校。
“哥,太他妈冻了,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徐洁打个哆嗦。
原臣斜睨他一眼:“没出息,都走到这里了,还回去个屁。”
正说完,两人转角突然看到一群人。
原臣起先没注意,走近一点看清人忍不住道:“真冤家路窄。”
徐洁怂不拉几的:“哥,这不是隔壁学校的老大吗?他们怎么在这里。”
原臣嘀咕道:“老子怎么知道。”
徐洁:“上次他们骚扰孟逢青,你揍了他们老大一顿,那么久没动静,该不会是故意在这里等你吧?”
原臣咬牙切齿:“他娘的,你闭嘴。”
徐洁猜得没错,这群人就是专门在这条路上等着原臣。
他们托人专门打听过,知道原臣经常走这条路,是前面的网吧熟客。
所以他们已经在这条路上蹲点好几天了。
老大叫朱渊,听起来很气势磅礴的名字,本人是个染着黄毛,连眉毛都被染成黄色的非主流校霸。
是隔壁职高的,成天抽烟喝酒啥都照干不误。
朱渊上次被原臣带着人揍了一顿,在医院躺了十天半个月,康复出院后简直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把原臣暴打一顿。
上次被原臣打怕了,所以这次他专门找了一条原臣的必经之路,在校外拉着一群小弟,准备给原臣一个教训。
本来以为今天又要落空了,谁知道正准备走的时候,朱渊就看见了前方熟悉的人影。
“他奶奶的。”他抄起家伙,手一挥,带着弟兄们朝原臣走过去。
原臣拔腿就跑,徐洁愣了一下,转过头已经跑没影了。
他尖叫了一声:“哥,等等我啊。”
一群人在黑夜里追赶奔跑,原臣在想他是真倒霉,怎么出来吹个风上个网,都能遇到仇家。
原臣和徐洁跑得飞快,直到误入没有出口的胡同,他们才停下来。
朱渊气喘吁吁的,一头黄发在灯光下发光,丑得令人发指:“原臣,你他妈的真能跑。”
原臣喘着粗气:“打一架吧,今天不打是过不去这坎了。”
朱渊冷笑一声,看一眼旁边的弟兄:“愣着干什么,原哥都发话了,还不快上。”
紧接着,胡同里传出拳打脚踢的声音。
……
谭桢睡得迷迷糊糊的,他从床上爬起来起夜。
他趿拉着拖鞋,循着记忆摸着黑去厕所,刚打一个哈欠,嘴巴突然被人捂住。
他吓一个激灵,眼睛蓦地睁大。
黑暗里,少年身上带着的凉意直直的笼罩着他,谭桢没戴眼镜,加上太黑了没有亮灯,他压根没时间反应过来,只能懵懵地被人捂住嘴。
“别说话。”
谭桢辨别出声音,是原臣。
他愣了一下,原臣闷咳一声,听起来有些虚弱。
“你先点头自己不声张,我再松开你。”
可能是夜色太黑,加上四周太安静了,原臣的感官被无限放大,最让他感到心悸的是掌心下一片柔软的嘴唇。
像是果冻,嘴唇贴在他的掌心,细腻的。
谭桢点头时,他就像是沾染上了洪水猛兽,倏地收回了手,黑暗里的耳朵染上一层薄红。
原臣靠在墙上,慢慢地滑坐在地上,呼吸有些急促,凶巴巴道:“你不许告诉别人。”
谭桢点头。
原臣看不见,皱眉:“听见没?”
谭桢脑子还是糊涂的,继续点头。
原臣:“你到底……”
“你让我别说话的……”谭桢有些委屈。
原臣:“……我的错。”
小舍友怎么笨笨的,让他不说话,他就真不说话。
“嘶。”原臣撑着手,想站起来,不知道碰到什么地方了,疼得抽搐。
谭桢吓一跳:“你怎么了?”
原臣摆摆手:“小事。”
谭桢摁开洗手间的灯,眼前所见哪是小事啊。
少年被揍得鼻青脸肿,唇角还有血,眼睛肿得像是被蜜蜂蛰了。
原臣连忙抬手捂住自己的脸:“你别看。”
谭桢犹豫了一下,缓缓关上灯。
视线里又变成漆黑一片,谭桢沉默半晌,讷讷道:“你要擦点药吗?”
看起来伤得挺重的,不擦药应该会破相。
原臣嗯了一声。
谭桢住校有买碘伏,现在正在他包里,他蹑手蹑脚地走出洗手间,弯腰在柜子里翻找片刻,找到碘伏,拿着棉签又蹑手蹑脚地进了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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