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在县城就看中过这布,觉得给沈青做一身肯定好看!今天正巧遇到一块,比县城卖的颜色发灰,边缘还有两道直直的黑色褶印,但摸着确实最实在不过的料子。
这庙前村原不是个村子,就是安平县郊外的一座庙,前不靠村后不着店的,也不知道供奉得哪路神灵,想来是不怎么灵验的,平日里也不见香火有多旺盛,只有六七个和尚守着几亩田度日。
十里八乡若谁家生了小子不想养——虽然这种事极为少见,但这世道总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有些人家一辈子就得一两个孩子,想要个小子想得要发疯了,比如老沈家。却也有人是极易孕体质,一口气生七八个还不停。这样的人家若实在困难养不起了,便会只留三四个孩子在家里,不论后头的孩子是什么性别,通通送人或丢弃。而那些小子找不到人领养,就会被送到这小庙里。
十来年前,也不知道是谁家丢弃的孩子长大了,竟是个能人。见庙里日子过得太苦,师父们身上的僧衣都是补了又补,竟想出了个法子,每逢年节便在庙前的空地上办庙会、大集。他也真有些本事,虽说开始有些艰难,求爷爷告奶奶的才找来些小商小贩,但后来竟慢慢的真让他给做成了,不但庙里日子好过不少,这庙会与大集竟然真的一年一年变成了这十里八乡的传统,连带着庙里的香火也旺盛了一些。
附近村子里自家炒的干货,编的盖帘、背篓,上别处收的便宜布头,现做的吃食……都能拿到集上卖!
渐渐的,竟然也有人在这附近盖了房子居住,多是些常参加庙会大集的卖家。有人聚集居住,就瞧着像个村子,大家便称之为庙前村。
连二婶和桂香婶子听了苗氏的话,也连连称是。她们都买了一些,虽然并不是毛青布那样贵的布料:桂香婶子买了一块白色半边泛黄的细棉布,做一件里衣是够的。穿在里面看不见,谁知道黄不黄?
连二婶则买了一块红色印碎花的,原是块极好的布,颜色也染得漂亮,偏旁边一串烧的米粒大小的小洞,想来是灯花爆了火星子溅了上去。可她手艺好,会简单绣个小花,到时候给补上不就是了?
关键这布只要正价的一半,这不是捡到大便宜了吗?要说今年虽然年成并不比往年好多少,却也不坏,且因着沈青送来的那许多野猪肉,他们几家可是省了大钱了!钱省下来,手头不就宽裕了?
连二婶小声道:“我今儿出门的时候,我婆婆还给我塞了一百文,躲着我那嫂子偷偷给的,说是亏得我,家里才剩下这一笔买肉钱的,让我给几个孩子添点东西。这可都是托了青哥儿的福!”
“你说这话,什么托福不托福?小小年纪折了他了。”苗氏道,转头又说起大集上的热闹:“别看那东西不如县城的精致金贵,可真实惠啊!味道也好。”苗氏今天买了不少人家自家炒的瓜子。敢拿出来卖确实是有好手艺,味儿就是香!
而苗兴苗旺也带了这些日子攒的冻豆腐过去卖,可是挣了不少!那日沈青终究还是料错了,到了下午,周围村子得到消息的人不少,一批一批的来买豆腐,不单留出来的那一板老豆腐卖完了,放在院子里冻了一半的冻豆腐也全被瓜分了——来都来了,不能白跑一趟,买回去接着冻不就是了!
就连沈老娘都听说了石渠村有户人家卖豆腐,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打算去买,走到半道上才听说是苗兴家卖的,还被同行人嘲讽了几句,臊没耷眼的回去了,又在家里好一番撒气。
第二天苗家便多泡了五斤豆子,结果又卖了个精光。他们低估了附近村民的购买能力:这时节买豆腐,不仅是要自家吃的,拿来做年礼也是极好的。有那节俭的人家把豆腐压碎了和肉馅拌一起一块儿包饺子,那碎豆腐沾了肉味,吃着和肉也差不多了!这不就省下肉钱了?豆腐可比肉便宜!
