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第一战神[重生](104)
在那之后不过三四个月的时间,荣慊内便已经再也看不到支持许渊的人。大家齐声称赞楚琛敢作敢为,是人类的英雄。甚至就连楚恬心目中的榜样,程诺大师兄,也开始调转风头当着媒体的面批评起了许渊。
三人成虎,同样的话在面前听说的多了,人也就被慢慢洗脑了。
目睹全程的楚恬开始对眼前的情况迷茫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谁才是正确的。
难道如所有人所说的一样,自己真的是被欺骗了吗?
当年和许渊在一起相处时候的美好画面,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模糊。楚恬越来越无法确定当初看到许渊时,心中冒出来的那种懵懂而又强烈的向往,到底是因为触及到了对方内心那崇高的理想而催化诞生出的,还是单纯被虚假的表象所迷惑产生。
迷茫之中的楚恬再一次看到了父亲楚琛。这时候的楚琛已经摆脱了各种纠纷与麻烦,一改之前的狼狈模样,也不再默默无名,他终于有了空闲。
就在楚恬生日的那天,楚琛特意空出时间,为他准备了父子二人单独的生日宴会,和楚恬十一岁的生日蛋糕。蛋糕上写着“对不起我的儿子”,和“爸爸没有照顾好你”。
看到这个画面的楚恬差点当场哭出来。
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在面对他的时候,从来都是个很亲切很慈祥的人。即便当初四面受敌,立场艰难的时候,被他冷漠相待,雪上添霜,还被他无情的话语所伤,父亲也没有对他说过半句狠话,或者动手打他。只是默默无声的一味承受着。
看着楚琛拿着蛋糕,眼神中隐隐带着请求,轻声对他说“许个愿望吧”的时候。楚恬直到那一刻才忽然发觉,原来自己这些年一直忽视了这个总是在他身边陪伴着他的家人,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将对方的存在放在心上,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关心过眼前这个人的想法。
他可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啊!一位一直爱着他,却总是被他单方面嫌弃的男人。他只剩下父亲这么一个亲人了,难道父亲不是吗?他渴望亲情的温暖,难道父亲就不渴望了吗!
回想起过去父亲被人围攻声讨无力反驳的难堪模样,楚恬忽然燃烧起了一股想要保护对方的欲望。
这是自己的父亲,他必须要保护好这个人才行!
至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对方再伤心了……
虽然至今仍不敢确定许渊是否投敌,但那么多人都确定了许渊为恶,楚恬不认为自己有那个能力去反驳所有人,让大家都认可许渊是个好人。
更重要的是逝者已逝,比起那只能存在于遥远记忆中的虚无存在,楚恬更想重视当下。他还有活着的亲人要去照顾,他不想再看到父亲听见他说出“叔叔”这个词汇时,脸上不经意露出的难过眼神。
所以他开始试着不去提起许渊的名字,开始将许渊的存在封锁在记忆的深处,开始去配合大众的口吻、一次又一次的重申许渊和荣慊没有任何关系,开始学会去接受许渊果然是叛徒的事实。
为了更快忘记许渊,他将自己困在无止境的训练之中,拒绝去见任何曾经因为许渊和结下友好关系的伙伴,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虽然崇拜的人不在了,但当初在心中扎根了的信仰仍旧完好的保留着。训练的成果十分显著,似乎经此一遭之后,他的天分得到了充分的激发,能力提升越来越快,很快就达到了他自己都不敢置信的高度。
说不定要不了多久,他就能上战场杀敌,去实现当初的梦想了。而事实,他也是这么做的。
但哪知……
