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亦有盗(3)

身中剧毒的沈歌费力地睁开眼睛，他只觉得身边这个男子的身影很熟悉。他觉得他自己一定见过这个男子，但他不像是藏花阁的人，那又会是谁呢？
　　
六 昏迷不醒
沈歌半是昏迷，半是清醒，感受着体内的毒素再一步深入他的五脏六腑。
沈歌跟随韩谨宸在藏花阁多年，除了轻功，他对各种毒药也有一定的研究，虽然比不上与他身份相当的挚友梁咏雪，但他对他所中的毒也略知一二。他猜测他自己是身中一种叫“雾里香”的毒烟，这种毒烟是轻功的克星，一旦运功加速毒发，最后全身腐烂而死。
而此刻，沈歌更想知道这个救他的男子到底是谁，肉体上的痛楚让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救我，我们认识吗，你有何意图。”
布衣男子并没有接话，他只是加快速度，在诸城各房檐上越过。
一会儿，在一间不起眼的茶盏门外停了下来。沈歌等不到男子的回答，最后还是忍不住疼痛晕倒了过去，男子只好把沈歌背起前去敲门。
已是子时，寻常百姓家也早就安寝了，当男子敲了几下门口，大门竟然开了。
开门的是一位身着素白色青纱的女子，脸上也蒙着白色丝巾，让人无法分辨容貌。当女子看见男子背上的沈歌时并无感到惊讶，她只是立即让两人进来，随后把门再度锁上。
布衣男子似是十分熟悉茶盏，他轻车熟路地背着沈歌来到了二楼一间偏僻的房间，白衣女子随后也跟了过来。
此刻女子已经摘掉面纱，原来她是藏花阁的“传信使”梁咏雪，而那位布衣青年也拿下了他脸上的麻布，然而这个在衙役面前救走凌夏的人，他竟然会是朝云国第一武将袁钰晗！
袁钰晗把沈歌放倒在床上便走到旁边，梁咏雪走到床边坐下，拿起他的右手开始为沈歌把脉。
稍许后，梁咏雪咬牙切齿大骂：“郜曦这个狗官，居然会下这样的毒手，沈歌中了“万毒果”，这种毒是很容易让人误会为“雾里香”，如果不是我曾经在西山药林认识了西番老头我也不知道这世间还会有那么恶毒的毒药。
运功会加速毒的延续，从身体内到皮肤外，一点点消磨人的神智，最可怕的是会变成行尸走肉的夜行尸，忘记以前的一切，听命与下毒之人。”
袁钰晗思索了半刻：“那你的意思是他无药可救？沈歌可是你们藏花阁的人，你就不想办法救他。”
梁咏雪表现得十分无奈：“我怎么可能不救他，但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现在才开始研究解药我怕来不及了。我……”
袁钰晗扶额：“藏花阁的右护法景铭是神医景三知的儿子，他尽得真传，你就没想过找他？按理沈歌是他的师弟，同门师兄弟不会见死不救吧！”
梁咏雪这才恍惚大悟：“袁大哥你不提醒，我真的完全忘记了。”
袁钰晗转过身正要推门出去，梁咏雪在后面喃喃细语：“袁大哥，你深爱着我们阁主，默默地守护着他和他身边的人，可惜我们阁主却不知道，他却一直怪你毁他名声，毕竟他也是名男子。”
袁钰晗未转身，只是平静回了一句：“这是我自愿的，我并不觉得委屈，我现在要去查清楚“万毒果”一事，这本来就是朝云国禁药，我不可以坐视不理，先告辞了。”
待袁钰晗走后，房间显得特别安静，梁咏雪忍住眼眶的泪，心中默语：“袁钰晗，你深爱着韩谨宸，我却深爱着你，你为他宁可上刀山入火海，伤痕累累。我为你做过的一切，你也是不会知道了。只怪月老牵错红线，让我们爱上不该爱的人。”
梁咏雪伸手抚上了沈歌的额头，倍感不妙，必须马上让景铭过来，或许真有灵丹妙药压制他的毒性，不过这回，藏花阁和郜曦的梁子倒是结深了。
