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何其多[穿书](27)

　　眼看两人要争起来，组长打圆场：“好了，专心工作，把这段战斗剪好看点。”
　　另一人突然惊讶道：“我才发现，安迪的眼睛原来也是棕色的，只是比布莱特的深，而且平时杀气很重，看上去更像黑色。”
　　“哦？”这引起了组长的兴趣，他命令组员截图、放大，“还真是深棕。”他指挥手下：“调个色，这里，把暴熊的眼睛突出，让它色彩饱满一些……对，两人对视的时候，眼睛给特写……好了发给我。”
　　然后他将初步处理好的视频发到节目组管理群里，说：“我有个不成熟的小想法……”
　　布莱特不知道节目组正准备和拿他和暴熊安迪搞事情，他正高兴于自己的搭讪得到了回应。
　　霍奇来找他了，在他从训练室出来的时候把他堵住，带去了之前他们睡过的房间。
　　“洗澡。”霍奇冷淡地说。
　　面对洁癖，刚运动完出了一身汗的布莱特没话说，干脆地进了浴室。
　　这几天，霍奇一直在想这个男人的事情，他在布莱特身上看到了许多矛盾的地方，诚恳又狡诈，强大又心软，就像冰与火的冲突，放在一起，显得冰愈寒，火愈热，两者彼此抵抗，又相互交织，和谐地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比任何人、任何事物都能引起他的兴趣和关注。所以在看到男人和暴熊战斗的视频，他就忍不住来节目组找他了。
　　霍奇很理智，对方目前还不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份，但想利用“培训师”的身份做些什么，否则不会在医务室说那番话。
　　布莱特有求于自己，太妙了，利用这个，他可以提前享受到酸甜的果实。
　　折磨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在身体精神伤害上玩花样，还可以是情意绵绵、温情脉脉的，用感情钝化他，用奢靡腐化他，用欲望给他的灵魂染色，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大概是抱着这样的念头，霍奇对布莱特的行为容忍度超乎寻常得高，包括他身体没擦干就出来，没得到他的许可就坐在床上，任由头发上的水滴落到床单上。
　　甚至，在布莱特对他的行为妄自揣测的时候，霍奇也压抑住了怒意。
　　“你是不是不喜欢和人接触？”布莱特问，问完之后，气氛出现了一些凝滞，但他坚持说了下去，“抱歉，这么说很突兀，也显得我很粗鲁，但我一直在节目组，只能等你方便的时候过来，用节目组的规则来说，我得努力让自己有价值，让你能时常想起我来。”
　　你可真自谦，看到你这么有趣的造物，谁都不会把你轻易忘记的。
　　霍奇暗想。
　　“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又是城外人的知识？”
　　“哦，你去查了《三字经》吗？”布莱克的思路跑偏了。
　　“城里没有关于它的记录。”霍奇回答。
　　“那可真是遗憾。”布莱特惋惜地想，是不是子曰诗云也没有了？种花文明湮灭了吗？
　　布莱特收拢了思绪，对霍奇说：“你应该不讨厌我。算起来，和我接触有三次了，第一次主动给我上药，第二次我在受动物保护组织袭击时救了你，最近的一次是你给我打针。”
　　听布莱特细数了他们的交集，霍奇真想堵住他的嘴，告诉他两人的接触远不止于此，他见过男人哀嚎惨叫，见过他力竭昏迷，见过他狼狈凄惨的模样，可是不行……他垂眸，避开了与男人的对视。
　　布莱特误会了他躲避视线的原因，语气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他提议道：“你想改善自己的症状吗？我想我可以帮忙。”
　　“怎么帮？”
　　布莱特走近了那个俊美的男人，手虚虚地盖住了霍奇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似贴未贴，后者因为他的动作颤抖了一下，似乎想要抽回去，却在看到那双温柔的棕色眼睛后忘记了。
　　“通过增加日常抚摸、碰触，提高钝感力，让患者习惯亲密接触，原始的治疗办法。”霍奇点评，他挑眉，微微扬起下颌，像只高傲的天鹅。
　　布莱特留意到他的脖子很细很长，皮肤很白，握上去的手感一定很好，他这么想着，手就自主地动了，左手不动，依旧覆盖着霍奇的手背，另一只手则攀上他的颈后，仿佛握住了滑腻的瓷器艺术品。担心引起对方的反感，他没有做多余的动作，力道也非常轻，只是让对方习惯自己的温度，他们的身体还隔着一段距离。但这样，他已经将霍奇完全笼罩在自己的气息里了。
　　像一个距离安全又充满温情的拥抱。


第36章 节目官方配对
　　“通过增加日常抚摸、碰触，提高钝感力，让患者习惯亲密接触，原始的治疗办法。”
　　面对霍奇的挑剔，布莱特回答：“不管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
