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公子药罐子(69)
“我也最喜欢荣儿。”
白书言看得酸溜溜的,“这可真当儿子养了。”
第74章 白家学馆拜师
白家学馆位于西街文人巷之后,地方较偏但也安静,正适合于读书向学。
早在前朝,一位白家状元高中之后回乡便游说宗族出资集筹修建,本意让族中子弟积极向上努力进学才设立,后随着出自学馆的后辈子弟不断进士中第,又回馈族中,这才形成了规模。
在如今的白家太爷入阁,儿孙又接连高中之下,夏景帝又御笔钦赐“白家学馆”的匾额,名望终于推至最高,让众多学子推崇极致。
不过白家学馆毕竟是宗族私馆,本身与众多广开招学的封山学院不同,是以虽常常有人慕名前来,但若不与白家沾亲带故也不会私自授受。虽有名望,但并无多大势力,更不能同朝廷国子监相提并论。
这本身也是一个自我保护。
林曦运气好,白氏出嫁女正是嫂嫂。托托关系,倒也问题不大。
林曦他们三人到达学馆的时候已经开课,朗朗读书声声声入耳,在这安静清幽的环境中犹如韵律之曲涤荡心灵。
林曦忽的心上一动,站在原地静静地听了许久。前世的学校,这种声音并不陌生,然而在这大夏十几栽却第一次听到这声音,顿时让他亲切又期待起来。
白书言看林曦脸上虽保持平静,但眼中的光芒却越发明亮,心下高兴,便拉着林曦一边走一边介绍道:“白家学馆本只收白家子弟,不过如今本家宗亲的年轻一辈并不多,是以也有少数的姻亲故友之子前来,但人数也就三十号人不到。虽然人数跟外面的学院无法相提并论,不过学馆的夫子却都是些当代大儒,还有还几位高中进士的叔伯抽空来点拨,要知道就是如副馆长这般的三元及第就有两位。”
白书言言语中颇为自豪,连沉稳的书谨也是一样引以为荣。
不过这并不为过,要知道三元及第就是接连夺得解元,会元,状元之后的荣誉之称,有时候一个朝代兴亡之中都不一定能有一位产生,其艰难程度可见一斑。
白家学馆若有两位坐镇,自是让人趋之若鹜,有此可见白家对后辈子弟的期许和投入。
“实在荣幸之至。”林曦真诚地说。
“而且因学生人数少,年岁各不相同,是以学馆讲究因材施教,有时甚至能得夫子单独指导,若是理念相同又有资质,被收为弟子带在身边也是常有的事,绝对受益匪浅。”
白书言尽可能地将学馆的好处告知与林曦,不过也告诫道:“然而夫子再好,咱们自己也当努力,若是惫懒,他们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有位亲族便不思进取,常常讲课瞌睡甚至扰乱他人,被劝退回家。”
书谨也说:“夫子皆忙碌,能听他们讲学的机会本就不少,你我也当珍惜。”
这是自然,林曦还准备一路科举考上去。
见林曦面露微笑细细听他们讲述,两兄弟也颇为高兴,“我们快拜见馆长。”
白家学馆的馆长是一位留有一簇山羊胡的矮个老头,一脸笑呵呵的看起来颇为慈祥。
进门前白书言已经悄悄地咬了耳朵,馆长是旁系的一个二十三年进士探花,后因直言上书得罪当时权倾朝野的阁臣,便被罢了官,于是索性留在学馆管教子弟,一直到现在。
“别看他笑眯眯的,可严厉了。”
进了堂屋,看见馆长,白书言在白书谨警告的目光下立刻收了声,三人乖乖地叩拜。
待白馆长点了点头,书谨便递上白老爷的信贴,并说明来历。
白馆长呵呵笑了一声,打量了林曦一番,便对白家兄弟吩咐道:“你兄弟二人今日已经迟了,速去听课吧,林家小子留下便可。”
“是。”两兄弟给林曦一个安抚的眼神,便恭敬地退下。
白馆长于是对林曦说:“你跟我来吧。”
说着便朝屋子里面而去,林曦不明所以,只好跟上。
屋后便是内院,连着抄手游廊,院内种着一小片竹子,如今正是春季,新叶翠绿,颇有生机。
“听说你医术颇为不俗,师从杏林圣手?”
