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屠仰头将那杯井水饮下,撤去了全部的防备,静静地感受着身体内部的变化。
有什么东西,在生长着。
尹屠闭上眼感受着身体内的细微变化,在井水入口后,他的身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蠢蠢欲动着渴求着井水内蕴含的力量。
他起身走向床的方向,将之前没有处理干净的,沾染了桑瑾逐血的衣袖拾起,在桑瑾逐有些诧异的视线中将其含入嘴中。
微甜,但是又带着浓重腥味的味道在口中蔓延。
他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体内沉睡的那些东西正在快速地从沉睡中苏醒。
破壳、孵化、然后掠夺身体内的生命力。
锐利的叶片从尹屠的手腕处划过,那些还未完全孵化成功的黑色虫子被逆转的灵力从身体各处抓了出来,然后完全逼出。
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的桑瑾逐微微瞪圆了眼睛,他起身捏住一根掉出来的虫子想要研究,可在他的手伸过去的时候,那些虫子就像是遇到了什么渴望已久的东西一般。
即便还未发育完全,即便暴露在空气中的每一分每一秒它们都在消散。
这些虫子却还是倔强地朝着桑瑾逐手的方向挪动,甚至就连尹屠体内的那些顽强地与魔力对抗,不愿意离开的虫子都迫不及待地往外涌着,只为了更靠近桑瑾逐一些。
在那些虫子碰到桑瑾逐的手之前,便有一只更快的手将桑瑾逐的手握住,带着他的手远离那些恶心的线虫。
尹屠看向那些虫子的眼睛满是愤怒,也顾不得会暴露什么,魔力的运转加快,体内的那些虫子被完全逼出后便拉着桑瑾逐后退了几步,远离了那些正在飞速消散的虫子们。
刚刚那一堆虫子挣扎着蠕动着想要靠近他的场面确实有些恐怖。
桑瑾逐眨了眨眼:“所以这些虫子,是因为我的血才出现的?”
“不,”尹屠否认,“这些虫子应该在更早之前,便以卵的形式存在在我们体内,而你的血就像是一种催化剂,将这些虫子从沉睡的状态唤醒,令他们在人体内逐渐生长,直到完全吞噬寄生之人的所有生命。”
桑瑾逐看着尹屠:“若是我提供足够的血,那么你能否将泽鹿堡中那些人体内的虫子全部催熟然后逼出去。”
尹屠避开了桑瑾逐的视线,不愿意回答。
桑瑾逐转了个方向,重新和他对上视线:“尹屠兄?”
尹屠这次不好避开桑瑾逐了,却也不情愿地嘟囔了一声:“我比你年纪小。”
桑瑾逐一开始没听清,等到明白过来尹屠说了什么之后眼睛弯了起来:“你若是不介意的话,阿屠,你能做到的对吗?”
有些别扭,毕竟之前从为有人这么称呼过他。
但是从某个方面来说,也是一个独一无二的称呼。
尹屠喜欢独一无二,却对桑瑾逐牺牲自己来救一群幻境当中,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们感到不悦。
他拾起桑瑾逐之前换下的里衣,表情别扭:“不用你放血,衣服上的这些就差不多够用了,催生的太快,那些人也承受不住。”
“好,我听阿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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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瑾逐的动作很快,在和尹屠商量了之后,他便联系了堡主,将有关虫子的时间告诉了他。
不过他也留了一步,并没有将自己的血和虫子之间的关系完全告诉他们。
浸泡过衣服的井水里面被尹屠加入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药草,味道感人的同时,也彻底消除了里面的一丝血腥味,就算是味觉嗅觉再灵敏的人过来,都无法透过那喝一口就能让人灵魂上天的苦药汁,看清里面真正起作用的其实是桑瑾逐的血。
因为之前伤口反复撕裂,再加上失血过多的缘故,在尹屠忙着将那些虫子引出来时,桑瑾逐则是被他摁在床上休息。
桑瑾逐闲不下来,毕竟瘟疫的事情看似解决了,但是背后给他们种下虫卵的人还未出现,他的血到底为什么会唤醒这些虫子,以及泽鹿堡外笼罩的迷雾又是从何而起……
种种谜团笼罩,让桑瑾逐即便是躺在床上,也无法完全歇下来。
他伸出手揉了揉额头。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最近头经常会痛,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拨动着她(不是错字)脆弱的神经一般。
桑瑾逐恍惚了一瞬,迅速地回神。
刚刚那个,似乎不是他自己的感受。
他抬手摸上自己的额头,却只摸到了一手冷汗。
有什么地方产生了变化!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屋内有些不对劲,装作无比自然地起身伸了个懒腰:“躺着好累,去看看相公在做什么好了。”
他顺畅地打开了门,只是没走几步,便有一道黑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她想要回击,脑袋中却传来了一阵无法抵抗的剧痛。
这是什么,剧情cg吗?
