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在下,将军在上(14)
“哼~”那角落里的白虎半睁着眸子望了过来,鼻子喷了一口气出来,就把大脑袋转到了另一边去。
“咳。”张奇来的时候,看到他家将军正在整趁人之危,偷香窃玉,便咳嗽一声拱手施礼道,“将军,不知叫属下前来所为何事?”
虽被属下看到,宇文飞仍面不改色地道,“张奇,子青怎么晕倒了,你过来瞧瞧。”
“哦?”张奇露出疑惑,明明方才见到那苏二公子还是好好的,就忙过去为其把脉,顺便观察了一下脸色,就默默退开来道,“回将军,苏二公子是惊吓过度晕倒的。”
“惊吓过度?”宇文飞眉头轻蹙,似乎不明所以。
张奇瞄了眼旁边的白虎提醒道,“将军,这踏雪怎么说也是山中猛兽,苏二公子不比我等粗糙汉子,见了自然会吓晕过去。”
而那只白虎仿佛是听懂在说它,转过头来十分不满地对他咧了咧牙低吼着,张奇顿时一噎,觉得自己才是最冤枉的一个。
“是我疏忽了。”宇文飞本还以为子青会感觉到新奇,却忘了这一点,便问道,“那该怎么让子青醒来。”
张奇道,“掐下人中就好。”
“好,你来吧。”
“是。”
“等下。”正当张奇伸出手来时,就被宇文飞挡了下来,说道,“还是我来吧。”
张奇无奈地笑了笑,“既然苏二公子没什么大碍,那属下就退下了。”
“嗯,你下去吧。”
等苏子青幽幽地醒过来,便看到自己侧躺在宇文飞的腿上,面上一热就“唰”地坐起来,却见那只吓晕他的白虎竟站在他的面前,这么靠近,就更为硕/大得恐怖。
“啊!”苏子青再次惊慌失措地扑入宇文飞的怀里。
宇文飞的眸中隐藏着笑意,但面上不表地安抚着他的后背道,“子青别怕,它已被我驯服,不会伤人。”
就算他这么说,但见这么大一只白虎就在自己前面,苏子青哪里敢动弹半分。
宇文飞被他紧紧地抓着衣裳,虽很喜欢子青与他这般亲密,可是再这样下去难免会让他误以为是自己故意为之,那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好感岂不是要消失殆尽了,便伸手向白虎命令道,“握手!”
那只白虎扫着尾巴在原地走了两圈后,就坐到地上抬起大大的肉爪放到他手上。
“子青,你看。”
或许是好奇心作祟,苏子青慢慢抬起头去偷瞄了一眼,那只白虎真的和宇文飞握着手。
然后,宇文飞又继续命令道,“叫一声。”
“嗷~”
因太大声,又离得近,那混浊的口气让苏子青差点又吓了一跳,宇文飞感受他拽得更紧,就道,“小声些。”
白虎哼了哼两声,只好低伏着,“嗷呜。”
见它如此听话,苏子青心中的怯意去了一半,“这白虎原来这么逗趣。”
白虎看到他笑了,以为任务完成,转身就要走。
宇文飞却淡淡地道,“还没有让你走,回来。”
白虎身子顿了一下,前爪都还没有放下,但还是乖乖地回过身来……
一整日下来,苏子青也算体验了一天的军中生活。晚膳过后,夕阳只剩下最后一丝余晖,两人一虎往校场门口走去。
苏子青抚摸着白虎的顺滑的毛发,低垂着眼帘道,“这几日,多谢将军,子青才不至于深陷……苦楚中。”
“子青为何现在还要与我客气。”宇文飞停下望着他姣好的面容道,“今夜我还有交替工作,你病还未好全,夜里还是寒凉,我便让军师送你回去,明日我再同你去玩上一天。”
“将军事务繁忙,不必特意抽空陪我。”想这几日,都是这人都是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陪在自己身边,又想着法子不让自己有心去伤春悲秋,苏子青感激之余不免有些愧疚。
宇文飞笑了笑,手指挑起他的下巴,“那子青便权当是我要你陪吧。”
说罢,在那唇上印上一吻,苏子青睫毛轻颤,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白虎面无表情地望向余晖消失在黑夜里,觉得自己孤寂得很……
第19章
夜色如墨。
一辆马车在街道上慢慢行驶着,马车中,苏子青静坐在对面望着车窗外,外面掠过的纸醉金迷,繁华喧哗都似乎影响不了他,让张奇不禁在心中惊叹,这般的浊世佳人难怪会将将军吸引。
这时,苏子青转过头来,露出一丝犹豫的神态,嘴唇上下蠕动了半响,才开口问道,“军师,可知将军是怎样的人?”
张奇看他眉间带着几分涟漪春/色,想是对将军已是倾心才会如此询问,便颔首笑道,“苏二公子好像对将军还不甚了解。”
虽说是有事因让二人亲近不少,但也不过相识数日,想起方才一吻已定下情义,苏子青面色绯红,低下眉头道,“未见将军时,都是听市井传言得知,后来一见,倒有些……有些一言难尽,不过相处后,又给人另外一种感觉。”
“属下跟随将军多年,他的为人秉性都算比较了解,许是行军打战久了,将军行事一向当机立断。”张奇对他两之事也算略有耳闻,就继续道,“当日大街上因缘相遇,苏二公子容貌出众,自然是入了将军心尖里,而且又得圣上赐婚,也算天赐良缘。”
苏子青扯了扯道,“一开始,子青的确有排斥之意……”
“哦,听公子之言,为何后来改变了想法?”