　　“又是城外的文化？”霍奇讥了一句，不为所动地说，“宠物也可以。”
　　“我想你应该试过了，恐怕效果不尽如人意。”
　　霍奇一时竟被噎住了，确实如布莱特所说，他试过各种各样的宠物，大型的，小型的，动物的，人形的，有神智的，没神智的……在最初的新鲜感过去之后，他统统失去了兴趣，别说触碰连眼神都不想给，全部都销毁了。
　　表面上，他恶狠狠地瞪了布莱特一眼，做出一副被说中秘密后恼羞成怒的表情，接着又马上克制住，维持平时的冷淡。果然，这样的表现引得布莱特继续努力说服他。
　　说服的方式不是语言，而是行为。
　　霍奇感到握住自己脖子的手在轻轻摩挲，带起了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沿着脊柱不断往上、往下蔓延。那只手掌给他的感觉太强烈了，好像全部的意识和知觉都集中到了那一处，感官被无限放大了。
　　他努力克制那种美好的感觉，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冷静：“关键是控制。”
　　“嗯？”男人发出疑问的声音。
　　在一块硬币大小的皮肤上，就有二十五米长的神经纤维和一千多个神经末梢，通过触觉传达信息，给予生命体验，建立安全感。而厌恶碰触，从一定角度来说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因为处于需求未满足的状态太久了，以致于产生极端行为与生理障碍，就像饿久了人会厌恶食物一样。而增强对周围环境和条件的控制，是让人放松，减少不安全感的重要手段之一。
　　霍奇解释了一番原理后，冷笑：“谁都比你听话，布莱特。”他这么说，似乎在嫌弃布莱特不易控制，其实意味着他没有拒绝男人的靠近，算是同意了他参与治疗过程的建议。
　　棕色的眼睛亮了亮，男人说：“顺应你的意志，追求绝对的控制力不利于你的病情，哪怕是神也不可能每次都能控制全局，总有意外。”
　　就好比是你。
　　霍奇在心里想。
　　“我就是这个意外。”布莱特说出了霍奇所想，后者不知为何感到左胸口有什么震颤了一下，身体不安地动了动，因为姿势的缘故逃不脱，只能继续听对方说。
　　“就把我当作你一切可控生活里面的唯一变量，我会挑战你的容忍底线，让你去面对变化，接受它，适应它，战胜它，掌握它。”
　　霍奇将“它”听成“他”。
　　掌握他，掌握眼前这个男人的全部。
　　霍奇不是个容易被诱惑的人，但他得说，他被布莱特的话打动了。
　　“你会配合我，做到我所要求的一切吗？”
　　“我尽量。”
　　“那么，”俊美男人微抬起下巴，傲慢地说，“跪下。”
　　“……”主仆PLAY？
　　布莱特打量着霍奇的表情，对方像是开玩笑，又不像是。
　　他犹豫了两秒，还是照做了——我给您提前拜个早年。
　　注视着那对黑瞳，布莱特缓缓单膝跪地，如骑士向君王效忠，膝盖跪在厚厚的地毯上，柔软的感觉让他从对方发光一样的黑色眼睛里回神。
　　那双眼睛，平时又冷又黑，布莱特发现，对方在看着他的时候，总是熠熠生辉，灿若星辰，仿佛装了整个宇宙。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是一样的，只觉得他的眼睛很美丽，希望里面的光能更多一些，存在得更久一些。
　　布莱特猜测，霍奇有心理疾病，他让自己跪下，一方面大概在试探自己的诚意，另一方面可能真的好这口。
　　尽管如此，这个高傲聪慧却常常陷于痛苦的男人还是在布莱特心里引起了疼惜的情绪。
　　是的，痛苦。在一个物欲横流的世界，人人都在放纵、快活，偏偏有人无法接受同类的碰触，永远无法获得满足。而且，这样无法融入主流的异类，能获得幸福吗？
　　布莱特透过霍奇平静冷漠的皮相看出了他内在的痛苦，或许连他本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说不清楚那种名为心疼的情感来自何处，大概因为在他眼里，霍奇是个受害者——不管施害的那一方是谁，在这个世界根本无法追究，要按照他来的地方的精神评估标准，这个城里的人大概没一个正常的。他智商很高，具有惊人的才华，也得到了社会地位，被人尊重，但他仍然是受害者。
　　布莱特不是圣父，没有救世主的情结，他只是想利用霍奇的同时，回报对方自己仅有的一些善意，除此以外，他给不了别的。
　　这种纯粹的善意和柔情，在这个城里绝无仅有，只此一家。
　　霍奇感受到了，这令他不解、暴躁、恐惧，同时又渴望、安心、眷恋。
　　他的头脑被自己的感觉弄混乱了。
　　这个晚上，霍奇本来可以借此诱惑他折腾他，最后却只是由男人跪坐在地上，与自己说些可笑的愚蠢的话，然后头枕着自己的大腿入睡。
　　霍奇陷在沙发里，手穿过布莱特的发丝，回想两人刚才的对话。
　　“这很无聊。”霍奇说，只是陪伴不做点什么的感觉太奇怪了，令人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