白馆长在前面走着,突然放缓了脚步,转头问林曦。
林曦便道:“愧不敢当,不过闽大夫的确教导林曦多年。”
“怎进妇人产屋,虽事从缓急,不过依旧颇为无礼,你可知若不是白家素有清誉,白氏女的名誉便已受损,今后或许常令人诟病。”白馆长悠悠地说,语调听不出高兴或是不高兴。
林曦微微一怔,虽说早已做好被卫道夫质问的准备,不过还是觉得自己并无错处,便正色道:“曦以为,人命关天,其他繁文缛节皆是其次。我不求他人理解,不过看表哥与表嫂如今伉俪恩爱,表侄有母照顾,一家和乐融融而非生离死别,这便是最大的正确。若依旧遭人诟病,只能说此人心中本存龌龊之思,即便没有此事也会有他事,结果皆是相同。况且读书人本就心中坦荡,若因他人闲言碎语而亡故性命,也不配读圣贤书了。”
白馆长没想到林曦洋洋洒洒说了一通,小小年纪并无一点紧张敬畏之意,倒是另眼相看。
“少年不惧人言可畏,是好,只是做事不考虑周全即使好心也容易酿成悲剧,幸而永宁侯府开明,两家将此事已经压下。你可知闽东瓷山县王家媳因故落水,被一外姓男子所救,却被送往家庙,如今生死不知?”
林曦惊讶了一下,接着低下了眼帘。
女子性命是小,名节是大这种事他并非没有听说过,当初曾因此犹豫过,不过最终还是因为白氏命在旦夕才冒险一试。后来也听到过闲言碎语,然而立刻被太夫人和刘氏用严厉手段直接压下,便也未太当回事,只是今后能不去紫竹院便不去了,见到白氏也是恭恭敬敬不多言语。
不过这是当下的民俗陋习,他无从改变却也不认同,于是便抬起头来冲着白馆长微微一笑,“病患在前,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一名女子血崩而死,我做不到。我救活了她,然而她又被世俗的偏见,流言蜚语所杀死,这便于我无关了。又如落水的王家妇,那名外姓男奋不顾身下水救她上岸,便做他所能做的,他是英雄该得嘉奖,最后王家妇的下场又与他何干,明明是不将人命放在眼里却将虚名抬至头顶的王家才是罪魁祸首。白馆长,是否是这个理?”
不知何时走到了一个大门敞开的屋子之前,林曦叩首鞠躬。
白馆长惊讶地看着林曦,正不知所答,却突然从屋内传来一个爽朗开怀的笑声。
“白子皓,你这迂腐的老头儿,可还有话说?那些固步自封的繁文缛节,早该遭弃了,君子心中坦荡,便无惧于世俗之约,瞻前顾后,往往错失良机。林家小子,快进来吧。”
林曦惊诧地朝屋内看去,却见里面极为宽敞,梁柱高,陈设少,门口敞开正对着那小片竹林,一道骨仙风的老人家正盘坐与地上,看见他便呵呵一笑。
“你……您……”林曦对这个老人家感觉很是面熟。
白馆长被老人家一抢白,便恨恨地甩了袖子,道:“周到顾虑些有何不好,世俗规矩若无打破之力,自该遵守,真如你这般不拘小节,将来吃亏受难必不可少。算了,你徒弟我已经带到,告辞。”
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人家没理白馆长,朝林曦指了指对面蒲团,“还不赶紧过来拜师。”
永宁侯府,梅景苑
梅姨娘皱着眉看着手中的礼单,心里颇为不忿,婚嫁公中虽自有定数,然而谁真的成亲只靠那些蝇头小钱。大少爷成亲之时的花销如流水一般,一水儿的好东西,当初看得梅氏就眼热不已。
当然,萧玉衡作为嫡长子,娶的又是白氏嫡女,自是不一样。然而萧玉祺虽为庶子,但永宁侯不过就这么两个儿子,差别有但也不应如此之大。
梅氏忍不住向刘氏露了酸,却只得到一句不咸不淡地话,“衡儿的花销除了公中,其余大头皆是我出的,梅姨娘若有那财力,自然也可以。”
梅氏只能咬牙退了出去,她自然是有私房的,可她不能光明正大地拿出来,不然非得被刘氏抓住把柄不可。
于是向永宁侯抱怨一声,“虽不幸托身在妾身的肚子里,可终究要叫夫人一声母亲,将来侍奉也无不用心,总不好差他大哥太多。”
然而却不想一向千依百顺的侯爷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道:“夫人拿自己的嫁妆填补,我能说她什么,难道让她也补贴祺儿不成,你手上不是也有不少好东西?”
