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警告赤兔:“我就不信驯服不了你,你就是个畜生,有什么尊严?你还真以为你通灵性啊,我看你怎么通灵性,如若不能为我所用,那你也只是一匹马,你拿什么跟我斗?烈焰,我养你长大,不是为了让你背叛我!”
他起初逃离董健邱之后,本就不想再和人类有瓜葛,他讨厌人类。
可他遇到了师父,师父是霍起的战马,他为了能留在师父身边,跟了霍起。
即使现在被打成这样,他也不觉得做错,死了又如何呢?
只要他不死,他就会回到师父身边去。
董健邱饿了他好几天了,可他并不想求着吃东西。
他并不是挨不住。
铁笼又被打开了,那拿着铁鞭子的士兵,又要抽他了。
他全身都在发抖,可这是他的命。
那人把他牵出笼子,铁鞭子毫不留情的抽在他身上,一边抽一边骂:“叛徒赤兔,还不认错?这么有骨气?”
赤兔被打的痛苦嘶鸣,可始终躲避不开,那铁鞭子一下一下打在他的伤口上,血液顺着鞭子往下淌。
他不安的来回跺脚,可现在饿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他连前蹄都抬不起来。
可就在他痛苦哀鸣之后,不知道从哪个方向突然冲出来一匹马,他甚至连声音都没有,直直的朝那士兵撞过去,前蹄越起,两脚踩倒了打他的士兵。
那士兵惊恐的起身,又被那马一蹄子踩了回去,那强健有力的马蹄,直接踩在了那士兵胸口,紧接着,他就看到那匹脏兮兮的马张嘴,一嘴咬在了那人的脖颈上。
很快,那士兵就死在了马的踩踏和撕咬下,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锁喉了。
那人面部扭曲,眼珠子仿佛都要爆出来。
赤兔惊了,一颗死水般平静的心,好像突然活过来了。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熟悉的身影,如鲠在喉,什么都说不出来。
一时间连疼痛都忘了,他心跳加速,全身发抖。
半天之后,才颤巍巍开口:“师、师父?”
第60章
林逸没想过要了士兵的命,可当他看到那铁鞭子一下一下狠狠抽在赤兔身上的时候,他的心好像也跟着被抽了一样。
赤兔全身血迹斑斑,痛苦哀鸣,他竟然还不罢休,林逸怒气一上来,拿出了当狮子时的狠戾,冲过去就把士兵给又踩又咬弄死了。
他心脏剧烈跳动,忍着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他也没给敌人发声的机会,虽然他的牙齿是用来进食的,可这一刻却也成了他唯一的武器。
他就知道董健邱不会放过赤兔,好在赤兔是这世间的稀有物,董健邱没舍得杀他,如果换成一般的战马,或许早已成了锅里的美食。
林逸也没时间害怕,他转身去用嘴试图解开死死套在赤兔脖子上用生铁造成的辔头,这是怕赤兔再次跑了,连绳子和皮具都不用了,直接用生铁,生铁因为赤兔的挣扎,已经嵌入了赤兔的皮肉。
林逸越看越心疼,越看越生气,这要是换成普通战马,谁管这马去了哪里,根本不会有人为了一匹马去大费周章。
就因为赤兔是世间罕有的千里马,战争工具,才遭此下场。
他没有回应赤兔的呼唤,使劲用自己的牙齿将拴在铁笼子上的生铁辔头咬住,试图咬断。
可到底是铁,他的牙齿再厉害也咬不开,林逸只能转动脑子,找突破点,大概是周围太黑了,马灯根本难以照到此处。
林逸用牙齿试了一圈,嘴都被生铁戳烂了,开始流血,可他没时间疼,终于在摸索了一圈之后,发现了那拧在一起的生铁。
他用牙齿咬紧生铁,顺着旋转的反方向转动,终于有了一点成效。
还没解开,就听到了霍起的口哨声,想来霍起应该是找到周潋了,这里不能停留了。
林逸也顾不得疼痛了,快速将玄铁拧开,嘴上的血都落在了铁笼上。
赤兔心疼极了,可他始终一句话都没说,就等师父将他铁制的辔头解开。
霍起没在军营停留,趁着军营守卫松懈,他先把周潋带出了军营,然后再返回来找的卢马和赤兔。
刚返回到军营门口,便见的卢马带着赤兔出来了,霍起的心也放下了,他看了一眼赤兔,见他身上的伤那么严重,也是恨的咬牙切齿。