加上外村的人来买,价格就要比石渠村本村人贵上一些——这几乎是约定俗成的规矩。要是不给自己村人一些便利,还要在村里做生意,可是要有好些人不乐意的。最后算下来,一天竟能挣个六七十文,还不算换来的豆子和粮食。
而这几日到了庙前村的大集上,赚得就更多了。一来是人多,谁家不吃豆腐?又怕这集过几天结束不好买,都是多多的囤。二来是到了集上,就不让拿粮食换了,得付现钱。加上村里也没停了卖,短短几日,竟就赚了小一两银子。
可把苗家人给激动坏了!虽然天天做豆腐确实累,可这才不到半个月呢就赚了这些。今天苗氏和村里的姐妹去赶集,正碰上了,苗兴还非要把该分的钱现给她。苗氏推辞了两下推辞不过,想了想也就收下了:她如今不差这点钱,但是能当着村里人的面给分红,让人知道她有钱了,那不就能光明正大的买些东西了?
这还只是一次被看见了。少不得别人还要猜,没瞧见的私下里,不知道苗家分给青哥儿母子有多少呢!半年不到的时光,这母子两个竟从人人同情,把日子过得人人羡慕了起来!
桂香婶子还道:“青哥儿也真是聪明。那银钱放在那里,咋不咋的就花没了。还不如投给他舅舅的豆腐坊,长长久久的都能挣钱。”语气满是羡慕,这多好的哥儿啊,可惜自家没这个福气。桂香婶子叹了口气,复又高兴起来:最近因着老去石渠村买豆腐,她和一些人家也渐渐有些熟悉,已经看中了一个石渠村的姐儿,也是个强势有主意的,还和苗氏是近亲。
她试探了几句,聊下来这姑娘的父母也挺有意,过了年她就打算遣媒人去问问,这家里最后一个孩子婚事终于也要敲定了。
而连二婶却托着下巴出神:“你说像这样长长久久能来钱的买卖,俺家要是也能做该多好。”她要是有钱了,就求公婆分家,他们家来奉养老人,不要大房一个子儿,她只求个清净!
“美得你,我也想呢!”桂香婶子顽笑了一句,知道她是在发梦。“你跟你那嫂子还是天天吵?”
“谁和她吵了?”连二婶不乐道:“大矛盾没有,小事儿一堆,见天的故意恶心我!那天我来春蕾家洗了个头,戴了一条春蕾包头发的帕子,回家她就酸得不得了,第二天我那帕子就不见了,后来在猪圈里找着的,给我恶心的!”就这种事儿,和她吵吧。也没证据是她丢的。但连二婶心里清楚,不是王氏还能是谁?净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恶心手段!不过说到猪圈,连二婶又补了一句:“哦对了,过两天我们家猪要出栏了,都上俺家来吃杀猪菜!我婆婆特意说了,让我请你们来坐席。”
苗氏和桂香婶子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又安慰了连二婶一番,话题从杀猪菜上又转到了为什么洗头上,苗氏干脆把那瓶护发精油和篦子都拿来,老姐妹三个散开了头发互相帮着打理。
而沈青则在灶房,由连藕帮着炸丸子。这会儿炸的是红薯丸子,香香甜甜的,连蓉在一旁玩着毽子,三不五时的偷吃一个。连藕便去拍她的手:“刚拿了毽子就来盆里拿丸子?也不看看你那爪子脏成啥样了!”
连藕吐了吐舌头,天太冷了,她不想洗手,那水冰凉,洗完了风一吹,手上像针扎一样疼。她把一双小黑爪子背在身后,仰起脸对着连藕:“阿哥你喂我一个!”
连藕无奈的摇了摇头,拿筷子另一头夹了一个丸子,吹了两下才丢进连蓉嘴里:“烫不烫?”
其实还是有点,连蓉舌头在嘴里飞速转了几下,没嚼几下就把丸子咽了下去,还要嘴硬道:“还行。”
沈青无奈的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也不知道这囫囵吞能吃出个啥味儿。灶上有热水,兑点洗手去,洗完去找我娘,让她给你手上涂点香脂。涂了香脂就不冻手了。”
“真的?”连蓉眼睛瞪得圆圆的。她见过村里有的姐姐往脸上擦香脂的,可还没见过谁舍得往手上擦。
“真的,一会儿吃饭了,你爪子不干净可是不让上桌的。”沈青吓唬她道。
连蓉听了这话,连忙去倒灶上的热水。春蕾姨家历来有好吃食,她要是吃不着可亏大了,连忙在沈青的监督下认认真真的洗过了手,蹦蹦跳跳进屋找苗氏去了。于是屋里的妇人们从擦头发的东西又讨论到擦脸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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