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风靡全江湖(73)
在他的记忆之中,他的三哥是浴血奋战还能微笑着的男人,但是此时此刻他一身柔和,过往的腥风血雨似乎都不曾在他身上留下什么。
苏寻谙想到了自己这些年来的追逐,想到了他满手血腥,突然有种鼻翼发酸的错觉。
他丢了酒坛子,惊了苏时了,在苏时了转过头来看的时候,他已经跑到了苏时了的面前,眼睛有些发红。
“喝了那么多酒来找我撒酒疯的?”苏时了皱眉,身子微微往后仰了仰。
“三哥,你可曾正眼瞧我一眼?”苏寻谙嗤笑一声,往后退了两步。
苏时了的眉越皱越深,“若是喝醉了,就去睡去,不要在我这边撒泼,我没时间哄你。”
说罢,苏时了转身欲回屋,苏寻谙伸手拉住了他,神情有些疯狂,“三哥!是你将我拉入这个地狱,是你让我在这个地狱之中无边的存活!你怎么能就这样将我丢下。”
苏时了看了看自己被拉住的斗篷,思考是解开了斗篷回去,还是听他继续撒泼。
最后,寒冷战过了一切,苏寻谙的话语入耳,苏时了不高兴了,“苏寻谙,说话要讲道理,这里是地狱,你我从一开始就是知道的,想活下来也是你自己的意愿,何必强加给我,我只是一个人,并非救世主。”
“三哥!我心悦你!”苏寻谙大声说道。
苏时了闻言,眉目缓缓下沉,最后一掌打开了苏寻谙的手,冷笑道:“今日我看在兄弟情分之上这话我权当醉话,再有下次,我先割了你的舌头了事。”
话音落地,苏时了已消失在了原地,苏寻谙站在原地,低着头,呼吸慢慢的加重,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为什么,为什么言玦修可以,他不行?
言玦修只是占了个幼年情分之名,他才是一直陪着的人,为什么不行?
明明已经失去了记忆,明明他已经灌输了一切,为什么还是不行?难道,难道真的要将他囚禁,先身后心,他才有机会么?
如果是这样,那么谷主之位,他也要!
苏时了才不管苏寻谙的情绪变化,他一路轻功疾驰,原本只是想找个地方喝酒看烟花,但是不知不觉到了谷口之处,他眸光一闪,略停顿了片刻后,身形一跃避开了守谷口之人,直奔云暮山庄的方向。
他离开之后,一抹黑色的人影自黑暗之中走出,来人从头到脚都被包裹了严实,只留下了一双眼睛,只见他眼神炯炯有神,但是眸底深处却带着无人能看得懂的神色。
半晌,男人才从失神之中回过神来,沉声吩咐道:“暗中跟随,任何消息,一律归来禀报。”
第一百三十五章 偷望
黑影出发略晚,加之一身轻功出神入化,苏时了并未发现,他一路疾驰到了云暮山庄。
与五更谷不同的是,云暮山庄格外热闹,门上的春联,红色的灯笼,无一不告知着春节的来临。
云暮山庄府中的仆役皆是满面欢喜,苏时了在暗中观察,不意外的发现了媚如等人,他悄无声息的避开了花香楼的人,直接在云暮山庄之中找到了言玦修的所在地。
苏时了伏在屋顶之上,揭开了两片瓦片,看到了言玦修正和妻子沈芳菲以及岳父沈放说话。
屋中,炭盆火热,言玦修一身衣衫看上去单薄,指尖微微发红,他手中端着的茶盏已喝了大半,低垂着的眼睑看不出什么来。
沈芳菲坐在一旁静默不语,她身上裹着斗篷,手中还握着手炉。
而沈放坐在沈芳菲的对面,脸色分外的难看,半晌见言玦修明显走神的情况下,更是气的脸色发青。
沈放一拍桌子,终于忍耐不住,呵斥道:“言玦修,此事,你是否要给我一个交代?!”
言玦修似乎从自己的思绪之中回神,他缓缓抬眸,语气淡然,“在下不懂沈盟主这话是何意思?”
“你还与我装糊涂?!你告诉我,你与芳菲……”沈放说了一半便说不下去了,但是他的手指指着沈芳菲,很明显此事便是与沈芳菲有关。
言玦修放下茶盏,手中捏着一杆极小的玉箫,箫的底部坠着的穗子在他的动作之下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他眼神温柔,出口却是冰冷话语,“我与沈姑娘之间的事情,沈姑娘若没说,那么在下也不好多言,免得坏了她的名声,反而不好。”
他如此言说,沈芳菲暗叹了口气,沈放更是气的脸色发白,终于口不择言道:“名声?!我女儿嫁你为妻,哪里还有名声?若传出去,成亲半月还是处子,多年无所出,那才是没名声!”
言玦修缓缓抬眸,将视线投到了沈放的身上,俊眉微微皱起,“沈盟主这除夕之夜便是为了这件小事而来?”
沈放见他态度如此随意,差点气的岔了气,他冷笑着说:“小事?好,这是小事,那我问你,为何你二人一直不同屋,为何府中之人仍旧称呼芳菲为小姐?难道说,那场婚礼便是敷衍我的么!”
“沈盟主言重了。”言玦修将视线放到了屋外,一闪一闪的烟花照亮了小小的一片天地,他轻眨眼,思忖道:似乎从未与他一同过过年,若他还在,今夜应是格外热闹的吧。
想着,言玦修长叹一声,“沈小姐便无话可说么?”
