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宁蔑视,“直男?”
“是啊,钢铁直。阿基米德撬地球的杠杆都没我直!”
眼前的季南枫刚正不阿,要不是见过他蹲在自己坟头哭成狗,抱着自己的照片说没他该怎么活的样子,郁宁简直要信他真是直男了。
郁宁压着火,表情缓和了些,“那好,直男,谈恋爱吗?”
季南枫:“……”
恶魔究极进化的终点,是玩火自焚。
他这表面美丽动人,内在阴险恶毒的表情,绝对能录进电影学院样本。
有这天赋学什么画画,奥斯卡欠你个影帝小金人。
季南枫不吃这套,“我还没成年呢,响应祖国和学校的号召,坚决不早恋。”
“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年装病装傻,死皮赖脸歇了一年,就为了和我同年上学。”郁宁丝毫面子不给,“你比我大一岁,三个月前已经成年了。”
季南枫:“靠,原来你早就知道,那还老让我喊你哥占我便宜。郁宁,你心黑不黑?你良心痛不痛?”
郁宁:“……”
要不是看他帅,真想打他。
郁宁压了压火,“你既然喜欢我,为什么不跟我在一起?”
“谁喜欢你了?”季南枫撸起袖子,“我当初就是不爽,凭什么我上学了你还歇着,绝不能让你独自享受!”
郁宁的耐心耗尽,“我再问最后一次,到底要不要当我男朋友?”
季南枫:“……”
绝了,简直绝了。
这是要逼人上刀山、下火海,一头扎进断头台啊!
季南枫义正言辞,“就算我成年了,你还有二十六天才十八岁,也不能早恋。”
“我生日记这么清楚,还敢说不喜欢我?”
“那是因为你生日和季二火就差一天。”季南枫不屑,“谁没事记你生日,我有病啊!”
“那就等二十六天以后,正式交往。”
季南枫:“……没你这么逼良为娼的,我是正经人。再这么下去,我要报警了。”
郁宁毫不犹豫转身,“那算了。”
“喂,你站住!吵不过就跑,算什么男人。”见对方不理,季南枫脑子一热,“你不就想恶心我吗?行啊,谈就谈,谁怂谁是孙子。”
郁宁顿脚返回,抽走季南枫手里厚厚的情书,再次离开。
“你干嘛?那是别人给我的情书。”
“行使男朋友的监督权。”郁宁背对着他晃了晃信封,“以后这类东西,按时上交。”
“你没过生日,咱俩还没搞呢!”
“那就行使未来男朋友的监督权。”
季南枫:“……”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我是不是被他赖上了?
季南枫:“你去哪?家在这边。”
“去吃面。”郁宁停下脚,扫了眼季南枫脚边的烟头,“把它捡起来,还有,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抽烟。”
季南枫:“……”
还指挥到我头上了?
真拿自己当爷了?
郁宁看着站在几米外,怒气未消的人,“快点跟上,饿死了。”
正前方的郁宁,拿着厚厚一摞情书,站在路灯下。夜色藏不住他发白的脸和瘦弱的身躯。风一吹,衣摆飘动,鼻尖发红。
季南枫扯了扯嘴角。
大老爷们不能欺负病人。
等他治好了,再慢慢收拾他。
“来了!”季南枫把烟头丢进垃圾桶,拽开外套拉链,跟了上去。
*
入秋的节气,早晚温差大,郁宁出来的急,只穿了件单薄的T恤衫,他体质本就偏弱,比同龄人更怕冷。
喷嚏打出来前,肩膀已被温暖覆盖。
季南枫硬巴巴的声音在头顶,“就你这破体质,晚上还敢穿半袖出门,耍什么帅呢?不怕感冒啊?”
“怕。”郁宁收紧衣领,手揣进兜里,温暖瞬间袭来。
季南枫:“……”
他怎么不骂我?