永宁侯再怎么自恋也不会认为正室夫人会拿出自己嫁妆给庶子风光成亲,能不克扣就不错了。
梅氏被噎地说不出话来,想到儿媳妇虽出身大族,然而不过是个空篓子罢了,根本指望不上能扶持自己的儿子,是以这几天都是气不顺的。
“姨娘,二小姐来了。”门口传来通报声。
接着萧锦兰娉婷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口。
“姨娘。”萧锦兰柔柔地喊了一声,接着走到梅氏伸手,轻轻地按压着太阳穴位。
“又为了哥哥的婚事烦恼呢。”
梅氏眯起眼睛,缓了脸色道:“还是兰儿最贴心,还不是那讨债的哥哥。你瞧瞧夫人给的单子,都是次品货。”
萧锦兰接过礼单,粗粗看了一眼,心下了然了。
她的嫡母虽言语多有苛责,不过这种大事上却并不糊涂,是以礼单上的东西虽不顶好,但也不差,不过是比照着规矩来罢了。
只是梅氏处处比照着萧玉衡,自然差得太多。要知道萧玉衡即使嫡长子又是翰林院编修,前途光明坦荡,白氏又出自权柄之家,怎有可比性。
“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姨娘若无法改变就放下吧,倘若大礼上真有不妥当,老夫人头一个便不答应的。”萧锦兰劝道,“与其盯着这些,不如紧着哥哥读书,考了这么多年也不过是个秀才,举人不中,如何谈进士老爷,咱们母女两个今后日子不就指望着哥哥吗?要知道,林曦表哥过了孝也要下场了,若是一举中了秀才,我们脸上更加无光了。”
其实在萧锦兰心中,林曦出自书香门第,如今又去了白家学馆,一个秀才必定十拿九稳,今后一步步下来,走上萧玉衡的道路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而萧玉祺,这么多年来她也知道并非读书的料,只是再抓一把,中了举靠着永宁侯府总能谋得一个官身的。
说到林曦,梅氏将萧锦兰拉至跟前,退了旁人,低声问:“那本书你可有找到?”
萧锦兰微微蹙眉,摇了摇头,“我怕表哥根本未拿回来,并不在揽月轩。”
林曦的书房并不设防,吉祥这丫头好糊弄的很。
“也无线索?”
“并无。”
梅氏眉头紧皱,“看不出来那小子藏的倒深,他从淮州带来的两个丫头还有小厮也套不出话来?”
萧锦兰有些挫败地点头,“那两丫头嘴巴紧的很,前些日子团团被责骂降为三等,又提拔了其他丫鬟倒是有机可乘,不过都不清楚,我的丫头没问地太深,怕露了陷。”
“这不行。”梅氏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喃喃道,“祺儿暂时指靠不上,你的将来指望夫人那简直是个笑话,太夫人,呵,就看这次给你哥哥求娶的那江家小姐就知道根本不在乎我们,你父亲……唉,你父亲这种事能做什么主,看中的也不过是些一朝高中的穷酸罢了。”
说道这里,她又面露寒色,冷笑道:“萧锦馨那蠢丫头,如此好的机会都会惹怒世子遭王爷不喜,若我儿是嫡出,这样品貌早成了萧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