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这是林飘的过往,不管喜不喜欢,是不是有过一瞬的动心起念,一切都已经是过去了。
但他很难受。
他只要一想到在自己还是一个少年的时候,他还是一个仰望着林飘,叫着嫂嫂跟在林飘身后的孩童,而李守麦已经能和林飘并肩而立。
那时候林飘新寡,李守麦高大俊朗,哪怕只是一瞬的动心,哪怕只是一点点念头的升起,他想到都会觉得烦躁。
他要林飘清晰的感受到,他不再是小孩,他们真正的在一起了,他们才是夫妻。
林飘摸了摸他后背:“好了,以后不许再乱吃飞醋了,明明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你还总是这样紧张做什么。”
“飘儿。”沈鸿轻唤他的名字,侧头在他侧颈上轻吻了一下,没有说别的话。
李守麦那天说的那番话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觉得李守麦实在愚蠢,可是他也知道,林飘会喜欢这种愚蠢。
除了在村子里的生活林飘不会喜欢,李守麦说的所有话都是林飘认同的。
林飘赚钱是为了家人,为了更好的生活,为了自己的人生,他的眼睛从不往外看,只专注在自己的路途上,谷欠望贪念都很难引诱他。
他看似咋咋呼呼,却活得很通透淡然,稳定的立身在这样一片繁华之中。
可沈鸿知道自己不是这样的人,他们不是同类,所以想要更紧的抱住他。
他权欲熏心,他想要家中的温暖,也想要权势滔天,他想要万寿无疆的喜乐,也要一蔬一饭的平淡,他都要。
曾经他毫不犹豫的铲除了五皇子,如今依然要这样对待楚誉。
只要皇帝敢有异动,妄图摧毁他的生活,他就要弑君。
林飘知道了他是这样的人,知道他的狼子野心,知道他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却连忠君爱国都做不到,还会将他视为那个温柔听话的沈鸿吗。
“飘儿,你从未喜欢过别人是吗?”
“是。”林飘觉得他吃飞醋这事不是一天两天了,大概是小时候就喜欢他,整天怕他跟别人恋爱埋下的毛病,得想个法子断了他的根,正在琢磨,便听见沈鸿道。
“既然飘儿只喜欢过我一个男子,便将全部的爱给我吧。”
“已经给你了啊,但如果你总是不信,我会收回的。”林飘稍稍和他拉开了一点距离,抬头看向他的眼眸:“我爱你。”
说着林飘在他唇上啄吻一下。
“我爱你。”
林飘凑上去又啄吻一下。
“我爱你。”
最后一次啄吻,大手托住林飘的后脑勺,把啄吻变成了深吻。
前路漫漫,关山难越。
权利这条路这么长,一开始想要的东西很多,但当一切都已经得到之后,为了守护住自己和家人的性命,依然要将除了身后之外的人事物,一件件无情斩杀。
他从来,都做不成忠臣。
林飘随着他倒入床帐中,翻身想要滚开,却被沈鸿紧紧圈住,眼眸如深潭低垂:“飘儿,再陪陪我。”
“你这几天是怎么了,心情不是很好?”
“船上无事。”
林飘被他吻了几下,感觉酥酥麻麻的:“算了,随你吧……反正在船上无事也是整日躺着睡觉。”
窗外青山已过,绿水依旧,浪花层叠,江风徐徐。
……
回程要比出发快多了,林飘几乎是睡着到的上京,抵达上京的时候是夜里,他们下船上了马车,回到府邸就接着睡,完全无缝连接,等到第二天一早上一睁开眼,感觉就像梦一样,已经躺在府邸的床上了。
林飘打了一个哈欠坐起身,伸懒腰舒展了一下身体,伸脚下床披上厚外套。
“这一下是真的入冬了,烧着地龙都觉得有些冷,得披着点厚衣衫才行。”
秋雨听见他的话点头:“穿衣还是得注意一些,出门得穿得更厚一些,不然恐怕要受风寒,正是变冷风又大的时候,一个不注意就被冷风钻脖子里去了。”
林飘听她这样说忽然想到沈鸿:“沈鸿今天穿的什么衣服?”
“穿得厚了一些,但也没有多厚,是那件暗纹银线绣花鸟鱼虫的袍子,那料子好,厚实又软和,但和夹棉的衣服还是比不了。”
林飘这倒不是很担心:“他身体好,穿那一件也够了,没穿之前的薄衫就行。”
出去奔波了一趟,每天都在见不同的人处理不同的事,林飘现在只想先好好休息一下,呆在家里先缓一缓。
结果才躺到下午,就听见戚家几位夫人前来找他。
林飘从床上起身,挠了挠头感觉有些疑惑,戚夫人因为之前的事和他关系不错,但从不轻易上门,她们不是那种喜欢没事闲聊交际的人,这些事在她们眼中都很无聊的事情。
林飘收拾了一下自己,让秋雨先去接待一下,让她们先在待客厅待着,该送上的茶水点心一个都不能忽略,林飘到现在还没挽发,让夏荷赶忙给自己挽一下,带上两根简单的发簪,快步朝着待客厅走去。
林飘到了待客厅,她们正坐在厅中喝茶,见他来了便站起身。
林飘忙道:“不用如此客气,几位夫人快坐下,折煞我了。”
几位夫人点点头坐下,看向他道:“夫人为国为民,受我们一礼又有何受不起。”
林飘一看这个阵仗有些大了:“几位夫人前来是为何事?”
“的确有一事,想要请夫人帮忙,劝诫一番沈大人。”
林飘一听果然和沈鸿有关,自然不能随意对待:“是何事如此要紧?沈鸿虽然做事不说全无错漏,但许多事情也都是有他自己的道理在的,怎么让夫人们今日特意前来。”
戚大夫人道:“夫人可知道如今朝堂之中有一件事,众官都争执不下。”
林飘想了想,感到很迷茫,因为这些人每天上班的任务就是争执各种事情,没有哪一天不争执的,还分有长线争执短线争执和支线争执,都能同时平行进行。
“我孤陋寡闻了,不知夫人指的是何事?”
“便是征战之事,如今朝堂之中主战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大,陛下也有了战意,偏偏沈大人不肯退让,一开始沈大人还十分中立,如今主战的多了,沈大人的心便有了变动。”
林飘脑海翻译一下这段话,一开始装中立,一看打不赢就显露出了歪屁股的本质。
关于战争的争执,林飘自然知道沈鸿在做什么,现在沈鸿非常执着于出师有名四个字,认为战争不能轻易开始,尤其是挑起战争的一方是要受到历史高度的道德谴责的。
而沈鸿,作为朝堂之中扮演着一个道德风貌非常高的人,对于这件事自然是绝对不会表现出支持。
现在很明显,想要打的那一边已经坐不住了,想要说服沈鸿,让沈鸿不要再死板执拗下去。
林飘内心很惊喜,沈鸿居然已经到了他说一句不,戚家几个夫人要跑来给他做思想工作想要曲线救国的程度。
现在是混得相当有高度了啊。
“夫人,你既有心想要造锁子甲,也该知道边境的战事不停,大宁战士有多辛苦,没有哪一个将军不想平定四方,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何不利落的打一场,如此战事平息,往后百姓才能安居乐意。”
林飘看着她们的眼睛,犹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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