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年坐在村长的身边, 并不如田遥那般开心。
村长还是拿着他的烟袋,重重的吸了一口,呼出来的烟气,袅袅上升,到房顶处消失不见。
郁年这才说:“要是没有村里人及时来帮忙,我跟遥哥儿可能都凶多吉少。”
村长掀了掀眼皮:“话不是这么说的,要是没有你们,那些人的阴谋得逞了,村里也难逃一劫。”
郁年看着自己的腿:“我是这样想的,这五十两,遥哥儿拿一份,剩下那一份就给村里。”
屋里的田遥瞪大了眼睛,他不明白,为什么郁年要把这五十两分一半出去,但他也没有直接询问,只是皱着眉头,等着郁年接下来的话。
“本来这五十两全给村里也行,但遥哥儿受了伤,我不想让他的伤白受,村里的人当晚对我们也有大恩,所以我想,这五十两其中二十五两我们留下,剩下的二十五两由村长您来处置,分给村里人也好,还是做其他用也好,算是我们对村里人的感谢。”
村长的烟抽完了,这会儿把烟杆拿着,轻轻地敲击着椅子。
“遥哥儿蒙村里人照顾这么久,这下我们能有机会回报,也了却他心中的一点愿望。”郁年沉声说,他看到了房间里的田遥,田遥也是不解地看着他。
“还是听遥哥儿怎么说吧。”
田遥不知道郁年是什么用意,但还是选择相信他:“村长,就按照郁年说的吧,我们只要一半。”
村长这才收起烟杆:“既然你们两个人都这么说,那我……”
郁年打断了村长的话:“村长,我相信这五十两的事情只有您知道吧。”
村长看向郁年,眼神锐利。
“我跟遥哥儿,并不想在别人的目光下活着。”
村长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会跟村里人说,县衙奖赏了三十两,五两用作遥哥儿的寻医问药的要钱,剩下二十五两归村里。”
“多谢村长。”
郁年说完话,村长就站起身来:“银票是五十两的,明日我会去钱庄兑出来。”
说完又看了一眼房间里:“遥哥儿,好好养伤。”
郁年把村长送走,自己回了房间里。
田遥早就眼巴巴地望着门口,看到郁年进来,他才急忙问道:“郁年,为什么不把那五十两全要了啊!这样就能治你的腿了。”
他很急,眼睛都有些红。
“刚刚怎么不跟村长说?”
田遥撇了撇嘴:“你都那么说了,我不能拆你的台啊。”
郁年操纵轮椅来到田遥的身边,擦去了他额头的汗珠:“第一,确实是像我说的那样,如果没有村里的人们,咱们的确是凶多吉少。”
田遥点了点头:“那也不用把一半都分出去啊。”
“遥哥儿,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要是咱们真的要了那五十两,只怕以后的日子会更不好过。”
田遥听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就算这五十两是咱们应得的,但是在别有用心的人心里,就会成为,凭什么我们能有这么多。”
田遥还是不能理解:“可这是我们应得的啊,我还受了伤呢。”
“在那些人看来,这也应该有他们的一部分。”郁年很耐心地跟他解释,“咱们只要一半的话,村长会成全咱们的名声,遥哥儿出力最大,但遥哥儿只要了五两银子的医药费,谁不夸一句遥哥儿心善,那些出过力的人,也认为自己有了收获。”
“遥哥儿,如果五十两全部都给了咱们,村长若是走漏一点点的风声,咱们就可能在这个村里过不下去了。”
田遥摇了摇头:“村长,村长不是那样的人。”
“万一呢?咱们都承担不起这个万一的后果。村长今日同意了,咱们能有二十五两的事情,村里只有村长一个人知道,他会念在那二十五两的份上,为咱们保密的。”
田遥虽然觉得郁年有些担心不该担心的事情,不过想一想,能有二十五两的银子也还算是不错了,虽然会有些遗憾,但到底也算是离他们的目标更近了一步。
第二日,村长一个人去了镇上的钱庄,将五十两银票换成了两张二十两的银票和十两银子回村。
村长回来之后召集了村里人去祠堂,去的时候,大家都一头雾水,而作为这件事的正中心的人,田遥跟郁年并没有去。
“先前山匪的事情,想必大家都有耳闻了,此次将山匪送去县衙,衙门为了嘉奖咱们村,特意拨了三十两银票,算作奖励。”
底下的村民先是惊呼,后面又窃窃私语:“不是流民吗?怎么成山匪了?”
“三十两哎,每家平分吗?”
“遥哥儿没来?”
村长沉着脸,打断了他们的讨论:“我话说在前面,本来这三十两银子,该全部都给遥哥儿他们家,只是遥哥儿不要,虽然他不要,但咱们不能忘记他们的功劳,所以这三十两银子,我打算分五两给遥哥儿,算是他受伤一遭的补偿,毕竟他家艰难,连药费都还差点。”
众人听了这话,都表示没有什么意见,毕竟田遥一个哥儿,拦住了那么些凶神恶煞的流民,如果没有田遥的话,只怕他们整个村子都遭难了,所以给五两银子让田遥治伤,并无不妥。
只是在人群当中的田文小声骂骂咧咧了两句,心里想着怎么那些人就没有砍死那两人呢,只是他碍于村长,并不敢高声说话,只是阴着脸,坐在人群中。
自从他们搬回村子里之后,村里的人都不如原先那样敬重他们了,现在他这个读书人已经不稀奇了,毕竟村子里还有一个更有文采人品更好的郁年。
底下的人都是地地道道的槐岭村的人,一下子得了些钱,大家都有些不太置信。
村长又问:“这二十五两银子,大家想想,怎么样能够惠及到每一家。”
“干脆就平分呗,也公平。”
“公平什么!有些人家,那天那样凶险,就只躲在自己家里做缩头乌龟,每家都分,我可不依。”
这个夫郎意有所指,那天晚上灰灰一嚎,很多家里的青壮年都去帮忙,但也不少做缩头乌龟的人家,离陈旭家最近的就是田文家,他们那天可没看到田文出门。
“对,平分不公平,有些没出力的,凭什么得好处!”
田文的面色铁青,王翠花的脸上也不好看。
村长看他们争吵不休,揉了揉眉心,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咱们槐岭村,这么多年了也就只出了田文这一个读书人,村子里现在的蒙童很多,总不能让他们都跟咱们一样地里刨食,所以我想,要不就用这笔钱,在村子里办个蒙学堂。”
众人在底下窃窃私语,家中有小辈的倒是觉得没有什么不妥,只是那些家里没有小孩儿的又不干了。
“我们家中的孩子早已经过了能学的年纪了,那还不是我们吃亏。”
“说得是啊。”
“那你们家以后就没有小孩儿了吗?”
村长看向他们:“建学堂的好处,不是这一段时间的好处,你们可有想过,只要学堂建起来,将能造福后辈的事啊。”
村长继续说:“难道你们想,咱们的后人,这一辈子就只能在地里刨食,永远不能出人头地吗?槐岭村这么多年了,只出了一个田文,考了个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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