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怎么回事”周山妹松了口气。
周勃半垂眼帘,“小姑,你一个人,在村里儿,觉得孤独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周山妹不懂什么孤独不孤独,农村生活儿的人,哪有那么多闲工夫思考这些,她只是有时候回家,觉得家里空唠唠的,没有人气。
周勃笑得有点苦,好像他已经好久没这样和小姑说话了,他善于伪装自己的情绪,很少让小姑担心。
“可是我有点孤单。”一记直球。
周山妹嘴唇喏动半天,没说出句话来。
周勃却趁着这个机会,把这么些年来自己的经历和感受全说了出来。
从他对海城的初印象,到一个人在海城打拼,建立公司的辛苦,夜晚的孤独,他没有朋友,唯一能说上话的人就是从小相依为命长大的小姑,但是小姑她太远了。
他有过工作完了回到家却不知道干什么的茫然,走过一个人大半夜发烧苦苦的支撑。
这座城市太大了,它是新生,新生中却包含着太多人在他乡对故乡的怀念。
周山妹越听越是沉默,嘴巴张张合合好多次,最终一言不发。
她是不是做错了,本以为自己不过去,就不会拖累他,一个公司的老板,姑姑却是个农村的跛子,多让人好笑啊。
现在周山妹却觉得,跛子又怎么样,孩子在外面觉得孤独了,能不去吗?
房间外,唐放抱着手靠在墙上,他静静的听着周勃的声音,从他的述说中,他仿佛能看到几年前一个人在海城飘荡的年轻人。
他抱着期待也抱着畏惧,他热爱这个城市,夜晚也感受着城市的孤独。
他就是这样,一路带着执念走过来。
听着周勃的声音,唐放心中有点儿佩服的同时,不由得升起了丝丝对他的心疼,他觉着还不如昨天让周勃打两下子,也比他这样说话让人心疼的强。
就是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有人舍得让他孤独?
要是他,不得天天黏着,生怕人给跑了!
唐放听不下去了,他走到堂屋的一角,拉开椅子坐下,从裤兜里摸出根烟,开始吞云吐雾。
这几天跟着周勃,都忘了身上还有烟,唐放目光放在半空中。
都说尼古丁的味道让人着迷,不少人都戒不了,他却觉着很好戒,因为有个比烟更让人着迷的人在你身边晃悠。
让你时时刻刻都忍不住不去想他。
唐放觉着自己,怕是完蛋了。
手中的烟吸到一半,被唐放摁灭,扔进垃圾桶。
……
周勃出来时候,就见到唐放正仰坐在椅子上,目光看着虚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他走过去,那双眼睛才开始聚焦。
“完事儿了?”
“嗯。”周勃点点头。
看着人脸上的笑,唐放知道这事儿是成了,他不自觉嘴角微微上扬,“对了,周姨呢?”
周勃拉住他:“我姑在房间里,我们先走吧。”
“行。”唐放一顿,顺着周勃的手,跟着人出门了。
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唐放边走边和周勃唠嗑,他看着被太阳晒得滚烫的路面,“对了,如果周姨真要去海城,你们家这苞米还用摘吗?”
“当然要。”周勃回答得斩钉截铁。
这苞米可是小姑之前辛辛苦苦种下去的,怎么能让它烂到地里?
要真这样儿做了,只怕过年时候村里的谈资就有他们一份儿,多败家啊,让粮食硬生生烂在地里。
“这苞米,我姑有安排。”周勃擦擦汗水,光是走过来,就让人皮肤晒得疼。
“什么安排?”
“到时候把苞米打成面儿,她把苞米面做成苞米粑,带一部分去海城,剩下的送村里儿的人,我姑说村里儿的人挺好,都是互帮互助的。”周勃这时候脸上笑着,一口一个我姑。
唐放点点头,没说话了。
俩人三下五除二,干活儿熟能生巧,周勃心情好,效率也高起来。
效率更高的是唐放,这人儿就是闷声干活儿的典型,还时不时让周勃去休息,自己那苞米一片儿一片儿的收割。
一整天,直到黄昏,太阳即将落山,一整片苞米地,只剩下一小片还在负隅顽抗。
周山妹给他们俩送饭时候都惊呆了,“你们这么快!”
