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的尊严何在[穿书](52)
他们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拼不过对方三人,何况寒凛子在幽域待了一月有余, 如今的实力, 只怕连炼气期都比不上。
想到这,众人仿佛重拾了勇气, 挺起胸膛,看向祭台。
清越知道释殊此举是来帮他们的, 他肃杀的神色缓和了些, 对着释殊点了点头。
释殊站直身子,视线落在还跪在地上的长予身上。
固执、不忍连累他人。都落到这个境地了,这人还是半点不为自己考虑。释殊叹了叹气, 心中感觉不知是欣慰还是生气。
这便是他欣赏的主角,对认定之事义无反顾,道心坚固,不论身处何种境地,他依旧坚守本心,坚守原则。
他走过去,想要拉起长予,知他此时体内没有半分灵力,怕伤着他,释殊便控制了力道,哪知一时竟然没有拉起对方。
长予固执地直视执剑长老,只求他离开,不要因自己而连累师门。
释殊看到长予的眼神,又是一叹,轻声道:“你放心,只要有我释殊在一日,清霄门便绝不会有事。”
听到此话,长予方转头看向释殊。眼中流露出请求。
释殊心中一痛。他们二人对立多年,对对方甚是了解,不过一个眼神,释殊便懂他的意思。
他稍稍用力将长予拉起来,手中灵力忽然对准执剑长老,灵力如缎,执剑长老没想到释殊会对他出手,一时不察,等他反应过来时,已被灵力捆住了手脚。
“长老,得罪了。”释殊说着,一个发力,执剑长老便被灵力牵引着拉到一个角落里,一道道黑色身影出现,将其保护在中央。
“保护好长老。”释殊吩咐了一句。魔宗众人恭敬地点了点头,围成一个包围圈,将执剑长老护在身后。
执剑长老已然明白了释殊的意思,他急着大喊:“释殊!你干什么?!”
释殊看向长予,长予笑着回答:“师尊,清霄门不能掺和进来,恕弟子不肖,请您暂时避退。”
释殊作了一个手势,魔宗之人带着执剑长老离开了天机门。
“多谢。”长予俯下身,真诚地说道。
释殊摇了摇头,看向长予的眼神极为复杂。
他还记得他刚看完《定天》后突发的感慨:
“在强者为尊的修真界建立平等制度,痴想而已,主角最后能做到,不过是主角光环的作用罢了……”
原著里主角成功了,虽然不合理,但赤子之心,打动人心。
若非是有了他这个变数,长予的目标,应该是会实现的。释殊想。
心中微动,他轻声开口:“今日,我定当护你周全。”
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长予一怔,抬眸一望,对方幽深的眼神一下便望进了心底。
呆愣片刻后,他笑了笑:“不必。今日所有事情,我一力承担,不过就是祭天罢了。舒长予不过是一个被人丢弃的孤儿,一时有幸进了清霄门,有了令人敬重的师长和一干师兄弟,已然足矣。”
释殊沉默片刻,突然转身面向广场众人,天边不断有流光闪过,众门派的强者已经赶到。
他露出一个不屑的笑,朗声道:“从此刻起,释殊自愿叛出清霄门,天地为鉴。”说完,他抬起左手,一滴精血从指间滑落,滴在地上,绽开一朵灼目的血花。
“你干什么?!”长予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眼中尽是不可置信。鲜红的血花,如烈焰,险些灼伤了长予的眼睛。
释殊对着他露出一个微笑:“我要护你,自然不能再与清霄门有联系。”
“为何……”长予实在是想不通,他与释殊虽为同门师兄弟,但向来不和,争斗了这么多年,已是宿敌。即便是出于对对手的惺惺相惜之情,也绝不需要做到这种地步。
释殊摇了摇头,不做解释。
祭台下,众人见到泽轻子此番动作,已然明白了他的立场,纷纷掏出武器,警惕地看着他们。
战斗,一触即发。
释殊站在长予身前,手中化出一柄银色长剑,约两指宽,剑身轻盈,手柄处刻着篆体小字——“轻炼”。
众人见到泽轻子拿出佩剑,压力倍增。泽轻子是认真的,他要护寒凛子。
看着挡在他身前的背影,长予眼睛一眨不眨,仿佛要将这道身影刻入心间。片刻后,他突然决然地闭上双眼,手中黑色灵力环绕,亦是凝出一把剑。
这是他的佩剑——“霜凝”。
寒凛子居然还能运转灵力,众人愈发惊恐,然而下一刻,他们看到那把黑色长剑竟然缠上了泽轻子的佩剑。
长予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极其强大的灵力,他松开手,霜凝脱手,带着轻炼飞出了祭台,同时,手中掌风拍在释殊背上,释殊不察,竟被强劲的掌风推向祭台边缘。
他竭力稳住身形,然而长予此时下定了决心,再度拍出一掌,转瞬间释殊便飞离了祭台。
“若有来生,定要与你把酒仗剑,共行江湖。”长予对着释殊的方向露出一个微笑。
早就等在旁边的沈玉五人看准时机,五道灵力立即灌入祭台上早就设好的阵法之中,一道光幕从天而降。
“不——”
释殊瞳孔猛地收缩,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回头一看,只匆匆瞥到长予露出的那个微笑,温润如玉的面容便被光幕遮挡。
接着祭台上光芒大盛,众人皆不由自主避开视线,防止灼伤。
释殊仿佛感受不到眼睛传来的刺痛一般,紧紧地盯着祭台。
光幕慢慢消失,祭台上已空无一人。
释殊呆愣在原地。
真的……走了……
什么都没了……
他飞身上了祭台,四下寻找,空气中连一丝一毫的灵魂气息都感受不到。
是了,这些人预谋已久,要对付渡劫期强者,这个祭台必然是设置好了的,怎么会留下长予的灵魂。
释殊呆立在原地,胸中突然传来一股凄然之感,他伸出手,神色呆滞地看向掌心,从四面八方疯涌而来的失落险些将他淹没。
众人都紧张地看着台上呆愣的身影,祈祷着泽轻子能认清现实,毕竟寒凛子已经走了,再纠缠下去,不过是徒增伤亡。
气氛一时凝固,沈玉艰难地咽下口水,此时,只能是他硬着头皮上了。
他拱手而立:“泽轻子,寒凛子已经走了,今日祭天大典已经结束,您不如回去吧,再纠缠下去,不过是白白流血……”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感受到从祭台上传来的威亚越来越重,他此刻,已经感觉到胸闷了。
释殊长发飞舞,以他为中心突然掀起一道旋风,发带悄声崩断,黑发没了束缚,随风狂舞。
释殊阴鹫的眼神突然看向沈玉,他一步一步走近,每走一步,威压便加重一分:“胆敢杀他,本尊必要尔等血债血偿!”