“董健邱这老贼,竟然把它打成这样?放心吧,我迟早找他算账。”
他翻身上马,骑着的卢马去找周潋,周潋躲在一堆干草里,身上也全是伤,平时整洁的长发,也凌乱不堪。
干净的衣服,更是又脏又臭。
林逸都为霍起揪心,平时捧在手心的人,竟然被敌人这么残害。
这一刻霍起的心不比他这个的卢马的好受。
霍起将周潋扶上马,自己也迅速翻身上去,轻轻的“驾”一声,随后呼唤赤兔:“烈焰,跟好。”
赤兔在后面跟着,每走一步,血液就顺着伤口掉落,可为了活命,他只能尽快跟上师父的脚步。
那些人要是知道周潋和赤兔不见了,必然会增兵前来搜捕。
短时内他们是出不去的,只能先找个僻静的地方,让周潋和赤兔都恢复一点体力。
赤兔明显跟不上的卢马的速度,霍起一边驾着的卢马一边朝后看,心中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一匹千里马,沦为这个下场,都是为了他霍起。
如果不是因为他,赤兔也不会被打成这样。
周潋也是,若不是为了逼他就范,周潋也不会遭遇此劫。
这仇,他非报不可。
他们没有去往人多的城内,而是选择了比较僻静的山林,他们要在山林里歇息,等黎明时分。
他已经和程郢商量好,黎明时分在他们最松懈的时候,来接应他。
他也知道北利看到大周的战旗,一定会严加防守,只要程郢带着骑兵在城门外扰乱老贼的视线,他们必然开门迎战。
那个时候,他就可以趁着混乱带着周潋和赤兔出去。
他以为赤兔不会受伤,毕竟只是一匹战马罢了,谁能想到他的情况会比周潋还严重。
霍起这次真的被气死了。
带着周潋和赤兔没入山林,找了个有水的地方,让赤兔和周潋都先喝点水。
周潋从小到大没受过这种疼痛,和折磨。
第一次因为霍起被敌人搞成这样。
他小声抽泣着,抱着霍起不撒手,一直在叫舅舅。
赤兔趴卧下来,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董健邱怕周潋饿死,还偶尔会给点剩饭,为了活下去,周潋只能吃。
可赤兔不一样,即使董健邱给他吃的,他也不会吃。
霍起安抚了周潋之后,起身去山林里找什么东西,林逸站在赤兔身边,在黑暗中看他全身发抖。
林逸心都在滴血,他趴下来,蹭了蹭赤兔带伤的脖颈,没敢用力。
他此刻真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赤兔却出口长气,回头蹭蹭他:“我没事,师父。”
林逸鼻子发酸,有种想哭的冲动,可他忍住了。
他一句话都不说,嗅了嗅赤兔的伤口后,他帮赤兔舔舐伤口。
赤兔疼的身体打摆子。
大概也是在这一刻,赤兔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得到了救赎。
他一直认为这世上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不会在意他,可师父在意他。
爱不爱又如何,师父真的很在乎他。
这就够了。
他的眼泪默默的落在黑暗里,转头去蹭师父的脖颈,这次师父没躲开。
他感觉师父的舌在他的伤口上游走,很痛,却又很温暖。
霍起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抓着几株带土的草药,他把那些土也都抹在赤兔身上了,他说:“目前没办法给你好好止血,能找到草药太少,只能用这种方法,烈焰你忍着,你的伤最严重。等黎明时分,还得靠你载着子和离开这座城池。我和你师父要断后。”
赤兔明白,他忍着疼痛,一声都没吭,霍起将那些草药根上的土全部抹在了赤兔身上,为他止血。
也亏得林逸之前给他兑换过一个好用的道具,不然这样做的风险实在太大,但也比流血至死的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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