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焰忍不住超大声的吼。
舒服是一方面,被这么对待是另一方面了。
殷承雪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他像是知道了什么,应了一声,随后道:“好。”
好什么?
哪里好?
他这会儿吹干了头发,整个人往床上一团,闭着眼回味了一下刚刚的舒服,忍不住又颤了颤睫毛。
屋子里的味道都不对了。
都怪殷承雪。
他扁了扁嘴,忍不住小声抱怨:“我腿都软了,我怎么去看啊。你是不是故意的,就不想让我去海边玩啊。”
男人正给自己擦头发,闻言,顿了一下,低哑道:“现在去。”
顾焰瞪他。
看他这样,男人竟然勾唇笑了一下。
随后收敛下来,穿了件绸缎的衬衫,将人从床上抱了下来。
他一伸手,顾焰的小腹就是一抽。
他僵着脸若无其事的抱住男人的胳膊,整个人都缩在他怀里。
“穿鞋么。”
“我不穿。”顾焰很凶的回了一句。
“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知道穿鞋。”男人一边开门出去,一边抱着人淡淡道。
" 谁说的,我幼儿园就不会穿鞋。"
顾焰感受着清爽的凉风,继续凶他。
殷承雪垂眼将人往上托了托,随后淡淡道:"为什么,因为你很笨?"
你笨,你才笨!!!
顾焰撇嘴,他想了想,还是诚实道:"我没上过幼儿园,没老师教我我才不会的。"
"是么。"男人随意的回了一句。
看上去不知道信不信,但是这种态度就很有问题。
顾焰撇嘴,忍不住去掐他。
"我智商很高的,你知道什么叫天赋型选手吗?我可是出去被粉丝喊天才的那种人。"
他出道就是巅峰,进娱乐圈虽然碰壁,但腌臜的事情遇到的不多,因而性格也比同龄人要更活泼开朗。
闻言,男人想了想第一次看顾焰演技的青春偶像片,沉默了一下,将记忆调换到前不久的才艺表演,一下子好多了。
他夸了两句:"嗯。"
顾焰:……
他不想理殷承雪,整个人闹着要下来踩沙滩。
因为节目组包场的缘故,本来晚上这里还应该有一场游戏,虽然出现了一点意外,但好在空荡的白沙滩仍旧等来了两位嘉宾的关顾。
殷承雪顺势将人放下了。
顾焰说腿软不是开玩笑的,刚一触地脚底就涌上一股酸麻的苏爽,他一下站不稳,被男人快速扶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的脚刚刚做了什么坏事。
但实际上,只是腰酸腿软的结果。
他抓着男人的手指适应了一会儿,才缓缓松开。
清爽的海风自夜幕里吹来,席卷的浪花伴随着铺满海面的深蓝色的细小荧光,一瞬间仿佛是进入了某个梦幻的国度,宛若蓝钻的浮游生物顺着海水贴在他细白的足踝上,凝视海面时仿佛顺着波涛的声音会有美人鱼跃水而来,带人一同前往另一个美妙的幻境。
湿漉漉的沙滩印下大小不等的印子。
顾焰踩了一会儿水忍不住回头,就见男人在他身后安静的看着他。
"坐呀。"他拍了拍身旁的湿漉漉的沙滩,弯眼笑着看向殷承雪。
夜幕漆黑,海风吹拂,殷承雪面无表情的盯着潮湿的沙土看了一会儿,顺着深蓝色的荧光海准确的定位到那人白皙的小腿上。
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手印。
像标记一样。
他垂眼,又盯着沙滩看了一会儿,最后拧眉,很勉强的缓慢的坐了下来。
定做的昂贵精致的长裤被沙滩浸湿,殷承雪坐下时甚至已经想到让助理现在开车过来给他送备用衣服了。
但是看着顾焰笑的这么高兴,他沉默了一会儿,面无表情的撑腿,坐在了顾焰的旁边。
于是海水就顺着浪潮打进来,将他的鞋袜也浸湿了。
殷承雪没说话,侧头安静的看着顾焰。
"为什么吃薄荷糖?"
