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再去纠结井露露口中的白发,过了这么长时间,记忆有些偏差也正常。
难道就是因为这次绑架事件,所以他才被送去国外读书吗?……很有可能。穆雁生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
能在一场车祸中只受点皮外伤,穆雁生由衷感叹:“看来他运气很好。”
“那你往下听呢。”井露露说,“我哥当时为了更详细地报导这件事,偷偷进了医院,你猜他看到什么?那个和商尽也一同坐在后座的绑匪,他除了脖子上的那道伤口之外,小腹上还有七八道伤口,经鉴定伤痕属于同一根螺丝刀。”
“你说同一根螺丝刀,还是一把没那么锋利的工具,在没有外力的作用下,能先在他的小腹上戳七八下,最后再插进他的脖子里?”
井露露的言外之意很明显了。
穆雁生难以置信:“可是,他那时候才七岁不是吗。”
一个小孩子,能有胆量下这种狠手吗?
井露露扬起嘴角,转而说起了商尽也的父亲:“铖达国药建立的时候,商酽才二十四岁,普通人刚毕业四处奔波找工作的年纪,他已经凭借他的头脑拥有了自己的公司,成为董事长。在短短十年内,他就让铖达跻身进市场的金字塔,多年累积发展,现在更是国内行业龙头。这样一个有胆识有手段的人,你觉得他儿子能差到哪里去?”
穆雁生想起他老妈之前说过的话。商尽也回了国,大概率是要接手家业的。
如果商尽也没有那个本事,商酽也绝对不会把倾注了半生心血的铖达交由他管理。
“我的乖宝,你不该用常人的思维去思考商尽也。你还是小心点他吧,”井露露道,“不然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的。”
回到家后,穆雁生还在想她的这句话。
他摸了摸脖子,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隐隐作痛。-
当晚,他又做了那个梦。
从小到大,他的梦境里都是同样的场景。
梦里,皑皑雪山绵延万里,漫天鹅毛大雪自灰色苍穹洋洋洒洒落下。
叮呤,叮呤——他又听到这个声音。空灵的,带着回音,清晰回荡在他耳边。
他在雪中行进,一个长发男人走在他身前,为他遮挡着如刀的风雪。霁蓝色的衣袍袖角翻飞,快要被寒风撕碎。
他看不到男人的脸。
只能窥见男人腰间佩戴着一把黑色长刀,刀柄末端悬挂着一颗紫石挂穗,石头与刀刃相撞,发出叮呤、叮呤的脆响。
“阿雁。”有人喊他。
他回过头去,风雪倏然消散,眼前景物转为一间古朴典雅的屋子,房中矮案前,坐着一人。
那人穿着一身红色的古式嫁衣,绣着蝴蝶与牡丹的艳丽拖尾在地上铺展开,像半截打开的折扇。那人对着矮案上的那面黄铜镜,一下一下梳理着头发。
“是你在叫我吗?”梦里,穆雁生和那人说话,可那人始终不回头,不回答。
这个梦他做过上千回,熟悉到能在醒来后精准复述出其中的每个细节。
但今天的梦境却出现了变化。
依旧是那间房,那面黄铜镜。
只是坐在铜镜前的人变成了自己。
他穿着红色嫁衣,拿着一把红木梳,一下一下从头顶梳到发尾,梳着他枯黄的头发。
叮呤、叮呤——身后传来熟悉的声响。
一个看不清面孔的男人闯进屋中,手上拿着那把锋利的长刀,寒色冷铁高举,对着穆雁生毫不留情劈下。
脖颈处传来难言剧痛,紧随其后的就是倾斜颠倒的视野。
他的头颅从脖子上掉了下来。
在下坠过程中,穆雁生看到那把长刀上挂着的吊坠,紫色的石头在轻悠悠地晃。
他的头颅落在了雪地里。
有人一步一步踩着积雪来到他面前,将他的头颅从地上捧了起来。
他先看到霁蓝色的衣衫,再是来人腰间上的长刀,红色的血液顺着刀身往下淌,染红了上面晃动的紫石挂穗。叮呤,叮呤。
最后,他的头颅与一双冰冷不带感情的眼眸对视。
他看到来人的模样。
半边脸颊染着血。
——商尽也的脸。
“!”