参军以来,越来越让人不安的证据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在楚恬面前,被封印在脑海深处的陈年往事时隔多年再一次被无情的挖了出来。
只是这次,事实的发展完全换了一个走向,真相和他这些年接受的事实截然相反。
这些年来,楚恬不是没有和父亲意见产生分歧,闹过别扭。但面对那个脾气温和一味包容他的父亲,个性骄傲强硬的楚恬一次又一次不战而败的选择了妥协,委屈自己,忍耐住脾气,去迁就父亲,照顾他的想法。
他觉得自己这么做没错,身为儿子的他孝顺听话是理所当然。
但这回,楚恬终于还是忍受不住了。
认真看完凤绮交给他的种种证据,花了数日的时间仔细分析、重复研究后,楚恬终于确定自己的父亲才是那投靠敌人,杀害许渊,应该被万夫所指的叛徒。
当时心中涌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仇恨。
他恨这个人背叛了地球,恨这个人欺骗了大家,恨这个人佯装无辜那么多年,恨这个人杀死了自己最崇拜的英雄。
他恨。
没有理由不恨。
包庇掩护的念头根本就没有冒出来过,从头到尾想着的都是该如何找出证据,还许渊一个清白。以及该怎么让对方当着所有人的面谢罪,让他接受应该承受的惩罚。
心疼、痛苦、无法接受,以及缠绵在骨髓上的深深的伤心难过,是在那之后才缓缓冒出来的。
他喜欢自己的父亲,也喜欢叔叔许渊。当二者被摆在只能选择其一的天秤上时,不管抛弃哪一方,痛都是一样的深。
沉默多日,最后还是内心的正义,怂恿着他做出了最终判断。
他要去寻找证据,去还叔叔一个清白。
这是他身为楚恬之前,身为一个人应该做的事。
即便他是那么的爱自己的父亲。
……
手中拿着礼物,楚恬跟在管家身后来到了一扇房门面前。
这里是装着许渊生前遗物的储藏室,里面摆放着的大部分都是价值不菲的宝贵珍藏。或许是因为物品珍贵的原因吧,楚琛并没有将他们全都销毁干净。而是全都统一放进了这个地方,眼不见心不烦。
今天是楚琛的生日,同时也是许渊的“生日”。据说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许渊,八岁那年第一次遇见和父母一同出门选购生日礼物的楚琛、人生彻底得到改变的那一天定下来的。
所以之前许渊和楚琛的生日都是一起过的,楚恬送出去的礼物,也一直都是准备的双份。这些年虽然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但习惯仍旧保留了下来。
今天自然也是如此。
知道楚恬这个习惯的除他之外总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最近两年一直担当他贴身保镖一职的大师兄程诺,一个是为了打开储藏室大门,所以必须得到他帮助同意的管家周叔。
二人都知道楚恬对许渊的感情,也理解楚恬不希望楚琛难过、所以极力在楚琛面前表现出已经彻底忘记许渊的故作坚强。所以都很愿意在这一天配合楚恬,瞒过楚琛,让他来到这里抒发一下这些年隐藏在心中的对许渊的思念。
为楚恬打开储藏室的大门,告诉楚恬接下来一个小时的时间这里都不会有人经过。楚恬拿着生日礼物谢过了管家,然后道:“我想和叔叔单独相处一会儿。”
管家心领神会,识趣地站在了储藏室门口,没有跟进去:“是,少爷。”
大门关上,室内一片漆黑。抬手打开墙上的灯,楚恬看着面前的种种物品,似乎每一个都能让他回想起当初许渊与他在一起时的画面,鼻子无法控制的有些酸涩。
他觉得很抱歉,自己这些年竟然就这样将许渊故意忘在了脑后。他觉得很愧疚,自己竟然就这样相信了别人的话语,而没有选择相信许渊。他觉得很痛苦,他很想看到当年亲爱的叔叔能够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然后跟他说一声对不起,我很想你。
在这没有任何外人的独立空间中,楚恬终于忍耐不住内心的情绪,崩溃地蹲下.身来,蜷缩着小小的身体,脑海中回忆着许渊的音容笑貌,然后泣不成声。
