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他爹身份好像不一般(9)
易之虞提着陶罐围着院子撒,荆照秋就捂着鼻子杵那儿看。两老虎可真可怜,那么大一个罐子,家底儿都给掏干净了。还有院里里端起的山鸡和野兔,荆照秋都在它们脖子上看见牙印了。这是还顺便把老虎的粮也顺走了?
荆照秋腹诽一阵,易之虞已经提着空罐子回来。荆照秋拦住他:“臭死了,离我远些。”
顺手又把还有余温的包子连油纸包塞他怀里。
“先洗手再吃。”荆照秋越发地觉得易之虞不像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哪家的少爷这么不讲究!易之虞被他推了进去,荆照秋看了院里两眼山鸡和野兔死不瞑目的肉体,眼伤,转头把院子的门关上,然后就丢着放那儿。
等易之虞收拾吧,他现在觉得到处都是老虎散不去的尿骚l味。别说狼不敢来,他都待不下去了。
易之虞洗漱的时候,荆照秋在整理东西。易之虞倒是手快,荆照秋整理的时候,就发现少了件易之虞的衣服,估计已经直接拿走了。
他只准备规整出两个房间住人,主屋归他,坐北朝南,冬暖夏凉,房间里的家具也比其他房间好些,还有一只挺大的浴桶。铺好自己的床铺,荆照秋把剩余的东西全搬到东厢房。
浴桶都有了,为什么不洗个热水澡?厨房里还有柴火,荆照秋提着空木桶到后院去打水。
然后撞见了易之虞,一时哑口无声。
天。
荆照秋呆了,易之虞正在井边提着一桶水冲凉,全身上下只着了一条平角裤衩。背对着荆照秋,裸l露的后背覆满薄而有力的肌肉,水流从头顶流下,顺着脊椎的线条,一直进了臀l缝间。明明是二十好几的人缩成十几的样子,可全身上下找不到一点瑕疵和破绽。
但荆照秋呆了,并不是因为易之虞完美的身材。
他不冷吗?
荆照秋提着水桶的手颤抖了一下,身上的温度似乎都随着易之虞身上流动的水流而渐渐降低。虽然已经到了初春,但倒春寒是有的,寒冷并没有完全消失。
荆照秋话都不顺了:“我说……我要烧水洗澡……”长期舟车劳顿使得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脆弱,老实说,他有点羡慕。这辈子不说,便是上辈子,他的身体也没好到哪里去。这种属于年轻人的冲劲与体力……他大概永远不会有了。
“放着,我马上来提。”易之虞回过头,有些揶揄地笑笑。
切,那家伙真实年龄可比他老呢!荆照秋什么伤感都被易之虞揶揄的笑给搅没了。
————
安家后的第一顿饭。荆照秋交给了易之虞。
荆照秋寻到厨房看,易之虞已经将山鸡与野兔“肢解”完毕。荆照秋捂脑袋,果然不该把这种艰巨任务交给这位疑似贵少爷。
“我来吧。”荆照秋先洗米煮饭,一口灶子上锅闷上饭,另外一口灶子炒菜。这种老式的灶子,荆照秋在老家见过,也算会用。
“看着,我示范你看。”荆照秋亲自下厨,洗手作羹汤。山鸡汤,麻辣兔丁,清炒野菜,随便露一手就让人惊讶。
不过荆照秋不爱做。
所以,教易之虞做菜时格外严肃与认真。
“看仔细了吗?多翻炒几下,出锅。”荆照秋一边炒菜,偶尔侧头对易之虞说话。
“知道了。”鬼知道他知道些什么,易之虞的注意力只在荆照秋身上。从他这个角度,能看到荆照秋后颈上细小柔软的毛发,微微卷翘着,让人忍不住摸上一把。
易之虞以为,这是自他失忆以来,最美好的日子。他甚至勾勒出两人未来的生活,或许没有大富大贵,或许没有惊天动地,但细水长流的温馨也会让人感染,甚至不必回忆原来的记忆。
即便想不起,易之虞仍能感觉到,他本来的生活并不美好。或许富贵荣华,或许名利双收,但一定不如现在快乐。
易之虞终于完全确定,那一次被下l药,其实是在他自愿范围内的。他见荆照秋第一面,就觉得这个人特别。
然后,当夜里休息时,易之虞终于知道他以为的美好甜蜜生活的隐患在哪里了。
荆照秋不愿意。
“东厢房的床也铺好了,今天开始,我们分房睡。”
荆照秋将他赶出了房门。
第11章 猫儿
“为什么?”稚l嫩的脸上显得十分委屈。
易之虞堵在门口,不动。
荆照秋倚在门框上,听到这话,才抬头扫了易之虞一眼,而后很自然地一笑。
“原先只有一间房一张床,勉强挤挤也就算了,现在床铺多自然各睡各的。不然你以为呢?”
易之虞反问:“我以为?”
“你过来。”荆照秋勾勾手指,让易之虞站近了说话,“大约你也忘了,我们走到一起算是凑巧的冤孽,如果能桥归桥路归路的话,最好,如果不能……难不成我还怕了你?”