“在子青失意之时,却是将军伴随左右,想着法子扰乱我心思,让我防不胜防……”
张奇听出他语气里的无奈,洒笑道,“这的确是将军的做为,我便说一二,想必苏二公子听了后,也能对将军的为人更加了解……”
“子青倾耳细听。”
“将军家属凉州,家中曾也算殷实,但父母过世得早,只留下他与兄长二人,照顾他们的是年长的祖母,那会外番入侵,正是朝廷用人之际,他兄长本也是有抱负之人,便瞒着祖母参了军,可惜……”张奇表情略遗憾道,“却惨死在沙场上……那时候将军不过及冠的年纪,为了给他兄长报仇也参了军,好在将军从小习武,又因天赋极高,胆识过人,在军中屡创奇功,一步一步走上将军之位。”
“原来他……”对于宇文飞的境遇,苏子青一时心中有说不出的难受。
张奇叹了口气,“将军的面具从不曾摘下,因为对将军来说,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当年有次我方突袭敌方粮库,因出了奸细,导致最后失败,当时三十几名与将军出生入死的将士全死在那里,那会敌方几百多人,将军一人一把长木仓突出重围,杀出一条血路。”
苏子青静静地听着,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看到宇文飞手持长木仓,眸光如冰,发髻已乱,浑身是血的模样……
想到此,他袖下的手忍不住轻颤……那会的宇文飞在孤军奋战下不知心情多么悲愤……
只听张奇继续着道,“将军大难不死回来后,把奸细查了出来,活生生放在铁板上烤了三夜三日,最后剩下一口气时扔进了油锅里。”
等他一说完,抬头只见苏子青眸中含着水雾,不由呆住,“苏二公子……你……”
“哦,是子青失礼了。”苏子青回神过来,用袖子抹去眼角的泪水,但也无法平复此时内心复杂的情绪,那人如天神的姿态,原来亦是在尘世中经历了诸多劫难……
张奇罢罢手,“怎会,苏二公子性情中人,难免会为之动容。也所以将军辞官一事,我等纵然有千万不舍,但这既然是将军的选择,我们也无权干涉。”
或许说之前,更在乎自己的感受,现在知道了一些宇文飞的事,让他不得不去在意。
张奇看着他道,“将军对公子之情,公子想必能感受得到,还望不要太在意世俗眼光,所谓人生春宵苦短,正因将军看得明白,才放得下。”
……
就在这时,马车停住,外面的将士喊道,“军师,苏府到了。”
二人下了马车,苏子青告辞道,“今日多谢军师此行护送,也多谢你与子青讲了将军的事。”
“苏二公子不必与我客气,既然您已经到了,属下的任务也算完成,能回去与将军复命了。”
待张奇坐上马车走后,在门口等候的翠儿看到他急忙飞奔了过来,“公子,你回来啦。”
苏子青刚转身看到她有些疑惑,“你怎么在这里?”
翠儿紧张兮兮地凑上来道,“公子,老爷现在房中等你。”
苏子青愣了一下,“好,我知道了。”
踏进府中一路回房到了门口,见翠儿跟在身后,便道,“翠儿,你不用跟着我,下去歇息吧。”
“可是……”翠儿本想一起进去伺候,但一直守在这里的常安横了她一眼,便憋嘴道,“是。”
苏子青踏入房间,苏州德坐在桌子旁,便喊道,“爹。”
“你回来了,坐吧。”两人相对而坐,一时竟无话。如今苏子青已经知道与眼前之人没有任何血缘,心中自有说不出来的滋味。
外面,翠儿毫无淑女姿态,趴在窗前透着窗缝挤眉弄眼,常安实在看不过去,“你一个女儿家怎么总喜欢做这等事来?”
“你懂了什么,将军让我伺候公子,我当然时时刻刻关注着,只要一有动静就马上告诉将军。”翠儿被他一说,十分不满地跑到身前理直气壮地说道,然后一脸鄙夷地上下扫了他一眼,“哪像你,一天到晚只要像个木头一样站在那里就行了。”
“你!”常安说不过她,只能把头别到一边,“大丈夫不与小女子口舌。”
“我还懒得理你。”翠儿给他翻了一个白眼,然后似乎听到房中有了声音,重新跑回去趴到窗上。
“你的病,可好些了?”过了许久,苏州德终于开口问道。
苏子青道,“多谢爹关心,子青已经好了。”
“好了便好,平时里多加注意一些。”
“是。”
苏州德望着他,今日穿一件青衣长襟,衬出修长的身姿,烛光下一双桃花眸子里宛若星辰,恍惚间想起他娘,一缕伤感溢出心头,他连忙站了起来,负手望向窗外的圆月,久久便道,“听说,昨夜‘百里公子’来了,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有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