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澹怔怔地立在原地,看起来,他和那白色身影之间,分明已经隔着好几步远了,可对方的话,却像是直接扒在他耳边讲的,而那白色身影周围不断冒出的冷冽清香的气息,更是勾得他心头痒得难受,想挠却挠不到。
其实哪里需要对方开口呢,那身影走去林澹识海的那一刻,他已经处在煎熬中了。
可那身影还是缓缓地开了口:
“三——”
像死亡倒计时,在林澹脑海中滴答滴答。
“二——”
林澹双拳紧握,在心中告诉自己,结束吧,一笔勾销,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一——”
啪!
靳言的最后一声倒计时结束,林澹脑海中的那根弦,崩断了。
.........
寒玉宫,偏殿。
古茗正在床榻边的玉石台上,拿玉焱峰新送来的阳灵泉水洒在那铺满石台的红色小灵花上,尽可能延长灵花的保存期限。
这时,一道寒气袭来,险些将他面前的小花都吹散了。
古茗很快直起身,转头往殿门处看去,笑起来,
“尊上,恭迎尊上回来。”
“嗯,”靳言一袭白衣,像阵清风般翩然落至床榻上,朝着古茗轻轻点头,“早。”
古茗:?
他一时愣住,过了一阵……
古茗:!
尊上跟他问了声“早”?!
几百年来,古茗从未听过尊上向他问早啊,这也太反常了!
看着掌门那一脸如沐春风的模样,古茗将内心的震惊压下去,笑着问:
“尊上,昨晚在小犬道友的院子里,可还习惯?”
靳言这时已然懒懒地倚靠在榻边,随口回一句:“尚可。”
古茗心想,真的只是尚可吗,尊上那神清气爽的模样,看起来简直和从前判若两人了。
正腹诽着,宫殿下方,玉石长阶上的青龙传送阵上,送来一道求见帖。
古茗送了一根枝条出去,将那帖子拿起来,打开了,见上面没有正文,只有一个简单的署名——云螭。
这是那位天机阁阁主的俗名。
尚未来得及将那求见贴呈给掌门,就见寒玉宫上空,云雾之间,穿着一身银灰色长袍的年轻修士,踩着一只卦签,像一支穿云箭似的,顷刻间落在了寒玉宫正殿门前的石阶上。
那修士看起来像个翩翩贵公子,长发半束着,从卦签上一跃跳下来,步履轻盈地往殿里走。
“阿茗,好久不见!”
路过古茗身边时,他笑着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头,然后径直跨过门槛,进到殿里去了。
走进这戒备森严的寒玉宫,像进自家客厅似的。
古茗满眼无奈地看向对方的背影,倒也没有拦他,只是默默地跟进去。
云螭熟门熟路地穿过正殿,七拐八绕地走过几个长廊和甬道,最后到了偏殿。
刚走过侧门,他便远远地朝着床榻方向喊:
“阿言!阿言!咦……这是什么?小红花?”
从侧门进来,正要往床榻边去,云螭远远地看到铺满玉石台的红花,觉得稀奇,蹲下来,抬手去摘。
指腹刚要触碰到那火红的花瓣,倏地一道凌冽的寒气打下来,激得他下意识将手缩了回去。
他抬眼往床榻看去,问:
“阿言,这是谁做的小灵花,竟能在你这冷冰冰的宫殿里存下来?”
靳言没接他的话,只是轻抬手指,将面前的层层绡纱掀开了,
“怎么想到过来?”
云螭一抬脚,直接往靳言榻上跳,想要与对方并肩坐在床榻上聊天,可屁股还没挨着榻沿,就被对方一道灵力劈过来,赶下去了。
云螭有点生气了,垂着眼看向身旁那戴着白玉面具的清冷修士,眼神里写着:我这么大老远过来,你就这样的待客之道?
靳言懒懒地倚在塌上,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怠慢而感到愧疚,甚至在床边加了一道禁制,防止对方靠近。
倒是守在一旁的古茗见状,慌张地上前,一抬手,从乾坤袋里送了一张圆凳过去,摆在床榻边。
云螭不客气地往圆凳上一坐,又重新朝着床榻边凑过去,眉开眼笑地说:
“阿言,你突破了?渡劫境第二层?了不得!恭喜、恭喜!”
靳言听到对方的话,眉心微蹙,指腹轻轻摩挲着腰间恩赐剑剑柄上的玉石,沉默片刻,问:
“此事,三教盟已经知晓?”
靳言突破不过短短几日,寒玉门上下并未向外透露任何掌门渡劫升级的信息。
“自然,”云螭回,“天降异象,灵气化雨,笼罩在四海东侧,三天三夜,这么大的阵仗,三教盟能不知道?他们又不傻。”
“嗯。”
靳言淡淡应一声。
知晓了,便知晓了罢,靳言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不过……
靳言抬眼,看向旁边面如满月的年轻修士,
“你大老远过来,就为了与我说这个?”
这种事,不是一道传声符就讲完了的?
“自然不是,”云螭扯了扯衣摆,“我有其他更重要的事,要与你讨论。”
他说完,故意停下来,卖了个关子,等着对面忍不住,问他是什么重要的事。
可靳言却并未如他的意,只是淡淡地说:“三教大会?”
被一语点破,云螭顿觉无趣,“嗯,是。”
三教盟每十年召开一次三教大会,期间会邀请盟内各门各派的诸位掌权者,前往大会指定的地点,商讨北斗大陆长远发展问题,以及推举下一任盟主。
虽然寒玉门也是盟内成员,靳言又常年被任命为副盟主,但是三教大会,靳言几乎从不去参加。
十次里,九次都让右护法凌碣石代为参加,剩下的一次,让左护法关沧海去。
但是,这一次,云螭却专程过来一趟,亲自问他:
“你要去么?”
反常必有妖,靳言很快回忆起某个时间,眉眼顷刻之间变得十分阴冷,
“他们,与你说了什么?”
云螭勾起唇角,笑容中透出几分无奈,
“这次三教大会,正式举办日期,定在……八月初五,申时三刻。”
这个许久不曾提起的日期,乍然被讲出来,仿佛一根手指,捅在靳言心底深处并未完全愈合的伤口里。
像是生怕靳言不够痛似的,云螭还要将那手指再翻搅一圈:
“就是我师父当年,预言的那个时间。”
靳言掀起眼皮,斜睨向云螭,“那又如何?”
云螭便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张帖子,
“这是本次三教大会的章程目录。”
说着,他抬手,指向其中被特意标红的一条,
“三教盟,想为你师父寒灯真君,建衣冠冢、立祠庙、享万家烟火。”
靳言目光沉沉地望向云螭。
三教盟将大会正式举办的时间,定在那预言所指的时刻,又刻意拟了这么一张章程出来,意思已经表达得非常明确了——
只要那个时间节点过去了,先前的预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三教盟愿意放下身段,主动向寒玉门示好,希望寒玉门可以与他们,将前尘一笔勾销。
见靳言许久没有开口,云螭索性将那章程收进去,然后冷声嗤笑,
“那帮人,算盘打得噼啪响,算盘珠子都要崩人脸上了。
“待到那预言时间过去,他们便要与你重修于好,早干什么去了呢?
“这事,我一早便说了,是痴心妄想,他们却定要我带话过来。
“要我看,直接不予理会,随便派个小峰主过去,意思意思得了。”
云螭喋喋不休地讲着,讲到一半,却听靳言淡淡回了一句:
“我去。”
云螭立即哑了声,呆怔地看着对方:“什么?”
靳言冷冷说:“我会亲自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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