魔怔了吧。
季南枫有点心虚,他清了清嗓子,“那个……我就是太热了才给你穿的,你洗干净了再还我。”
只要想到季南枫为他流泪的画面,郁宁的火就能消失不见。
郁宁:“嗯,知道了。”
季南枫更心虚了,他加快步伐,“赶紧的,饿死了。”
*
两个人走进小区门口的一家小店,这是中学时期,他们常去的面馆。大学后分道扬镳,郁宁再没来过这里。
郁宁喜欢吃番茄鸡蛋卤面,季南枫爱点牛肉面。
一份牛肉面有四块肉,那个时候,季南枫边嘲笑他瘦成骨头,边把碗里的三块肉夹给他。
两碗面上桌,香喷喷的味道刺激着儿时的记忆,郁宁迫不及待抽筷子,却被季南枫连筷子带碗夺了过去。
郁宁:“我饿死了,吃完了再闹。”
“别再做狗屁康复治疗了,人都傻了。”季南枫低头帮他挑拣面里的葱丝和姜条。
不是对方提醒,郁宁都要忘了。
以前的他事多又矫情,葱姜蒜香菜通通不吃,爷爷奶奶为了改他的坏习惯,会专门往他的碗里多加这些调料。
但他性子倔,不肯妥协。
当年,季南枫打着不让小瘦子饿死的旗号,会默默帮他把姜蒜挑拣出来。
再后来,他们生活在不同城市,外加生活琐事磨圆了任性,这些习惯郁宁早就改了。
季南枫挑干净面碗,夹了三块肉进去,“瞧你那个小细胳膊,赶紧多吃点,省得你到处告状,说我欺负你。”
季南枫把汤盛出来,“我妈非让我带给你的,给个面子,要不交不了差,皇后娘娘骂死我。”
“嗯。”郁宁低头喝了半碗汤,把肉塞进嘴里,又大口吃面。
见郁宁没反应,季南枫有点慌。
不该啊,他怎么不怼我?
不会又搞阴谋吧?
是扔了我的球鞋还是拿球衣擦马桶?
季南枫后背传来阵阴风,他端起可乐,“你干嘛不说话?”
“我吃饱了。”郁宁放下筷子。
郁宁饭量不大,面只吃了一半,但肉消灭了精光。
“那傻狗的饭碗都比你干净。”季南枫端走郁宁的碗,帮他解决掉剩余的面,“锄禾日当午白学了?”
习惯成自然,也许是这种相处方式根深蒂固,才让郁宁觉得,季南枫那些年的守护都理所应当。
郁宁再次回忆起死后景象,特别是季南枫躺在病床前,看着他的照片,重复他名字的画面,满满的思念和喜欢。
既然这么需要他,早干嘛去了。
梦里的季南枫伤心欲绝,可现实的他还在美滋滋吃面。
嘴边的话憋了太久,郁宁再也忍不住,“季南枫,你是白痴吗?”
季南枫放下筷子,瞪他,“你他妈说什么?”
对视的瞬间,郁宁有些失神。
季南枫穿浅色运动衫,中等肤色,肩膀宽挺,眉眼深邃。
读书时期的他,顶着副很酷却又中二的脸。大部分时候很帅,偶尔会欠打,但比他蹲在自己墓碑前哭泣时好看多了。
郁宁目光下移,落在季南枫嘴边,他舔了舔上唇,还能回忆起血腥味和触碰后的柔软。
“郁宁,你想什么呢!”季南枫在他眼前晃晃,“别装傻,想打架是不是?”
郁宁的感慨季南枫不懂,眼前的少年气势汹汹,还等着和他吵架。
郁宁想到前世相亲前,躺在病床上的爷爷,塞给他的那本《广交朋友好人缘》。
爷爷拍拍他的手,语重心长,“好孩子,多个朋友多条路,咱说话别总那么倔。”
时间紧急,郁宁只看了扉页的一段话。
「交朋友,就要剖开自己以心换心,不要总把自己藏起来,真诚和微笑永远是必杀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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