唐放打开水壶,咕噜咕噜灌水。
“快点儿也早点儿收工。”周勃笑笑说道。
吃完饭,留下手电筒,剩下这一点儿苞米,周勃和唐放打算加班把它们给撅了。
把周山妹撵了回去。
趁着太阳剩点儿的余晖,俩人加快速度。
等到太阳终于下山,月亮在黑夜中缓缓现身,周勃看着光秃秃只剩下苞米梗的地面,长长叹口气,也不管什么脏不脏了,躺倒在苞米梗铺满的土地面儿上。
唐放把镰刀踢到一旁,别到时候被这人碰到。
他轻轻踢踢周勃小腿,“躺过去点儿。”
周勃屁|股,给他让出点儿位置。
唐放也累了,任谁这么顶着大太阳干了一整天,都累。
两只手枕在头下,唐放挨着周勃躺下了,身|下是苞米杆堆,比地面可软多了。
没了整片苞米的阻挡,夜风悄咪|咪吹进来,吹干了俩人身上的汗,又做贼似的顺走了热气。
周勃双手摊开,风吹得他很是舒服,趁着晚上,地里只剩下一旁树梢上偷|窥的蝉鸣,他掀起腹部的衣服,想让风再给它吹吹。
摊开的手横在唐放胸前,和皮肤接触的地方,很是滚烫。
唐放眼睛下移,就看到了周勃撸起袖子的一截小臂,在月光中透出种白。
而更让他眼皮一跳的是,余光中那片白。
唐放眯起眼睛,看过去。
周勃把他的衣服上撩,露|出一片显眼的腹肌。
唐放觉着自身开始燥热起来,他猛地坐起身儿,看向躺着的周勃。
好家伙,躺着没发现,现在坐起来了,他看得清楚了。
月光下,这人前边儿的衣服被他越拉越高,在衣服边儿,一抹红色若影若现。
唐放咽了咽口水,想让自己移开视线,但不知道怎么的,目光就是挪不走,他死死的盯着那边缘儿的一点红。
被风吹走的热意又仿佛向他席卷而来,细细密密的热,让唐放鼻尖儿冒出汗。
周勃是被这夜风吹舒服了。
休息好了,他看向坐起来的唐放,他的背部很宽,只从背部的轮廓就能看出这人的好身材,倒三角的肩部肌肉很有男人味儿。
周勃看他坐了半天,有点疑惑儿:“不再躺躺。”
唐放没说话,过了半响,他的声音传过来,低沉中带着沙|哑,“……等会儿再躺。”
周勃闻见了铁锈味儿,他眉头一皱,“我怎么闻见儿了血味儿。”
周勃坐起身,顺着血腥味儿看过去,只见唐放正一脸镇定的捏着鼻子,一双丹凤眼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一点儿猩红落在唐放身前的苞米杆上,那颜色,和周围显然不同。
“……你来月经了?”周勃目露调侃。
“……”
唐放面色不改,没看他,说话带着鼻音,“上火。”
周勃不信,他意有所指,笑眯眯道:“你这儿也上火?”
唐放感觉鼻血不流了,松开手,拿过水壶洗了洗手和鼻子,他脸皮厚,被周勃这么看着也无所谓,说起谎话一点儿不脸红。
“脑子上火了,那不就跟着一起了吗!”
周勃点点头,好像接受了这个理由,“也是啊,那我先走了,你先在这里缓缓。”
说着,周勃作势就要起身。
唐放哪能儿让人走,手拉着周勃的手腕。
“怎么了?”周勃挑眉。
唐放见他一点儿不着急,还有点逗弄他的意味,眯着眼睛,知道周勃今儿的心情是真的好,他心中痒|痒,说出的话也不自觉软了。
一双丹凤眼此时看着,竟没了平时的嚣张和吊儿郎当,看着还挺可爱,周勃心里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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