沈芳菲怯生生的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后将视线挪开了没有言语。
言玦修冷笑,“今日沈盟主前来追责,看来的确是父女情深,但是沈盟主这番姿态,倒是叫言某心中有些没底,沈盟主当初急着将女儿塞给在下,如今又这般关心房中事,莫不是,是想在下在武林大会之上身陨,好提前留下子嗣吧。”
“你!你胡说什么!”沈放有些吃惊的看着言玦修,大声呵斥。
言玦修站起身,一身素色的衣袍坠着,腰间只悬挂着一枚玉佩压了衣摆,“是不是胡说,沈盟主和沈小姐心中自有数。”
“武林大会虽说点到即止,但身陨之人也不在少数,你若无后,难道还准备将云暮山庄交给那个婢女所生的孩子吗?”沈放缓了语气。
“原是为了这个啊。”言玦修微微扬起下颚,慢条斯理地鄂说:“沈盟主,在下与沈小姐可一直不曾是夫妻啊,如何又能圆房呢。”
“你,你说的这叫人话么!”
“三拜方礼成,那日只有两拜啊。”言玦修似是叹息一般的说道。
说着,他眼睛斜了沈放一眼,果然沈放的脸色变了变,最后气的嘴唇哆嗦,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待其离开,沈芳菲皱着眉起身,低声道:“对不起,我义父别的都好,唯独对于嫡庶格外看重。”
“沈盟主的手可真不短。”言玦修冷冷的看了沈芳菲一眼,高声道:“豆腐,在府中细查一番,将所有不干净的人统统赶出去。”
“是!”
守在屋外的豆腐应了一声而去。
言玦修这才将视线放在了脸色有些发白的沈芳菲身上,“沈芳菲,你我互相利用,最好下一次,沈盟主这样的事情,不会再直接闹到我这边来,我有耐心陪着第一次,但是却没有耐心陪着第二次,你若是想要借着此事做一个真正的庄主夫人,那就别怪我心狠,我手下能人不多,但是易容变声却是基础。”
“我,我明白了。”沈芳菲有些瑟缩的说。
言玦修点头,转身离开。
沈芳菲站在原地,半晌在椅子上坐了,长长的叹了口气,她看着自己脖颈之间悬着的软璎珞,又是一声叹息。
那边催的格外紧,这边沈放也已经压不住言玦修,难道真要用药么?
想着,沈芳菲捏了捏自己袖中放了许久的药包,她踌躇了半晌终于掏出来匆匆看了一眼后又放了回去。
这一眼虽然快,但是苏时了竟然看了出来,原因无他,只因此物出自于他的手,后经由说神医修改过,那药包还是出自他的手。
神医那处关于此物的药包都出自于他的手。
苏时了看着眸光微闪,小心的放好了瓦片,纵身一跃而去,但是他并未离开,他静悄悄的跟着言玦修。
只见他在府中左拐右拐,越走越偏僻,周围的烛光也越来越少,但是他手中的灯笼依旧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阁下跟着在下一路,不知有何要事?”突然,言玦修在一处屋前站定,冷声开口道。
苏时了屏气凝神,呼吸都放到了最慢,听闻言玦修这话,他呼吸有一瞬间的变化,眸中闪过一抹疑惑,言玦修知道他在暗处?他是怎么知道的?
疑问还未得到回答,只见言玦修不知捏了什么猛然掷出,但是位置却并非是苏时了所在之地。
苏时了顺着那发出闷哼的地方看去,他眼眸一沉,有人跟踪他!
第一百三十六章 初九之日
“砰……”
言玦修出手狠辣,跟踪之人片刻间失去了生机掉在了地上,他踩在薄薄的雪上慢慢的靠近了,半晌冷声道:“媚如,将此人收拾干净,别脏了我的地方。”
“是!”
暗中的媚如应答了一声,吩咐了下面的人将那人收拾干净,连带着被鲜血染红的白雪也一并带了走。
苏时了看着忍不住皱眉,言玦修是这样的人么?为什么总觉得分外的违和?
他并未多流连,方才的一幕他能确认言玦修的武功并不弱,没有发现他也不知是为何,但是他并不准备冒险。
今夜之行,他自己都无法说出缘由来。
苏时了提气而去,临走带起了一片不自在的风声,即将要进屋的言玦修停下了动作,他猛然转身,深吸了口气,冷风吹过,却好似带着一股若有若无他所熟悉的味道。
言玦修一下子头脑发热,即将要出口喊媚如等人搜寻,但是随后立刻想到,若暗中有人,媚如等人岂能不知。
想到此,他的头脑便冷静了下来,推开了屋门入内,言玦修又是醉生梦死的一夜。
苏时了回到五更谷,刚到谷口,便见苏寻谙靠着谷口的大石头等着他。
此刻的苏寻谙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除了身上带着一些酒气,整个人正常的不得了,但是这番正常,苏时了却不由得在心中多放了一点戒备之心。
“三哥,你回来了?”
看到苏时了,苏寻谙笑着跑上前,那笑容明媚,似乎要晃了心神。
苏时了盯着他并不言语,苏寻谙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先前喝醉了,冒犯了三哥,还请三哥不要见气。”
“苏寻谙,我是男人。”苏时了嘴角缓缓扬起,勾勒了一抹冷笑,一字一句的说道。
苏寻谙点头,“我知晓,三哥可会原谅我之前的冒犯?”
他似乎对于这个问题很执着,苏时了皱眉,不愿多做回答,绕过了他大步离开。