　　梁咏雪喂下沈歌吃一颗续命丹，便立马赶去藏花阁，而此时的藏花阁又是另一番景象……
七 藏花深处有文章
话说梁咏雪提气有一跃，如闪电般赶着去藏花阁。
而此时此刻，正值藏花阁最辉煌的时刻，火辣辣的节目才正要开罗。
藏花阁主韩谨宸，正坐在帷幕后的一张太妃椅上细细地品味着前天一个江湖朋友送来的极品龙井茶。听闻是邻国王室贡品，闲暇时光偶尔品茶也未免不是人生一大乐事。
忽然，从外面闯进了一个身着粉红色衣裳，绑着两条小辫子的小姑娘，她一进来就不顾形象似的大声嚷嚷道：“阁主，不好了！外面有一位公子一定要景铭护法陪夜，我们告诉他这是雅阁，我们藏花阁的男女都是卖艺不卖身的，他却一直刁难我们，声称如果景铭护法不陪他，他就要拆了我们藏花阁。”
韩谨宸轻皱了一下眉头：“莫是醉汉闹事？身为我的右护法不至于连这点小事也处理不好吧。敢在我藏花阁惹事，那人怕且是有目的，也罢，我去会会他。紫镁，你下去帮忙吧，顺便帮我把瓷杯端走。”
紫镁丫头捧着韩谨宸递给她的瓷杯，摸了摸头上的小辫子，开始动起小脑筋：“阁主会怎样处置那个闹事的男子呢？该不会是把他全身衣服脱光，吊在诸城牌坊下吧。
“不对，上个月试过这种方法了，不可以相同的。难不成，把他扔进猪圈里，然后再绑住他，直接让他陪猪睡。都不是呀，阁主准会有新的惩罚方法，算了，待会就知道了。”
小丫头自言自语:：“我还是先去帮忙干活了，雅楼卫生好像还没搞呢。”
韩谨宸迈着小步来到了那个闹事男子所在的“韵居”，只见一抹青色的身影坐在摆满水果和酥饼的桌旁拿起一壶酒就直接往嘴里嚾。
旁边有一女子在旁边坐着，她只是机械地为男子倒酒，对方丝毫不领情，他只是口中喃喃着景铭的名字。韩谨宸此刻觉得是紫镁说得太夸张了，事情似乎没有这么严重，莫是个醉鬼罢？
那个身穿青色儒衣的男子转过身来，眼底却是一片清明，哪有半点醉意。
两人双目对视的那一刻，韩谨宸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似是觉得他出现在这里，准不会有好事发生。
韩谨宸冷笑一声：“郜大神捕，真有闲情逸致，难得来藏花阁喝一杯酒，本阁主定不会失礼，小初你先退下，这位公子是我旧识，我会亲自招待他，你去找紫镁一起帮忙做事吧。”
小初点点头，把喝完的酒壶收拾完后就出去了，顺便把门锁上。
　　“宸美人，我们国君对你甚是想念，你是打算何时回去呢？”
韩谨宸坐到郜曦旁边一张椅子上，慵懒地举起酒杯：“郜大人真喜欢说笑，国君不想念他后宫三千，想我这么一个大男人有何用？”
郜曦看了看韩谨宸随意的模样，即使是女装打扮却不觉得他太过于妖艳。一身紫衣华丽贵族服饰，一颦一笑足以迷醉人心，难怪帝王为他消落人憔悴，美人果然得有这般资本。
韩谨宸大大方方回视郜曦的眼神：“我说郜大人，莫不是你被我迷住了？刚刚不是正喊着我的右护法景铭来着。可知，我藏花阁从来就不是寻欢作乐的地方，郜大人请回吧，恕谨宸不能远送。”
郜曦刚刚想说些什么，这时候一抹白色的身影飞奔二入，这位白衣女子正是赶回来藏花阁找人救人的梁咏雪。
郜曦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但并没有说什么。韩谨宸依然是一副慵懒的姿态，浅浅品尝杯中“桂花香”，从容淡定，一直都是他向来的处事风格，即使是什么灭天灾难，他认为总有解决的方法。
梁咏雪只是面无表情地望了郜曦一眼，然后便站在门边，等待韩谨宸发话。
韩谨宸瞬间明白了梁咏雪的意思：“郜曦，你先回吧，改天再谈。”