桑瑾逐的意识飘散在一边,就像是在看着过场动画一般看着那名黑袍人将自己软倒下去的身体抱起,一眨眼便带着他消失在了院子之中。
前院的尹屠察觉到了什么,抛下医治的病人往回赶,却只来得及看清黑袍人的脸,根本没有阻止的机会。
“是你,果然是你。”
梦魇般的记忆涌现,脸上的那些被人硬生生刻录下来的魔纹像是活了一般游动着。
尹屠低垂着头,抬手摸上了那些魔纹,修整平滑的指甲硬生生地在脸上抓出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是你,真的是你,是了,这个时间点,你这个老东西还没死。”
伤口处火辣辣的痛,却没有当初那人拿着刀,一刀刀地在自己的脸上、神魂上刻录下来的魔纹痛。
尹屠抬起脸,眼睛里透露出深刻的恨意,嘴上却在畅快地笑着。
“这一次,绝对不会让你那么轻易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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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瑾逐围观着那名黑衣人将他的身体掳走,带着他往城外一个山洞内而去。
不知何时出现在半空中的红衣冤魂也跟着他一起飘着,直到黑袍人将他放下,开始是取他的血绘起法阵后才像是回过神一般,眼神复杂地看向桑瑾逐。
“不自我介绍一下吗?”桑瑾逐看向她。
和之前凄厉的模样比起来,现在的红衣冤魂身上穿着的那身嫁衣完整也干净了不少,缺损的皮肉生长了出来。
身上脸上那些魔纹虽然没有消失,但是却也能够是让桑瑾逐看清她的模样。
红衣冤魂的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就像是因为时间过于久远,已经让她忘记了该如何开口一般。
她反复张口重复了几遍,终于用嘶哑的声音开口:“我叫乔乐。”
“对不起,拉你进来。”
“这场幻境其实也是他的算计,目的便是让我亲身经历一次又一次的泽鹿堡覆灭的画面,加深我的怨气,为他培养出他所需要的东西。”
第34章
乔乐努力组织了一下语言:“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人,虽本身修炼天赋并不高,但是自身的血肉对于妖兽们来说是最好的补品,其身体,更是绝佳的培养蛊虫的容器。”
桑瑾逐点了点头,并没有露出什么畏惧的表情,反而目光温和地看向她,鼓励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乔乐定了定心:“我就是这样的体质,所以在我的脑子里,被他种下了他花费数年时间用魔气培养的蛊虫,而泽鹿堡中那些城民们体中的蛊虫,正是我体内母蛊的子蛊。”
乔乐看向那名黑袍人的眼神中透露着浓重的怨恨,却还是努力克制住继续倾诉:“当初城中瘟疫爆发,医师用尽了各种办法也找不出源头。
被蛊虫寄生的人们,从身上出现那些黑色的痕迹到被吸干血肉不过三天时间,在吸饱了血肉之后,那些蛊虫则会想尽办法回归到母蛊身边,用自己为母蛊提供养分。
这些蛊虫被他处理过,只有他的魔力才能让它们凝成实体,被普通人所看见,泽鹿堡中自然不会有魔修存在,所以当我们发现异常世,这些虫子已经蔓延至所有人的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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