顾焰脸上仍旧带着笑,在这仿佛宁静的宛若另一处时空的美景下,他状似随意的问道。
男人扭头,没看他,沉默的盯着眼前这片一望无际的荧光海,深蓝色,像是大海哭出的眼泪。
如果深海也有颜色。
会是这种漂亮的蓝么。
"因为当时只有薄荷糖。进阁楼前随手塞的。平常第二天就会的打开的门没有打开。第三天也没有。"
"窗户是铁栏,掰不开。门上有密码锁,试了一下,同样没用。阁楼里只有书本和一块薄荷糖。"
殷承雪面无表情的垂眼,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在漆黑的夜色下甚至是阴郁的。
这段往事对他来说也许是很糟糕的回忆。
又或者只是印象比较深罢了。
他拧眉,没有任何犹豫,就能说出那个时间:"七天。他把我锁了七天。家里的佣人全部放假,他带着殷成辰回了老宅,我把方法用尽了,最后从窗户上跳下来的。"
七天。
有人计算过,一个人三天不喝水就会死。
顾焰根本不敢想,如果真的这么饿七天会是什么结果。
这七天,没有一个人来看他,抬头就是暗无天日的铁栅栏,求救也不会有回响。
他那时候那么小,明明是身居别墅,却仿佛住进了一座孤岛。
顾焰怔怔的看着男人的侧脸,随后道:"然后呢。"
听到他声音不对,殷承雪转身,他的裤子已经被海水全部浸湿了,湿漉漉的感觉让他很不适,但他没有什么表情,就这么安静的看过来,随后凑近了顾焰,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顾焰的眼尾,男人低头,很轻道:"顾焰,别这样。"
"你露出这种表情,会让我的心脏变得奇怪。"
他抓着顾焰的手,很轻的在脸颊上蹭了一下,随后淡淡道:"没什么。楼层太高,为了出来又受了点伤,本来预计死不掉,但没想到预计错了。"
这句话,没有任何安慰的作用,甚至让顾焰的眼睛都睁大了。
男人垂眼,碰了一下顾焰的指尖。
那块糖他第一天就吃掉了。
然后在后面,无穷无尽的胃酸翻涌的瞬间,干渴,饥饿,他拿着那块糖纸看了又看,翻遍整个屋子也只有半瓶水。
他都会努力回忆薄荷糖的味道,然后问自己,为什么吃那么早,为什么不留一半给今天?
薄荷的味道在他的记忆里染了血,夹杂着未成年期的弱小,他卸了自己的胳膊往下跳的时候,确实没死。但没想到,连爬到厨房的力气都没有了。
也许食物和水离他只有几分钟的距离。
但失去了热量营养的供给,大失血让他也只剩几分钟了。
"我母亲回来了。那个女人,以为我是别人的孩子,把我送去了医院。醒来之后,她的产后抑郁不治而愈,我好过了三天。"
殷承雪的语气非常平淡,他没有任何对母爱的怀念,话里的意思让顾焰心里猛地一沉。
说到这儿,男人垂眼,他拧眉,很轻的托起顾焰的脸颊,听着耳边很细微的气音,他低声道:"不哭行吗?"
"除了床上,我不想在别的地方看到你的眼泪。"
顾焰:…………
他抿紧了嘴,一句话都不说,潮湿的眼尾被很轻的揉了揉,随后男人没有一点共情的意思,他直截了当道:"嗯,她死了。"
殷家在他母亲活着的时候尚且这样,根本想象不到如果死了,殷承雪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子。
顾焰忍不住扁嘴,他抓着男人的手腕,哭着睫毛都是湿的:"他们混蛋,这分明就是谋杀。"
"你母亲也坏!他们都坏!!!你不生病就怪了。"他声音绵软,带着点哽咽,男人安静的看着他,最后忍不住低头,一遍遍的非常有耐心的去擦他的眼泪。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
"你不生气吗?!他这样对你!"
顾焰气的心脏都是疼的,这样的殷家凭什么最后在小说里还蒸蒸日上了啊!
明目张胆的谋杀,说不定殷承雪的母亲死的也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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