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课上还是课外,往日总被埋没在人群中的小宗门弟子,逐渐开始崭露头角。
无论是经学课还是剑术课,亦或者是咒文、马术、刀法等等等等,夫子们都对这些小宗门弟子照拂有加。
也正因如此,无数天赋上乘的新弟子开始涌现,连带着宗门名字也逐渐被更多人知晓。
其中最有名的,便是肖永严。
他天赋不差,只是缺少名师教导,只要多加引导便能很快脱颖而出。
不过很奇怪的是,最近这家伙总是有意无意地从席玉身边路过。
有时是站在席玉身边和旁的弟子大声讨论经文、研习剑法;有时是故意挤在席玉身前翻动书本不知道在干嘛;有时是都冲到他面前来了,憋了大半天仍旧一个字都没吐出来,又仓皇而逃。
在又一次目睹肖永严在他面前逃跑后,席玉皱眉:
“他到底要做什么?”
师烨锐评:“想道谢又拉不下脸来,他们书呆子都是这样的。”
“不许这样说别人。”方司宥制止道。
师烨不服气:“我就说我就说,不仅他是书呆子,你也是书呆子。”
席玉:“……”
两个神经病。
还好沈聿安是正常的。
这个念头刚落下,沈聿安就从远处跑过来,兴致勃勃地说道:
“阿玉哥哥!刚才我过来的时候碰到肖严永了,他板着一张脸难看死了,我就骂他是书呆子,得了便宜连过来道谢都不会!”
“……”
席玉嫌弃地往后退了半步。
在场都不是正常人。
第82章 你本就该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今天是上弦月,夜沉无星,弦月遥遥挂在屋檐上方,显出几分冰凉孤寂。
已是三更天,但正殿却还燃着一根烛火。
昏黄的光在清风吹拂下缓慢摇曳,在墙壁上映出青年修长端正的影子。
不知为何,都这个点了席玉竟然都还没有半分困意。
他点着烛火,手中朱笔一点点在黄纸上描绘。
用画符来稳定心神,消磨时光,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来的习惯。
这些黄符作用不一,因为主人散漫的态度从而铺了满地,若是从窗户外从里看去,烛光晦暗,黄符满地,看上去有些许的诡异。
近日,席玉在蓬莱岛的名声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不知道是谁把蓬莱岛改革一事的功劳安在了席玉身上,导致他现在无论走到哪都有一堆人明里暗里的瞩目。
尤其是那些小宗门弟子,眼底的崇拜和敬佩都不带遮掩的。
就连席玉常坐的位置都会时不时被人放上鲜花、水果和零嘴。
这些明晃晃的好意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越想越烦躁。
刚画好的黄符被风吹起,在半空中飘荡一阵。
下落时恰好擦过席玉腕上的金镯。
些微的烫意从腕骨处蔓延。
席玉画符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下意识抬起手腕。
几乎是同一时刻,从金镯内部散发的烫意开始迅速蔓延,并且持续升温。
灼热的温度紧挨着腕骨,万分难受。
席玉眼疾手快施了个咒法,但仍旧无济于事。
这是什么情况?
有人给他的符纸下毒了吗?
就在他一筹莫展,甚至打算就这样把师尊喊过来的时候,手腕上的金镯忽然开始震颤松动,最终从中间裂开,碎成两半摔在了地上!
席玉快速往后退去,警惕地盯着金镯碎片。
片刻后,一缕黑烟从碎片中冉冉升起,不断扭曲变形,最终凝固成苍术的模样。
是人形。
苍术全身赤裸,金瞳毫无焦距,目光涣散,却在看到席玉的时候顿了顿。
他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几步,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孩童,直冲着席玉而来。
结果没几步就腿软跌倒在地。
好巧不巧,正好在席玉脚边。
“……”
刚出来就给了他一份大礼。
沉默片刻,席玉拿脚踹了下苍术的肩头:
“喂,还醒着吗?”
连续踹了两下,浑浑噩噩的苍术这才勉强恢复了些神智。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然后维持着一个半跪的姿势,仰头看了席玉许久,眼底的迷茫才逐渐褪去,歪着头,声音嘶哑:
“……小主人?”
话落,席玉咯噔了下。
这家伙私底下竟然是这么喊他的?
有点奇怪。
他抿了下唇,将心底奇怪的感受驱逐出去,转身坐到床榻上,问:
“清醒了吗?”
好半晌,苍术才含糊地“嗯”了声。
他跟着跪到席玉脚边,熟练地拿面颊去蹭席玉的膝盖,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连续蹭了好几下后,苍术眼底混沌的神色才逐渐变得清明。
他顿了顿,然后抬起头,不确定地看向席玉。
片刻后,苍术愣愣道:“我变回来了?”
眼睛睁的老大,神色带着明显的不可思议。
席玉想笑,他随手拎起书卷敲了苍术的脑袋一下,笑骂:
“呆子。”
话音刚落,就立刻被苍术扑了个满怀。
烛龙强硬地挤进席玉双腿之间,两只有力的手臂紧紧箍着他的腰,脑袋不停往脖颈间蹭,呼吸粗重,滚烫的唇擦过面颊和锁骨,激起淡淡的痒意。
席玉被抱的有点喘不过气来,强忍了一会后,用手用力捶了两下苍术后背:
“抱两下就行了,松手!”
苍术不太愿意,赤金的眼瞳微眯起来,带着点淡淡的不爽。
但很快这些情绪又全部消失殆尽。
在又挨了一次打后,他这才老实地松开。
苍术闷闷道:“好想你。”
看着面前这个小声抱怨的男人,席玉不知为何竟也感觉心里松快不少。
他轻笑了下:“你不是一直在我身边吗?”
“不一样。”苍术手指忍不住去扒拉席玉的衣角,“在镯子里的时候,我看不到你。”
看不到就等于没见面。
没见面就会一直一直想念。
想起待在金镯里暗无天日的时光,苍术就一阵气闷。
肯定是青阳老登在故意整他。
苍术摇了摇头,把繁杂的思绪尽数抛开,然后将下巴搁在席玉膝盖上,赤金的眼瞳专注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他歪了歪头:
“你最近不高兴,为什么?”
闻言,席玉怔了下,接着下意识否认:“没有,别乱猜。”
“我感觉得到。”苍术说,“你骗不了我的。”
他执拗地问:“不高兴,为什么?”
席玉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和苍术对视许久,看着那双几乎要被担忧灌满的眼眸,终于还是败下阵来,有些生气地敲了下苍术的额头:
“就只有你的话最多。”
被打了他也不生气,苍术笑起来,顺势勾住席玉的手指。
后者慢慢把这些时日烦躁的点一一说了出来。
苍术默默地听着。
等席玉叙述完毕后,他张了张嘴,眼睛闪了闪,犹豫片刻后,这才说道:
“为什么呢,你不应该有负担的。”
席玉皱了下眉头:“这不是负担。”
“这就是。”苍术斩钉截铁道,他把席玉的手指送到唇边亲了亲,然后才开始笨拙地解释,“那些人能得到公平的对待,都是因为你,他们喜……”
说到这,苍术忽然顿了顿,似乎不是很喜欢这个词。
再次开口时,就顺理成章地改成了:
“他们感激崇拜你,是应该的。”
话是这么说。
但席玉还是觉得这份喜爱有些难以承受。
那些无处不在的爱戴和尊敬,让席玉感到受之不武。
他只是提了一嘴,真正帮忙改进的,还是青阳仙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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