郜曦深邃的眸子望向韩谨宸，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策略，随后还是离开了。
其实朝云国君派郜曦到诸城破盗书贼一案，还有别的企图，他密令郜曦寻找当年逃出宫的美人，韩谨宸，曾经两人曾经形影不离，食寝相拥，但是自从帝王立妃后，韩美人便生了逃离之意，一次宫中大火，众人最后在废火堆里只找到了一具体型与韩美人一样的被烧焦的尸体。
最终，韩谨宸还是离开了他……
那个在龙椅之上的爱人曾经说过：“即使红颜无数，依旧独宠你一人。”可韩谨宸却说：“我只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是帝王注定不会与我相守到老……”
郜曦离开之后，梁咏雪便露出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样：“阁主，沈歌中了“万毒果”的毒，如今生命垂危，我把他安置在茶盏里了，景铭是神医后人，也许他能有办法救沈歌的对么？”
韩谨宸站了起来：“可是郜曦下的毒？景铭和影离出去帮我办事了，我陪你去看看吧。”
梁咏雪咬牙切齿：“郜曦个狗官，我们藏花阁和他势不两立！”
韩谨宸只是摇摇头：“这种解药，我正好有配方，郜曦应该只是冲着我来的，不过我自有打算，我们还是先去给我的傻徒儿解毒罢。”
梁咏雪不再废话，两人赶到了茶盏，梁咏雪捧来一盆温水，为沈歌擦拭额头上，脸上的汗水。韩谨宸则是先为沈歌把脉，随后再打开他的嘴巴观看他舌头的颜色，最后从怀中掏出一颗碧绿色的药丸喂沈歌吃下，把他外衣除掉，两人在一前一后为他运功逼出毒素。
几个时辰之后，沈歌口中吐出一口黑血，梁咏雪也因体力不支晕倒了过去。
韩谨宸搽着头上的汗珠，推门走出茶盏。
此时已是晨时，但韩谨宸心事重重地站在门后吹风，他还是不放过他，可是他不是已经后宫三千了么？他明明知道他选择了迎娶星风国公主的那一刻开始，就等于抛弃了他……
如今却要这般纠缠，致死方休？
　　
八 沈歌是个双面人
隔天中午，沈歌揉揉眼睛从床上爬起来了。
这时候，师傅韩谨宸正从门外走进来，看见他醒了，便走过来拿起他的右手替他把脉：“现在脉象平息许多了，再喝几天咏雪给你配的药，体内毒素估计也就清得差不多了。”
韩谨宸刚刚要转身离去，沈歌拉住了他的衣角，韩谨宸只好转过身摸摸他的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沈歌从床上起来坐直了身子，把手张开：“小宸宸，我要抱抱。”韩谨宸无奈，只好把沈歌抱在怀里，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说道：“乖，宝宝乖，别哭，爹疼你。”
沈歌一听到韩谨宸这么一说，便把韩谨宸推开：“师傅，你是啥时风花雪月了一场才生下我的，对了，我娘呢？”
韩谨宸忍俊不禁：“行了，乖乖吃药，把病养好了才有力气继续你的大侠事业。我两岁的时候，你才刚刚出世呢！咋知道你娘在哪里。”
沈歌扁着嘴巴，抱着被子，一副被人欺负般的小媳妇模样，他对韩谨宸的回答十分不满。
这时候，梁咏雪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走了进来，沈歌一看到那碗黑不溜秋的东西就立马拉被子把自己整个身体盖住，韩谨宸和梁咏雪两人一见如此，便一起扑了上去，梁咏雪使劲把沈歌从被子里拉出来，韩谨宸则是端着药笑眯眯地向沈歌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