不知过了多久,如断线珍珠般不同落下的眼泪渐渐停下。再次抬起头时,楚恬的眼中充满了毅然决然。
将礼物放在了不会被人发现的不起眼的角落,然后伸手取出放在口袋里的工具,牢牢抓在手中,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
这是言澈交给他的检测工具。只要将它贴在一个物品上,等待上几秒钟的时间,就能检验出这个物品是否带有与虫族有关的痕迹。
如果有关,楚恬需要将这个东西带回去交给言澈他们研究分析。说不定里面就有楚琛和外星人联系的线索存在。
操作着工具,小心翼翼将芯片贴上去的时候,说实话楚恬心情很微妙。
一边希望检验结果是“有关”,这样他就能顺利找到证据,证明许渊的清白。
一边又希望检验结果最好不要是“有关”,这样说不定楚琛可能在真的是无辜的、是正确的,这样他已经体验过一次的痛苦就不用再去体验第二次了。
然而还不等楚恬彻底理清心中的想法,抉择出一个准确的念头,三秒钟的时间过去。工具发出显目的红光,用事实告诉楚恬,结果到底如何。
心脏开始无法克制的抽疼起来。
果然,楚琛和虫族有联系……
深呼一口气,指尖有些颤抖。楚恬收起工具,将芯片贴向了下一个目标。
红光、红光、依旧是红光。
用了整整二十分钟的时间,检查完了屋内所有的物品,除开他这些年带来的四个礼物之外,全部都检查出了虫族的痕迹。楚恬终于彻底确定,眼前这些物品,统统都是楚琛用来和虫族联系的“证据”。
看着个别几个空缺出来的位置,和上面消失不见的许渊遗物,楚恬瞬间想明白了这些东西和前段时间怪物袭击地球之间的联系。大脑被残酷的事实冲击得有些眩晕,身体一个摇晃,脚步踉跄险些站立不住。
“少爷。”
通讯那头忽然传来了管家的声音:“时间快到了。”
“……知道了。”
声音无力的回复了一句,楚恬左右看了看,找到了一个可以随身携带走的东西,随手放进了口袋。
走出门,他道:“父亲现在在哪儿?”
“家主现在正在贵宾室招待客人。”
“我想回房休息一下,别让他问起我,也别让他知道我刚刚到这里来了。”
简短的交代了一句,楚恬步履匆忙地赶回房间,转身仔细关好了房门。
拿出摆在一旁的行李箱,取出一个同样是从言澈那里拿来的专门用来收放“证据”的盒子,楚恬将东西小心装了进去。
放好之后结束了漫长的寻证过程,楚恬坐在椅子上眼神闪动不定,盯着箱子忍不住去思考接下来自己会怎样、父亲又会怎样,想着想着,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呼吸急促,额头汗水不停往下冒,已经持续这种状态不知道多长的时间了。
连忙抬起衣袖手忙脚乱擦去额头的汗水,用力拍了拍脸颊,告诉自己千万要冷静。
眼角余光看到不远处的床头,魔怔一般楚恬默默注视了好久,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然后一步步走了过去。
掀开被子,抬起床垫,够长胳膊在床底下摸索着寻找,楚恬抓住一个相框,将东西拿了出来。
里面是母亲还健在时,他们一家四口的合影。
当初为了向楚琛证明自己不再喜欢许渊,所以狠下心来一口气将所有和许渊有关的照片、影像统统删掉了。
但只剩下这么一张照片,由于“母亲还在上面”,这样自欺欺人的借口,而完好无损的保留了下来。
保留下来了楚恬也不敢让楚琛看见,只是在他想许渊想得受不了的时候,才会躲回房间,偷偷摸摸看上两眼。
现在,似乎也没有躲藏的必要了。
注视着照片中那时隔多年未见,却依旧熟悉无比的面孔,楚恬惶恐不安的心情慢慢变得平静。
他以为自己这时候看见许渊的脸很有可能会哭,但是并没有。轻轻将照片摆回床头,楚恬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冷静到不可思议的站在原地默默思考着接下来的事情,然后理了理身上的着装,确保整洁干净,一丝不苟,不会让人看出他之前的激动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