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要重建的生活秩序在一点点按照计划往下走,但总是感觉空落落的。
这么多年过来了,夏晚声已经习惯从外界试图寻找生活下去的意义,到头来才发现,外界的压力只会无止境地逼迫他往前走,告诉他“人在这样的年纪应当去做什么才能成功”。
但是从来没有试图去询问过他,你有什么真正想要做的事情吗?
他也不知道。
卧室的窗帘是特意买的遮光的,这样就算昼夜颠倒,也能安慰自己看不到月光是正常的。
夏晚声伸手去够放在床边的手机试图关机,虽然现在不会有半夜电话连环轰炸的无良老板,但由于之前的经历太心累,他还是保留了睡前关机的习惯。
但手机放远了一点,夏晚声绷直指尖去够的时候动作幅度稍微大了一点,扯开了一点被子。
“是做噩梦了吗……”喻丛言估计是昨天通宵也消耗了不少精神力,已经处于半睡半醒之间,下意识以为夏晚声是从噩梦里惊醒了。
他下意识地把人搂过来一点,好让夏晚声能够完整靠在自己怀里。
耳侧能听到愈来愈清晰的心跳。
夏晚声原以为是旁边人的心跳声越来越吵,到头来最终意识到自己的耳根也好像在微微发热。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夏晚声触电似的想要把自己挪开。
但是刚要撑住上半身把自己悄无声息挪远一点,就触发了旁边人的自动环抱机制,反倒被揽得更紧了一点。
这是个很危险的姿势,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发生什么。
夏晚声从来没这么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对喻丛言的那些一点一滴堆积起来不太明晰的好感,在看不到月光的黑暗房间里面被无限放大。
不再只是心脏处无来由的悸动。
而是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感官乃至灵魂深处都在叫嚣着说此刻的珍贵。
第二天的夏晚声醒得很早,喻丛言已经不见了,床边另一侧依旧是空落落的。
天色还没有亮起来,温度适宜的空调还在尽职尽责地运转。
夏晚声关掉空调,感受到冷意后慢吞吞地坐起身,打量了一眼被虚掩上的房门,思绪飘远了一点。
忽然期待自己一会儿去到客厅的时候,餐桌上会出现哪种类型的早餐。
原书里可从来没提到过喻丛言还会下厨,绝对能算是隐藏福利了。
不过这个点喻丛言应该已经出去开会了吧,自己选的这个城郊离喻总公司可不算太近,他就算开车回去也起码花一个小时起步。
这个时间点,喻丛言应该连早会都开完了吧。
然而夏晚声揉揉眼睛踩上毛茸茸拖鞋打开卧室的门,一眼就看见了正在阳台上给植物浇水的喻丛言。
他戴着耳机还在分心听新闻,见夏晚声起床了还十分友好地打了个招呼。
“!!!”
幻觉,一定是幻觉。
夏晚声在脑内迅速呼唤还没到上班时间的系统:“系统!!!喻丛言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巨大无比的打击啊,不会是因为之前压力太大出现精神问题了吧?”
说好的“事业第一其他全靠边”的霸总喻傲天呢?
现在这个大早上九点还在阳台晒太阳,拿着水滴形状还贴了贴纸的透明喷壶,给半个阳台的植物浇水的陌生总裁是谁啊?
系统被连环轰炸出来吓了一跳,【咋了宿主,咱不是不走了吗?我昨天刚通宵看了部恐怖片……嘶!】
显然系统也看见了眼前的奇妙画面,立马识趣地闭上嘴,开始调查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查了许久也没查出什么问题,战战兢兢道:【宿主啊,时间线都是正常的啊,可能总裁就是单纯想养花了?】
这话说出来它自己都心虚。
夏晚声杵在卧室门口一动都不敢动,生怕自己动一步就会触发什么奇怪的机关。
“昨晚没睡好?”喻丛言放下手里的喷壶,整理了旁边两棵植物的叶子朝向阳光,走过来打算伸手试试夏晚声的额头温度。
夏晚声往后退了一步,丝毫不掩饰地避开了喻丛言的动作。
气氛一瞬间僵持住了。
“从昨天起我就觉得你怪怪的,这些事一点都不符合你的性格,不管是这个,”夏晚声指了指平躺在沙发上的超大玩偶,
“还是现在早上浇花的行为,都不是平时的你会做的事情。”夏晚声一针见血道。
此时阳台上吹进来一阵微风,叶片上水滴落入泥土里消失不见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夏晚声问道,尾音很轻地散在风里。
第67章
夏晚声倒也不是为了质问什么他也知道喻丛言的反常行为应该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很担心你。”喻丛言看出夏晚声的状态不对, 上前一步道。
喻丛言原本是没打算引起夏晚声的怀疑的,只是想要陪伴在旁边努力让他的心情变好,然后顺便在弥补一下之前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
如果能够一声不吭地就能够帮助夏晚声走出来自然是最好的, 但现在这个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他只是有一天没有当工作狂魔, 就能被夏晚声看出不对劲来,并且还推测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夏晚声的防备心实在是太强了,操之过急很容易适得其反。
“我会没事的, 只是还不太适应现在的生活。”夏晚声感觉对面人的解释比较合理, 也就稍微卸下了心防。
还好还好,只要喻丛言的公司没有突然倒闭就是好事。
不然他会觉得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决定留下来造成了世界线变动, 从而影响了喻丛言的事业运。
“可能只是季节因素,过段时间就好了。”夏晚声说到一半忽然想到当前最重要的问题, “那你不会打算一直住在这儿吧?!”
这里属于城郊边缘, 离喻丛言的公司开车一个小时起步啊。
他的牺牲也太大了一点,一直下去可不行,总不能让总裁带头开启线上办公新风尚吧。
“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喻丛言慢慢道, 生怕刺激到眼前人,“项海潮担保推荐了一家业内很有名的心理医院,不知道你想不想去看看……”
让一个人意识到并且从自己的过往中抽离开来是很艰难的事情。
但喻丛言觉得夏晚声肯定能做到,只需要给他们彼此一些时间。
夏晚声一时间没有说话。
喻丛言没在这个话题上过多停留, 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换话题问道, “还记得上次之前和你说过的那个游乐园吗,最近设施已经完善了, 刚好今天都有空, 要不……”z.ll
“我哪也不去。”夏晚声忽然出声打断他,声线里是浓浓的倦意。
他看上去并没有对这两个不一样的提议所产生什么不同的情绪变化。
好像去哪里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夏晚声往后退了一步, 靠近了自己的卧室,笑着开口道:“喻丛言,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你同情心泛滥,不可能对身边的人见死不救,之前能完成任务,确实要感谢你的这个美好品质。”
“但你没必要做到这样,如果我不答应,你不会还打算长长久久在这住吧?霸总受过最大的苦,也就是七十平不到的的公寓里甚至都没给你安上地暖。”夏晚声依旧是是笑着开口,无力地抬手指了指门口。
他知道自己不是在说真话,但是在做正确的决定。
“我现在没力气赶你走,拜托识趣一点自己走,以后也别来了。”夏晚声终于把整个脊背靠上了卧室的木门,握住门把手的右手已经开始轻微的颤抖。
心跳在叫嚣着诉说着背叛,天平在缓缓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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