荆照秋轻轻一笑。
“你切开是黑的,我未必也是甜的角色。”
低低的嗓音在易之虞耳边回转,若有似无的气息撩l拨。易之虞当然当然知道荆照秋未必是甜的角色。
荆照秋身死而魂魄进了这陌生世界借尸还魂,一步步小心谨慎。
他在如狼似虎的荆家蛰伏,无非等名正言顺出府之日,无奈突遭意外,之前的打算从此作废,而今与易之虞半路为伴,不过无奈之举。易之虞究竟是敌是友尚未明了,如果不是一开始见他似乎痴傻,荆照秋根本不会与他一起上路。后来才发现,易之虞不仅不傻,越发看不明身份。
他啊,只想老老实实度日不想掺和任何阴谋诡计,来来去去无非就是荆府那些事的翻版。为钱为名为利,搅得天翻地覆。
乱七八糟,他,最烦了。
和易之虞混得再近些,久些,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又搅进这种争权夺利的漩涡中。况且,易之虞身份未明,谁知道是什么好东西。唔,现在就已经觉得他——黑着呢。
原以为是个被抓进来冲喜被打成扫把星的倒霉小姑娘,他一个大男人自然生出一份同情来。哪知道,好嘛,妹的姑娘,二十好几老男人变小点穿上女装就想装小姑娘,哄骗人玩呢!
要不是心里始终保持几分戒心,连日来,都快要听信了易之虞包装出来的温柔外表。只有偶尔一个眼神动作,让荆照秋惊醒,这绝不是一只只会舔人的小奶狗,他是一头野狼。藏起锋利的爪子与犬牙的野狼!
荆照秋拍拍易之虞的脸颊,指指门口:“喏,出去。”
“好。”易之虞再不说什么,反而站直了身子,神情与气质突然焕然一新,变得锐利锋芒,再不与这个十几岁的少年模样贴合,不带一丝少年天真气质,几乎让荆照秋觉得陌生。但熟悉的小细节,反而让荆照秋更加确定,这才是真正的他。
这样的他,似乎变得更加迷人了些。荆照秋啧啧嘴,美貌真是全世界都稀缺的资源,明明想讨厌的家伙,却怎么都不能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走出房门,易之虞忽然朗声道:“荆照秋,你知不知道你最像什么动物?”
易之虞出声惊扰了荆照秋,他慌忙移开自己的目光,尔后才意识到易之虞并没有回头。
背对着他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没有等荆照秋回答的意思,易之虞继续说。
“是猫。”
荆照秋脱口而出:“为什么是猫?”
“呵~”易之虞背对荆照秋勾了勾唇角,“自己去观察猫儿是怎样的吧。”
猫儿是怎样的呢?
看似软l绵无力却藏着随时挠人的尖爪。全身被满阳光的温暖却始终拒人千里。明明弱小到一脚能踩下去,却张牙舞爪得好像自己是凶猛野兽。
就像你。
对我竖起高高的防卫,却不知真正的后方城池已经现出崩溃的迹象。你不是已自乱阵脚,何苦对我避之不及
我又不会吃了你。
攻城不如攻心,荆照秋最大的纰漏在于,他虽然并不是毫无城府之人也能斗狠耍滑,但在满身尖刺之中,有未曾沾染过的柔软的心。
所以,他是偌大荆府对荆家丧门星伸出援助之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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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谁要看猫儿是怎样的啊。翌日,荆照秋蹲在墙角看,看一只黑猫打盹整整半个时辰后,突然抱头喊了一声,惊得睡觉的猫儿翻身逃了。
我是傻了吗,还真去观察猫。荆照秋觉得自己的智商真被易之虞带跑了。他说猫就是猫,我还觉得易之虞是只呆头鱼呢。
呆头鱼!
荆照秋抓着树杈在地上画了一只死鱼眼的大头鱼,拿着树杈猛戳。易之虞探头看完,冷不丁问“想吃鱼,我去抓。”
荆照秋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谢谢,不用。
“哦……我是说早饭好了。”声音听起来失落多了。
易之虞示弱,荆照秋反而心虚了几分,大清早地就发脾气真不太好,况且对方还承包了早饭。
“吃——吃饭吧。”荆照秋结结巴巴,起身就走。但开口道歉,是无论如何都不好意思的。昨天还说过那样的话呢。
落在身后的易之虞无声笑笑,就知道是这样。
以易之虞的手艺,早餐能翻出什么花样来,无非就是照着荆照秋说的步骤,煮个清粥,配上昨天顺手买的酱大饼。荆照秋边吃边数钱,再怎么数,也只有五两银子。
“钱不多了。坐吃山空是不行的,我得动弹动弹,不能呆在家里无所事事,得找个来钱的事儿。”
易之虞颇不赞同:“你身体不好,不用你,我去。这山上的野物尤其多,有些泛滥成灾了,一日猎个四五只,足够了。”易之虞没说的是,这也只不过是他身体与记忆还没恢复之前的暂时之宜。
易之虞有预感,快了。
甚至,这几日,他总是能画出一些看不出意思的图案,想来应该是一些通信的暗号。如此,他的人也该要找到自己了。
“山上又是狼,又是虎的,哪是那么好相与的。不要命了。”
荆照秋皱着眉凶巴巴的,易之虞却高兴,担心总比全然不关心好。
“还有豹子呢,不过……”易之虞戏笑,觉不合适顿一下又道,“真没危险。”
“那随你吧。”荆照秋也觉得自己管太多了。昨天还说桥归桥路归路,今天管他如何,“我待会儿跟里正要些菜种,总不能连青菜都要每天买吧。院里那块地荒着怪可惜的,小时候,我还见过我爷爷种菜……”
荆照秋说到一半闭上嘴。不好,说漏嘴了。
易之虞狐疑地看着荆照秋,一个荆府的四少爷,怎么说出爷爷种菜这种话?
荆照秋圆谎:“我祖父家少时家贫,后来富贵了之后忆苦思甜,学陶公寄情田园生活乐趣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