穆雁生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一身冷汗从床上弹起,大口大口地喘息,惊慌捂住自己的脖子,上面好似还残留着被利刃劈进、皮肉绽开骨头碎裂的痛意。
第3章 “你要逃婚。”
天已经亮了。
穆雁生听见水声,扭过头看向窗外。
细碎的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留下道道爬行而过的蜿蜒水迹,外头的天气灰蒙一片。雨下大了。
梅雨季的雨总是来得毫无预兆。咚咚。
敲门声响起,方娅推门而入,见他还赖在床上,打趣:“明天就结婚了,怎么还无精打采的?”
穆雁生不说话。
方娅看他神色不对,坐到床边探他的额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穆雁生还没从梦境里缓过神,“昨天……喝太多了。”
“你这孩子,我让孙姨给你煮点醒酒汤,你待会儿起来喝。”
穆雁生点点头算是应答,心里却总是发慌,十分难受。
他去冲了个澡,希望能迅速清醒过来,洗完满身是水走到镜子前时,他随意一瞥,然后愣住,他呆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手指抚上脖颈处的胎记。
“身上的胎记是上辈子死亡留下的记号。”
“你怕不是上辈子犯了什么大事,被砍了头吧。”
井露露的话在自己耳边乍然响起。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穆雁生笑出了声。
“我在想什么呢,怎么可能……”
笑着笑着,想到梦里商尽也的脸,嘴角就僵住了,彻底耷拉下来。
穆雁生精神不佳,午饭也没吃多少,整个下午都倚在阳台沙发上看雨,看着看着又打了个盹。
这次梦到了更多奇怪的场景。
蒙了一层灰的苍穹下,有间又小又破的茅草屋,他穿着身脏兮兮的麻布衣衫,像个小叫花,抱着腿蹲在茅草屋的屋檐下,数着天上落下的雨滴。
雨水一滴一滴砸进地上豁了口的瓷碗里,溅起一片水花。
又梦到漫天飘雪的雪原,和长发的商尽也。他穿着那身霁蓝色的衣衫,和他一同走在风雪里。
入夜,寒风呼啸,他们在小小的雪洞里互相依偎取暖。
商尽也抱着他,问:“你想不想跟我走?”
他低头看着商尽也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右手手背无名指下方有一粒小小的痣。
他点点头,往商尽也怀里钻了钻,轻声说道:“好。”
后来,商尽也带着他来到了繁华的宫城内,他褪去雪山中的那身装扮,换上了精美的华服。
他看到自己低着头站在商尽也面前,怯生生地递给他一样东西。
“你刀上的挂穗丢了,这个送给你。”
那是一个手工做成的廉价挂穗,紫色的石头轻轻落在商尽也掌心。
商尽也将挂穗别在了腰间长刀上,道:“谢谢,我会好好珍惜。”
石头撞在刀刃上,叮呤叮呤地响。
树枝上雪水消融,冒出绿色嫩芽,小小的花苞点缀其中,春风席卷而过,花苞绽开,开出了一树绚烂夺目如烟火一般盛放的花。
树下,他牵着商尽也的手,花瓣落了彼此满身。
像绯红色的雪。
“你喜欢我吗?”他摘去商尽也肩上的落花,问道。
“喜欢。”他回答。
他抬起头问他:“那我们成亲好不好?”
商尽也低下头,笑着看他,沉声道:“好。”
红烛纱幔,大婚前日,他换上喜服,对镜独坐。
梦境的最后一个画面,是看不清面孔的男人闯进房中,高举那把缀着紫石的长刀,毫不留情地冲自己挥下。他身首异处。
再次醒来后,穆雁生呆坐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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