话音落下,狂风骤起,方才还万里晴空的天,此刻已是乌云密布,阴沉的天空下,一场屠杀正在进行。
暴雨胡乱砸下,雨水混杂着鲜血流淌,地上血水乱流,已然人间炼狱。
尖叫声,嘶吼声成了雷电的伴奏。
半日过后,一片尸体血水中独立一人,黑发随风飘扬,张扬至极。释殊脸色苍白,目中无神。
他单手握剑,左手霜凝,右手轻炼。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双手都在微微颤抖着。
他体内灵力已经消耗殆尽,此时能站着,不过是撑着一口气罢了。
此时两柄剑都被鲜血染成了血色,随着时间的流逝,血色渐淡,最后都被剑身吸收。
释殊看向霜凝,篆体小字在雨水的冲刷下微微发亮。
“若是你的主人见到,必然要怪我滥杀无辜了……”无力的声音仿若呢喃,转瞬间随风消散,“可谁让他们杀了他呢?我不是他,做不到恩怨分明,在场所有人,不管有没有动手,都是凶手……”
“若还有选择的机会,我愿竭尽全力,护他初心如故……”
“没有合不合理,只有实力强不强大……”
“若我是这世间至尊,我要建立法制,便是全天下都不同意又如何?谁敢反抗,杀了便是……”
“一种制度的建立,岂能没有鲜血?要知道,最初的鲜血,是为了日后保全更多的人。”
“他做不来那等强人所难之事,那便由我来做。”
“要我说,管那些不相干的人做什么,世间不平等之事千千万万,岂是他一个人能管得过来的?”
“救世主不是那么好当的,农夫与蛇,不是个例。”
“但若他能这般冷血,就不是他了……”释殊轻叹一声,突然沉默了。
“哪有什么如果,他已经死了,再没有选择的机会了。”释殊脸上浮现出一股茫然,手一松,霜凝轻炼纷纷倒地。
嘴角挂着一抹凄冷的笑,释殊突然伸出手,一掌拍向丹田。
此生能有此奇遇,到这修真界走一遭,幸矣。
渡劫期强者丹田爆破产生的气浪压着地面拂过,所到之处,所有生灵皆转瞬间没了气息。
天道颤动。
天幕中乌云朵朵,夹杂着闪电雷鸣迅速向这方空间聚集。
一道闪电朝着血泊中的身影狠狠劈下,轻练与霜凝轻声嗡鸣,仿佛在血泊中的人担忧。
第一道闪电劈过,天幕中的浓云再度翻滚,第二道闪电接踵而至……
第三道…第四道……
直至第九道闪电劈过,血泊中伤痕累累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释殊睫毛微颤,指尖勾了勾,但尚未等他清醒,下一波雷劫已经近在眼前。
又是九道闪电,每一道闪电劈下带来的威势都可引得天地颤动,足可窥见其威力。
足足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道雷劫,天幕中的乌云才慢慢散去,云销雨霁,日朗天清。
天幕下的血色炼狱被雨水冲刷过后,只在空气中余下淡淡的血腥味,丝毫看不出不久前这里曾经历过一场屠杀。
一道耀眼的光芒突然拔地而起,光柱中的人长发翻飞,周身聚着浓郁的血色雾气,宛如从地狱归来的王者,令人望之生畏。
以杀证道,渡劫成,仙魔生。
天幕中突然浮现出一行金色的字:
仙已逝,魔当如何?
光柱中,释殊缓缓睁开了双眼,眼眸中一道血光闪过,转瞬又消失在深邃的瞳孔之中。
看着天幕中的那一行字,释殊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他抬起右手,掌心迅速凝聚起一团黑色的魂力,黑色魂力慢慢散开,露出混杂在其中的一根银丝。
他看着那一丝银色魂力,冰冷的神色渐渐缓和。
原本是为了给自己增加筹码才从舒长予那儿偷偷抢来的魂力,没想到此时能有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